曾几何时, 铁勒人连年犯边,那时候的边境百姓比起现在可要强悍多了,家家户户的青壮年都会抄起家伙上前迎敌, 配合朝廷驻军行事。
当然,那也是没办法的事,那时的大衍皇朝还没能力主动出击,敌人打上门了只能全民皆兵。
直到兴祖年间,长宁武王和昭阳桓侯把铁勒人打回了漠北老家,大衍皇朝的北疆才迎来了真正的安宁。
随后,中宗皇帝开拓灵州,成祖皇帝光复南疆、收复琉球;再后来,西域诸国纷纷臣服,格桑高原的苏瑟尔家族主动称臣,大衍皇朝进入了万邦来朝的盛世。
都说好日子过得久了,人就容易松懈,卫氏皇室如此,皇朝的百姓也是如此。
失土未收边境未宁的时候,卫家的皇帝代代励精图治,谁也不敢懈怠。同样在强敌环绕的局面下,边地的民风也是强悍无比,谁敢打过来我就敢打回去,压根儿不带怕的。
但在过去将近一百年的时间里,大衍皇朝的军队就没有打过一场像样的仗。
长期不打仗对老百姓来说肯定是好事,谁不想安安稳稳过日子呢,整天打打杀杀像什么话。
可在大漠以北,铁勒人过的却不是这样的安稳日子。他们暂时不和大衍皇朝打了,可和周边的游牧民族,却是从来没有停止过各种争斗。
要知道,草原上的民族都是慕强的,谁的拳头硬大家伙儿就听谁的。
铁勒人此前和大衍皇朝对持的年代,他们就是草原上当仁不让的霸主。
但在被长宁武王和昭阳桓侯彻底击溃后,铁勒人的霸主地位受到了威胁,底下的小弟们开始不听话了。
当惯了老大的人肯定是不甘心被人取代的,铁勒人一边和大衍皇朝进行边贸交易,一边对不听话的小弟进行逐个击破,直到重新坐稳老大的位置。
不同的生态环境造就了铁勒骑兵强悍的战斗力,便是一时被人击溃,十几二十年也就缓过来了。
大衍皇朝却是不可能长期养着过多的骑兵的,人家是马背上的民族,我们不是。都像兴祖皇帝那样,倾全国之力去养马,最后搞得国库空虚是得不偿失的。
此消彼长之下,两国军队战斗力的差异是客观存在的不容忽视的事实。
天庸关究竟是如何沦陷的,谁也说不清,因为很多人还在睡梦之中,铁勒人就杀进城了。
可阳岭关和落霞关的丢失,在霍泽看来都是傅新的锅。
“不是傅新带人叫门,阳岭关和落霞关不会丢得那么快!”提起天庸关守将傅新,武安侯世子霍泽义愤填膺。更可气的是,阳岭关守将战死了,落霞关守将被俘自尽了,傅新却不知道哪去了。
“他是被俘后带人去叫门,还是……”君律敏锐地抓住了问题的关键。
霍泽不屑地哼了声,用谁都能听出不满的语气说道:“那就不知道了,有关傅新的事,我也是听逃到凤台关的百姓说的,他在落霞关失陷后就不见了踪影,再也没人见过他。”
霍泽是个实事求是的好少年,虽然怀疑傅新,可由于没有证据,倒也没有盖棺定论,直接就把罪名给他扣上。
卫盛闻言默不作声,原就严肃的神情更加深沉了几分。很显然,他对傅新的所作所为也是很不满的。
铁勒人凶残如斯,破关之后竟然屠城,幸存百姓选择逃亡无可厚非。可傅新身为一关守将,不带兵断后给百姓争取时间也就罢了,还亲自去下一关叩关,这就显得很过分了。
暂且不考虑傅新通敌的可能- xing -,单是明知敌方在身后穷追不舍,还前去叫关,导致阳岭关和落霞关陷入危局,傅新的行为就可以军法论处了。
自古以来,能当北方草原霸主的民族行为都是很凶残的,不乏有人干过压着无辜百姓前去攻城的先例。
这就很考验守将的心理素质和大局观了,不开城门于心不忍,可要是开了门,搞不好会连自己也搭进去的,那就得不偿失了。
偏偏朝上还有不懂战事的老古董,没事就给皇帝上过弹劾的折子,说边关武将铁石心肠不恤民情。搞得人更加为难,开门是错,不开门也是错,简直就是两面不是人。
于是到了成祖年间,皇帝亲自出来给人撑腰了,只要于大局有利,不开城门绝对无过。反之要是开了门,因此引得敌人破了城,其罪当诛。
成祖皇帝此言一出,朝上顿时炸开了锅,弹劾的折子一时间如同雪片般飞向御书房。
成祖皇帝坚持己见不为所动,他甚至规定了,一旦城池沦陷,战略- xing -的撤退是允许的,绝不会说谁没有死战到底就要论罪,可要是明知追兵在后还去叫关,那就要军法论罪了。
当然,成祖皇帝是这样说了,可他在位期间,这样的事从来就没有发生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