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不想吃药，华风就把药片融进水里。不知是药起了作用还是他没去招惹顾易，顾易的情绪稳定了很多，就是不太爱说话。
华风将顾易抱在怀里，自己坐在沙发上。
“饿吗？”
他带来了一些r_ou_沫粥打算喂顾易吃掉，顾易还是没说话，温驯的靠在华风怀里。
其实顾易更喜欢吃甜食，n_ai黄包都比r_ou_沫粥对他吸引力大，但顾易不怎么会表达出他的意愿。
冒着热气的粥送到顾易嘴边，顾易垂眸看了会，似乎在判断什么。
“不喜欢吗？”
顾易又仰头看着华风，眼睛里一片死气沉沉的黑。
他微微张嘴，隐约可以看到两颗小牙，舌尖抵住上颚，些许气流不受控制的从舌侧穿出，听上去像蛇的嘶嘶声。
顾易放弃了尝试，转头含住那勺已经凉掉的粥。
顾易想说他要吃甜的，但是好像哪里出了问题，他无法正确发音。
是失语症。
顾易咽下了小半碗自己并不喜欢的粥，手搭在华风的小臂上，凉凉软软的好像没有骨头。
不会说话就不会说话吧，反正说了也没人听。
“再吃一点？”
顾易把脸埋进华风胸口闭上了眼睛，那是拒绝的意思。
.
平时华风没什么时间陪他，顾易才难得能放松一点，光着脚在家走来走去。他很少感觉到饿，面包全部掰碎了喂鸟，甚至还吸引了几只野猫。
窗户被设置得只能打开一点点，但足够一只小动物钻进来了。
这只猫非常特别，煤球一样的，又圆又小，叫声相当甜。其他猫都是到饭点了来蹲，就这只平时在二楼阳台上撒泼打滚啃多r_ou_，挠玻璃挠玻璃挠玻璃。
顾易蹲着观察那只煤球，煤球歪着头观察他，一人一猫隔着玻璃深情凝视。
“喵！”
煤球大声逼逼，顾易突然站起身跑到另一个房间，把窗户打开到设置范围内的最大程度，一边用指节轻轻敲着窗户。
煤球风驰电掣般的赶到，两只小爪子扒拉扒拉就钻到房间里来，在黑暗中绿眼睛瞬间变得圆圆的，往顾易怀里一扑。
乖巧.jpg
顾易笑了起来，弯弯的眼睛为他苍白的脸添了几丝生气。这好像是他来这里之后第一次笑出来。
他的笑声也变得嘶哑，好像拉坏的大提琴，但煤球似乎并没有被顾易的声音吓到，窝在他怀里发出呼噜声，尾巴一下一下左右掸着。
顾易小心翼翼去摸它，没几下煤球就跳开了，飞快跑到楼下，顾易甚至没看清它是怎样下的楼梯。
“喵！啊！嗷！”
顾易慢吞吞下楼，看到煤球在满满一橱柜的食物前嚎叫，叫声凄厉。
他还没来得及帮它打开，就看到华风站在玄关，目光放在动作癫狂拍打玻璃的煤球上。
“……啊…”
顾易往后退了一步，满脸空白。
34.
煤球好像也觉查出气氛的紧张，转过身往后退了几步，绿莹莹的眼睛盯住华风，相当警觉的叫了一声，四颗尖利的牙示威般显露出来。
“……”
华风挑起一边眉毛，眼神转到顾易身上。
顾易满脸的迷茫，好像华风给他带来的冲击太大暂时反应不过来一样，愣愣的垂手站着。
“野猫？”
华风上前几步，煤球骇得叱声大叫，脊背高高耸起，尾巴炸得两倍粗。
“不……”
顾易想要拦住华风，但他不想和华风靠得太近，一边挡在煤球面前一边战战兢兢。
“别……过，过来……”
煤球持续嘶哑的尖叫，并且尝试绕过顾易扑咬面前那个陌生的两足生物。
华风面无表情的看着这如临大敌的一人一猫，好像终于忍不了那只制造噪音的小动物一样，一把提着顾易的胳臂，却被骨骼的坚硬触感吓了一跳。
他的动作迟疑了，看着因为站不稳而摇摇晃晃的顾易。
这个孩子浑身都变得苍白，瘦得皮包骨头，脸颊凹陷下去，眼睑下方有淡淡的y-in影。而自己的手再用力一点，应该就能将这条细弱的胳膊掐断。
“呜……”
顾易哽咽着，发出毫无意义的急促气音，眼泪大颗大颗的往下掉。
华燃沉默了，把人轻轻抱起来，放在沙发上。
然后转身将狂躁的煤球拎起来，捏住它命运的后颈皮止住它的动作，头也不回的出了门。
“啊！啊！”
顾易大惊，从沙发上挣扎起来，摔在地板上，门嘭的关了。
“啊……”
.
