尖叫声口哨声此起彼伏。
周鹤青摇了摇头,没想到当年腼腆内敛的小男孩如今会变成这个样子。很快,他注意到,那些年轻人都是自发地以闪亮为中心站成一个圈的,他们不断地向闪亮递酒,借着动作可�c-h-a��往他跟前凑,间或触碰他的胳膊或是腰肢。徐闪亮不闻不问,递过来的酒来者不拒,红的白的黄的一杯接一杯。他似乎是醉得厉害了,连感官都迟钝起来,只是时不时挥手去打那些伸过来的咸猪手,才叫人惊觉他其实是不愿意的。
而等到徐闪亮背过身去,周鹤青刚喝的一口酒差点喷出来。
他起初以为这家伙只是穿了一条紧身破洞牛仔裤,但没想到他屁股后面居然也是镂空的,而且里面什么都没穿,白生生的臀肉从缝隙里挤出来,张牙舞爪的,随着主人的动作小幅度晃动着。
也难怪那些围着他的男人会蠢蠢�c-h-a��了。
围过去的男人越来越多,也越来越近。
周鹤青有些拿捏不准徐闪亮现在的想法,是享受这一切呢还是排斥呢?
他闷头喝了一大口酒,把瓶子搁在吧台上,往人潮中走去。
徐闪亮正在反手抽一个男人大耳瓜子,那家伙正试图把手从屁股破洞里伸进去,但很不幸,他手还没来得及扬起来就被男人抓住了。
徐闪亮脑子里乱成一团,酒精虽然麻痹了他整个大脑,但是气愤还是占了上风,他指着那个男人的鼻子破口大骂:“你他|妈知道小爷是谁吗?小爷的豆腐也是你能吃的?保安!保安!”
那男人嘻嘻哈哈不当回事,周鹤青从背后挤过来,凌空一拳狠狠揍在了男人的鼻子上。
男人捂着鼻子惨叫出声,周围一圈人顿时静下来,只剩下音乐兀自狂放,气氛顿时有些剑拔弩张。周鹤青便也觉得自己可能是疯了,不,可能是喝了假酒得了失心疯,才会做出这种荒谬的事情来。瞧这阵仗,周大博士觉得自己酒醒了大半,背后冷汗如雨后春笋般冒出来,刺痛了大片肌肤。
电视剧里怎么演的?
噢对,要抓住女主角的手冲出包围圈。
他翻身去拉闪亮的手,却被人错过了,勾着脖子跳到他背上,两条细腿牢牢缠住周鹤青的腰,笑得张狂大声:“哈哈,英雄!”他骑在鹤青背上胡乱扑腾两条腿,一副乐不可支的样子,把周鹤青摇得东倒西歪不得不反手去抱。
一摸一手的滑腻臀|肉,凉凉的,却簇起一团火来。
徐闪亮仿佛被人点了穴,又像是一只泄了气的皮球,浑身撒了气瘫软烂在周鹤青背上,连声音都变得小声委屈:“你怎么才来啊。”他说着,滚烫的耳尖蹭了一下鹤青的周脖颈,像传染似的,连带着周鹤青的脖子都红了,闷声“嗯”了一下,又忙不迭地把搂在闪亮屁|股上的手往旁边移了移,等摸到厚实纹路清晰的牛仔布料才长舒一口气。
方后知后觉想到——难道这家伙认出我来了?
周鹤青看周围盯着他们的那么多双眼睛,又见捂着鼻子在一旁哀嚎的男人,硬着头皮想要挤开人群往外面走。人们倒也自觉劈开一条道路,夹道欢迎般杵在两旁,可惜他刚没走两步,就见一个西装革履的男人带了一群黑衣制服保安打手般的人气势汹汹走过来。
周鹤青不自觉地往后退一步,觉得自己今天可能要交代在这里了。
酒吧经理站在他们面前,看了那个哀嚎的男人一眼,朝他鞠了一躬:“徐二少,您没事吧?”又挥手叫手下把那男人架出去。
趴在周鹤青背上的闪亮摆了摆手,一双眼睛半眯着。
那经理又道:“是我们保护不周,对不住您了,徐二少要不您看在我的面子上,就……”
经理还欲再说两句,闪亮一下子坐正了,大声一吼:“吵死了!”经理立马闭了嘴。
他拉住周鹤青的耳朵:“去那,我要坐到那里去!”
周鹤青:“……”
周鹤青背着闪亮往一旁卡座走,他们离开后,经理站在原地热了一下场,年轻人们又很快舞在一起,仿佛什么事情都没有发生过。
但跟着他们离开的却还有几人,打扮得同闪亮差不多,正面带揶揄笑容上下打量着他们。周鹤青把闪亮放到沙发上,想要坐到一边去,却被闪亮手脚并用爬到怀里,腻着不动,浑身上下皆是汹涌的酒气。
周鹤青看了看周围那几双“虎视眈眈”的眼睛,有些尴尬地把闪亮搂着他脖子双手的放下来,但那两条细胳膊此刻如藤蔓将他缠得死紧,拿下来不过片刻就又缠上去了。
就这样还不罢休,非要嘟囔两声:“别动。”说着挪动自己的身体,似乎要把自己整个缩在周鹤青怀里。
周鹤青拍拍他的脸,怀疑闪亮醉得不轻,他只好托起闪亮的下巴令他失焦的双眼定在他的脸上,他看了看周围卡座众人,只得压低声音道:“听着,是你哥哥叫我来找你的。”他看见闪亮脸上浮起醉酒后的人惯有的傻笑,只得再次重复:“是你哥哥叫我来找你的。”
他似乎是醉得狠了,听不清旁人在说什么,只是一昧地傻,抱着周鹤青的样子,像是得到了什么世间瑰宝,亦或是抢得宝石的龙。牢牢的,固执的守着他的宝藏,不让任何人踏入他的领地。
卡座内那么多人,十几双眼睛都盯着他们看,周鹤青浑身如着了火般,挣扎着想要逃脱徐闪亮的桎梏。
周围人“哄”一声笑了,有好事者凑过去问:“诶,闪亮,这就是你说的那个人?”
