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叫做烈云的青年人闻言嘴角一抽,瞪了唐仙儿一眼。
唐仙儿立马朝他回了个鬼脸。
“哦?”天虚道人眉头一挑,“竟还有这等事?”
他回头朝烈云看去,烈云立马收敛表情,低下头一副谦恭的模样:“启禀师父,徒弟只是将祁山主与杜公子当做了入侵云阳谷的人,才会出手攻击的。”
唐仙儿闻言一跺脚,道:“你少胡说八道了!你明明就是因为吃醋才不分青红皂白动手的!”
“你!你你!”烈云仿佛被戳破了什么秘密似的,整张脸都涨红了起来,他气得语无伦次,“你才胡说八道呢!什么吃醋?吃谁的醋?没有的事!”
“是吗?我胡说八道?”唐仙儿似笑非笑地看着他,“究竟是谁在我八岁的时候就发誓要娶我为妻?究竟是谁从小就把我身边的男人都赶跑?究竟是谁……”
“唐仙儿!”烈云大喊。
唐仙儿撇了撇嘴,不说话了。
祁凛看着烈云气急败坏的模样,心中忽然有些同情于他。
喜欢一个人不可怕,可怕的就是喜欢的这个人十分可怕,他不仅对你无心,而且还会肆无忌惮地伤害你。
被当众剥开隐藏在心底最深处的隐私,烈云的处境不可谓不可怜。
天虚道人显然是知道烈云的这些小心思的,但他并没有介入这对少男少女别扭的对话之中,只是静静地听他们说完,才开口对祁凛道:“不知祁山主这次大驾光临云阳谷,是否是为了什么事情而来?”
天虚道人这句话其实是废话。
千辛万苦地赶来蛊王山,难不成还是来找人聊天的吗?
祁凛正色道:“不错,祁凛这次前来,为的正是贵派的镇派之宝,蛊王之血。”
烈云本来被唐仙儿呛了心情就不好,听到这话更是炸了:“放肆!你擅闯蛊王山还想要蛊王血?简直是痴心妄想!”
“烈云,噤声。”天虚道人的语气并不严厉,可听在烈云耳中却如同当头棒喝,悻悻地住了口,不说话了。
祁凛倒也不生气,主要是没什么好生气的。
他对天虚道人道:“在下也不是想要白取,若是前辈有什么交换条件,也可尽管提出,只要是祁凛能够办到的,定然义不容辞。”
天虚道人闻言,没有拒绝,也没有答应,却是道:“祁山主前来求药,老夫岂有不给之理,又何谈条件一说。只是实不相瞒,最近蛊王的状态有些不佳,此次着实是帮不上祁山主了。”
祁凛想不到每一种药都求得这么坎坷,心中顿时有些烦躁。
但他还是保持了良好的风度,道:“既然如此,那祁凛也就不强求了。”
唐仙儿诧异地看了他一眼,动了动唇,却没有发出声音。
天虚道人闻言点了点头,又问:“听说与祁山主同行的一名公子陷入了幻境,已经昏迷足足五天了,不知现今情状如何?”
祁凛道:“多谢前辈关心,虽然精神上尚有些欠佳,但身体已无大碍。”
“那便好,”天虚道人颔首道,“若是之后再有差池,尽管来找老夫便是。”
祁凛道:“那便麻烦前辈了。”
天虚道人又与他寒暄了两句,便带着众人离开了。
其他人都走了,但唐仙儿没走。
祁凛也不看她,径自走回走廊下,抱胸靠在了墙上。
唐仙儿走上前道:“你之前不是还十万火急的,都跑到我家禁地来偷草了。再说了,同心蛊这种东西在体内留久了也不好,你现在怎么……就这么不要了?”
祁凛似笑非笑地看着她,道:“谁说我不要了?”
唐仙儿读懂了他的眼神,顿时“……”了。
她回想起对方堂而皇之地闯进唐门禁地,偷去蚀种草,此行居然又要重蹈覆辙,简直无语。
她瞪了祁凛一眼,甩着裙摆跑走了。
祁凛靠在墙壁上,看着唐仙儿的裙角消失在拐角,将视线上抬,停驻在了天空中。
耳中还能听到房内人略显急促的呼吸声,祁凛长长地叹了口气。
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
祁凛呆在门外,本来是希望杜阮廷能够在里面好好休息的。
但杜阮廷的呼吸声只平稳了不到半个时辰,就再次急促了起来,而且甚至还有愈发剧烈的趋势。
祁凛心中产生了一股不祥的预感。
他连忙推开房间的门,外面的月光顿时洒了进来,照在了杜阮廷紧皱着眉头,满面冷汗,苍白着的侧脸上。
祁凛心中一紧,跑了过去。
他轻轻推了推杜阮廷的肩膀,低声唤道:“哥哥……哥哥你醒醒,哥哥!阮廷!”
可杜阮廷仿佛被梦魇缠住了,表情愈发痛苦,却怎么都醒不过来。
祁凛叫了半天都没有反应,他无法,只得捏住了杜阮廷的鼻子和嘴巴,生生将他憋醒了过来。
杜阮廷骤然醒过来的时候,似乎还沉浸在方才的噩梦之中,眼神都还没能聚焦起来,眼底埋藏着深深的恐惧与杀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