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第 7 章
营地，号称被击毁的野战炊事车又开动起来，司务长得意扬扬对着路边驶回的战车队嚷嚷：“馋不馋嘴的都给我听好啦！今儿晚上各连大会餐！”情绪忽然高昂起来，士兵们尽力地吸着鼻子，已经整整一个昼夜靠着压缩饼干生活的士兵们，早已经饿坏了。
七连在自己的地方卸下一车车的兵，还没落脚休息，就被指导员指挥者摆桌子椅子去了，明天的火车回团里，今晚是属于士兵的狂欢。
吴轩在这种时候从来不往前凑，他不爱喝酒，酒量也不行，喝多了酒他怕自己什么话都往外说，他可是有着坚决不能让别人知道的秘密的。
更何况，但凡蛇精病排长出现在酒桌上一定成为他手底下那帮苦逼的兵集体敬酒的对象，美其名曰，报答您平日对我们的厚爱。于是在一次醉到完全忘了理智是什么的吴轩，大半夜非得用基础格斗挑了全连所有的人。第二天浑身酸疼，身上大大小小淤青无数。本来吴轩以为自己铁定是输了的，哪知道高城揉着瘀血未散的嘴角告诉他，他昨晚打人还不算，还一个劲的大开嘲讽技能，害得全连上下，就连在一旁看热闹的指导员洪兴国都顶上了乌黑的眼圈......
也是自那之后，吴轩遇到酒都会主动绕着走......啧，酒，真不是个好东西......
在连里，吴轩一个人一间屋子可在这就没那么多讲究了，四个排长一个帐篷，吴轩看了一眼同寝室的人，果断将自己的行李都抱到了高城的帐子里去，他们帐子里的其他几个排长羡慕得很，想了想也将自己的行李搬到了其他帐子里，为什么？二排长的呼噜震天响，连山里的狼都不敢靠近他。跟他一个帐子那就是真的不用睡觉了。
高城嘴里说着嫌弃，可还是帮吴轩收拾出来了一块睡觉的地方，转过身却发现吴轩已经在他的床上睡着了......
理论上讲，这样是不可以的，可身为连长的高城却在心底替吴轩找借口，说他累，给足了自己不叫他的理由。可谁不累，昨个一宿又有几个人睡着了。
吴轩这一身的少爷毛病有多少是高城惯出来的可见一斑。
其他人收拾好东西都坐在外面等着开饭，许三多拒绝中校邀请的事情从这个班传到了那个班，传到高城这里都成了许三多哭着说这辈子都是钢七连的人了。高城觉得好笑，许三多哭他信，可说这话时许三多说出来的，傻子才会信，更何况许三多拒绝的时候他就在不远的地方。
这群兵真是太闲了，又不是英勇就义怎么能传得这么邪乎。但如果高城知道第二天这事传到吴轩耳里的时候已经变成了许三多给了中校一巴掌，在心底回忆了一遍自己在七连种种过往，坚定的说，我是不会离开七连的，你死了这条心吧！的时候可能就觉得吴轩之后给连里的兵加的那些训练是多么的合乎逻辑......
到底是怎么传过来的，一股狗血言情剧的气息。
吴轩睡得早，醒的也早。爬起身看了看表才四点多。可帐篷里却只有他一个人。
他家连长呢？
吴轩穿好衣物，走出帐子。山里的清晨就是不一样，耳边虫鸣鸟叫，眼前绿Cao如茵，远看山峦迭起，云雾缭绕。就连鼻间都是一股子清新到有点甜美的气息。吴轩一路向小溪的方向走，一路看着风景，昨天忙着打仗，直觉得满目疮痍的景，今个看着居然透着股岁月静好的味道。
吴轩看着心里也欢喜，一扫前几日的不快。甚至特意放慢了脚步，享受走在树林中的感觉。知道溪边一个充满了颓废气息的人的出现打破了周围的轻快，才让吴轩从山清水秀中回过了神。
“成才？”吴轩叫出口，明显感觉到成才的身影一僵。
成才之前八成是在想这什么和他有关的东西，在他叫出口之前，成才身后的背景板里吴轩看到了自己的身影。
成才没回头，吴轩也没非要成才回答自己。径直走向溪边，用着前两天被老A投了毒的溪水洗了把脸。
“呼！”溪水冰凉的，让吴轩打了个冷颤，却觉得过瘾的很。用着溪水清晰这脸上的油彩，吴轩看着水中倒映着的自己的脸，心底默默的感叹，啧，这小伙真帅！
自恋完，吴轩继续擦着脸上的油彩，对着一直没动静的成才道：“成才，你怎么也不多睡会儿啊，这一天一夜的，你一直瞄着准，得多休息休息，要不然别说身体了，眼睛都受不了。”
对于喜欢的兵，吴轩也会比较墨迹。越是喜欢，越想培养；越是培养，就越喜欢。这是个死循环。
“......排长......”一直没说话的成才突然开口，声音沙哑，微弱，好像随时都会被这山中的鸟叫虫鸣遮过去一般。
“嗯？”吴轩对着倒影使劲的搓了搓脸颊上唯一没将油彩洗掉的地方。这孩子声音这么哑，不是一宿没睡吧。吴轩心里想。这念头一晃而过，被清晨的好心情冲散了。
“我要走了......”成才注视着吴轩的背影，觉得心里难受，就连嘴里都多了份苦涩。
吴轩没听出成才话里的含义，昨晚那场戏他没参与，今早醒的太早也没人告诉他发生了什么，吴轩点点头，道：“行，你先回去吧，现在还能再睡一会儿，我可以让起床号晚吹半个小时哦。”说着吴轩回过头，对成才眨了眨眼，想表现一下自己的友爱。可动作却也因此顿住。
成才在笑，透着绝望的笑，眼中隐约有泪水浮现。身后的背景板一片昏暗，那梨花只在其中隐约可见。
“我......要离开钢七连，转连了......背着你们干的......”成才低下头，不在看着吴轩，声音很轻，却是已然改变不了的事实。他知道，于吴轩于连长甚至与他自己那份从不敢说出口的感情而言，他都是背叛。他成了钢七连第一个跳槽的兵。钢七连从来只有淘汰的兵，没有逃跑的兵。
吴轩有点愣，他觉得他可能需要一点时间来反应成才这句话的意思，可难道成才说的还不够明白吗？
沉默......
成才的一句话足以打破吴轩因着明媚清晨而带来的好心情。紧接着七连要改编、史今提干能不能要下来，这些之前一直压着吴轩的事情再一次霸占了吴轩的心情。笑容收了回来。吴轩起身，甩了甩手上的水，转身离去。再连多一句话，一个眼神都没有停留在成才身上。
来时觉得风景极好的路回时却根本无心去看，之前觉得悦耳的声音如今只能引来烦躁。快步走回营地，起床号还没有吹，营地安静的要命。
吴轩掀开帐篷的帘子，便看到那个早上没找到的人。
“连长。”
高城身后的老虎有点无精打采，就连军演面对那样惨烈的战局的时候吴轩都没见到这只老虎这样没有精神。看着高城这样，吴轩那一肚子气反到憋了回去。
“成才的事......”
“你知道了？”高城没想到吴轩这么早就听说了。
“恩，刚才在小溪那边遇到了。”
“那个孬兵，提他做什么。”高城神色里有着失望，对那个兵的失望，也有愤怒，却不知道是对谁。高城心里烦，站起身在帐篷里来回的走了走，看着吴轩还站在门口，道：“杵在那干嘛，进来待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