那个人?
周鹤青突然明白了他们是什么意思,脸色顿时黑了。他原以为徐家兄弟好歹会为他留几分情面,至少不把他们即将开始的这段关系摆到明面上来说,却没想到还没开始,自己就已经成为了有钱人炫耀的资本。
这算什么?
你说他虚伪也好,死要面子也罢,但他也决不允许自己已经低得可怜的自尊被人踩在脚底下。是,他是收了钱就得办事,但他的雇主是徐家兄弟,和这些旁系人员没有什么关系!
他才站起来,闪亮就去拉他的手,脸上还是傻兮兮地笑,不说话。周鹤青闹不明白这个人是真的醉了还是装的,也闹不明白这个人到底是什么意思。
徐闪亮揉了揉眼睛,问旁边的人:“诶,现在几点了?到十二点了没有?”
有个人把手表亮出来看了看,“快了,还有十几分钟。”
徐闪亮不耐地皱着眉头,说话声音像是撒娇,“怎么还差十几分钟啊。”
旋即又开心起来:“我不管,我宣布,现在就是十二点。”他牵起周鹤青的手举到头顶,开心地大叫:“十二点啦——哈哈哈哈。”
旁的人立马会意拉出身后藏着的东西:“闪亮,生日快乐!”
“徐二少,生日快乐!”“生日快乐,闪亮!”
还有人朝服务员招手,五层的生日蛋糕被从后厨推出来,背景音乐也应景地换成了生日快乐歌,此起彼伏的祝你生日快乐在不大的空间里回荡起来。
奶油蛋糕每一层都不一样,插满了蜡烛,极尽奢华。
顶端赫然插着“20”的数字蜡烛,没想到这家伙居然已经满二十岁了。
徐闪亮笑得很开心。
他拉着周鹤青的手蹒跚着走过去切蛋糕,那蛋糕被他切得乱七八糟。四周都静悄悄的,无数双眼睛全都盯着他们两,周鹤青沉默不语看着眼前的闪亮。烛光落在闪亮的眼里,在那双濡湿泛着水汽的眸子里,周鹤青竟在里面看见了一丝爱意。
他几乎以为自己眼花了。
周鹤青问:“你知道我是谁吗?”
闪亮笑着看他,站得东倒西歪的,又被扶正,他似乎很费劲地在思考鹤青的问题,冷不丁用食指点了一点蛋糕刮到鹤青鼻尖,傻笑道:“我知道,你是——”
“——我的生日礼物啊。”
5.
周鹤青觉得天地都旋转起来。
人群里爆发出如潮般的掌声与尖叫几乎要把他淹没。
那些兴奋到扭曲的面孔看得周鹤青胃里一阵阵绞痛。
直到这会儿,他才惊觉自己不过是一个“物件”,一份为了表示兄友弟恭情谊的,哥哥送给弟弟的一份“生日礼物”。这认知令他如坠冰窖,浑身打起摆子来,视线慌乱扫过人群,唯恐在里面发现一两张熟悉的面孔。他看着这群纸醉金迷荒度人生的富二代们,打心底一阵恶寒。
徐闪亮赖在他身上,浑然不觉鹤青的不对劲,伸手挑了一大团奶油塞进周鹤青嘴里,指尖合着奶油挑弄鹤青的唇舌。他搂着周鹤青的脖子,迫使人低下头来仔细听他讲话。
他凑得那么近,以至于周鹤青能够清楚看见他狭长的眼线和鼻尖上凝着的细小汗珠。
闪亮喝得醉醺醺的,呵出的热气尽数打在周鹤青耳畔,他打了个酒嗝,又笑嘻嘻大声喊:“我好高兴啊!我真的好高兴啊!”他抓起一把蛋糕抛向天空,“今晚大家尽情嗨。”他转过头去,一刻也舍不得把目光移开,拿滑腻腻的沾着奶油的手去摸周鹤青的脸:“全部算我的。”
年轻人顿时喧闹起来,背景音乐也换回了之前的死亡摇滚。他们拿起香槟冲着周鹤青和闪亮喷过来,却在接触到周鹤青阴沉的目光后硬生生改变了方向,勾肩搭背相偕离去以掩盖自己的尴尬。一边小声嘀咕:“哇,徐二少不会没有跟他对象打好商量就自己公然出柜了吧。”
周鹤青倒是没听到,他目光沉寂如深潭,不说话的时候样子凶巴巴的看起来不那么容易相处。明眼人都瞧得出来他在不高兴,陆陆续续都走了个干净,偏生身上挂着个醉酒的浑然不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