客厅里没见到顾易的影子。
华风慢慢巡视着，敲了敲每个房间的门，然后打开。
顾易躲在二楼卧室的窗帘后面发着抖，他听见了华风的声音，怕得厉害。
听着华风找遍了楼下所有房间，声响停了一会，接着是一下下的敲击声。
“顾易，”
华风步伐缓慢走上楼梯。
“你在上面吗？”
顾易缩得更紧了，眼睛肿得难以睁开，带着整条窗帘都在颤抖，房间内光影斑驳。
他听着华风的脚步越来越近，绝望的把脸埋进胳臂里。
“喵！”
顾易愣了，从臂弯中抬起头来，泪水挂在鼻尖堪堪滴下。
他支着脖子，憋住气控制自己不要抽噎，想确定刚才那一声不是幻听。
“喵！！啊！！”
煤球忍不住了，从华燃怀里挣脱出来大声嚷嚷，蹬着小短腿砸到地板上，委屈的呜呜两下开始挠卧室的门板。
华风轻轻走过去，帮焦急的小家伙拧开了门把。
“喵嗷！”
煤球欢呼一句，刷拉刷拉蹦进去，利爪摩擦着木地板发出沙沙的声响。
它在窗帘前站定，歪头看着明显突出一块的地方，舔了舔嘴唇。
顾易看到一只小爪子在窗帘的缝隙处撩了几下，然后出现一只圆圆的小脑袋，绿色的大眼睛眨巴几下，直勾勾盯着顾易苍白的脸。
“喵！”
顾易不知道为什么这毛孩子每一句话都能喵出感叹号，奔放得像条狗。
“这小畜……小猫没几个月大，和它玩的时候注意点，别让它咬了。”
华风的声音从门外传来，似乎是迟疑了一会，接着说：
“……刚才是带它去打针除虫。”
35.
顾易下楼洗澡的时候发现华风给煤球准备了猫砂和猫粮，猫窝和抓板没来得及买，干脆拿个小箱子垫上枕头勉强凑合。
煤球和顾易疯了一晚上，放进箱子里就钻到缝隙中睡了，小呼噜打得像电钻。
华风在客厅里抽烟，顾易犹豫了一下，站在门边探出半张脸，一手抚上墙默默观察着。
华风见状笑着摇摇头，对顾易招手。
“想过来吗？”
顾易看上去相当犹豫，眸光频繁闪动，眼神也不知道放哪里。而一旁箱子里的煤球忽然翻了个身，发出悉悉索索的声响。
“……”
顾易慢慢走了出来，悄悄走到华风身旁，两只手绞着睡衣下摆，头低低垂着。
“想要什么？饿了吗？”
顾易摇摇头，又迟疑地看向食物橱柜，跑去拿了一大块蛋糕出来。
“这么多？你可吃不了。猫也是。”
顾易回头看看，自己先把蛋糕上的车厘子塞进嘴里，然后端着递给华风。华风想伸手去接，快要碰到蛋糕的时候顾易忽然皱了皱眉，把蛋糕收回去，盯着华风的手看。
“怎么了？哦……这个，那猫打完针抓的。”
华风看了眼自己的手背，果不其然三道血痕。血迹已经被冲洗干净了，华风嫌麻烦还没包扎。
顾易眨眨眼睛，慢吞吞坐到离华风稍远一点的旁边，端着盘子默默吃蛋糕。
华风饶有兴趣的侧头看着他，这孩子瘦了太多，几天前还吃什么都吐，现在好不容易能哄着吞点东西，没几口也丢一边，猫样大的食量，一把骨头都饿出来了。
“多吃点，明天中午我亲自给你做饭。”
华风伸长手臂摸了摸顾易的头发，顾易的身体r_ou_眼可见的僵住了，腮帮子鼓鼓囊囊的，轻轻推开了华风的手。
然后顾易把剩下的蛋糕放到华风手里，也不去看他的表情，在华风还没生气之前急匆匆跑进浴室洗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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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易s-hi着头发出来的时候华风依然坐在客厅里，手里拿了份报纸在翻看。蛋糕摆在茶几上，看样子又动了几口，估计是嫌腻没有继续吃。
“洗好了？去睡觉吧。”
华风这才注意到顾易的头发。
“等会，回来，我给你吹头。”
顾易一瞬间非常想拔腿就跑，但不知为什么忍住了，默默转过身，等着华风把他牵走。
他本来就不喜欢吹风机的噪音和被热流冲出一脑袋汗的感觉，病了之后尤其是，洗了头就随便擦擦，放那等它自己干。华风不是每天都能强迫他吹头发，不过就算次数不多对于顾易来说也堪称酷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