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哈!”
在公布正确答案的那一刻,徐闪亮身体坐直,兴奋之情溢于言表,还没来得及同身边的人得瑟炫耀两句,下课铃就响了。
“好,同学们下周见。”周鹤青说着开始清理起教案来,他始终低着头不发一言。
闪亮的心骤然跳动起来,一声盖过一声,在胸腔里左突右撞,大得吓人也烫得吓人,烧得他脑子里晕乎乎的,连手心都开始出了汗,忍不住在裤子上擦擦又擦擦。
他坐在位置上没有动,周鹤青也一副不打算走的样子。有心看热闹的学生故意磨磨蹭蹭想要留下来听听老师和校霸要说什么,奈何他俩磨蹭的速度比旁人更甚,更有校霸之友谨防盯梢,不消片刻,教室里的人就走得差不多了。
闪亮把那几个恼人厌的家伙赶了出去。
双手插进裤兜里,慢吞吞从阶梯教室最后面晃了下去。
绿色漆皮的吊扇在头顶兀自旋转着,散落的风吹乱了他的额发,�c-h-a��底下那张苍白如雪的脸来。周鹤青这才抬头看了他一眼,他看着面前这个小家伙,忽然觉得这一切都变得那么荒诞可笑并不真实。
周鹤青抬抬下巴,“把手伸出来。”
闪亮偷偷在裤兜布料上把手心的汗擦净了,才伸了手过去。
他要给我生日礼物吗?闪亮头脑发晕地想。
不行不行。
要镇定,要淡定,要从容不迫,要装出一副我很不在乎的样子。
周鹤青一手提着公文包,一手从上衣兜里掏出个什么东西放在闪亮手心里。
教室门口探头探脑伸进来几个不怀好意的脑袋,见到周鹤青似乎是递给了闪亮什么东西,当下都哄闹起来。一个二个推搡着挤在一起差点没把门给拆了,都扬着脑袋拉长了声调“噢噢噢”乱成一团,四目相对的时候�j-ian��都是揶揄的光。
周鹤青显然也是被这阵仗弄得愣了一愣,片刻后收回手匆匆忙忙要往外走。
不知是羞的是气的还是恼的,也可能是怨的,连带着屁|股也开始痛起来,他大抵是面子上过不去,又想起头天夜里周鹤青唤的那一声“鸣远”,头脑一热扬手就把药膏扔了出去:“谁稀罕你的东西!”
没有关怀没有贴心,上了床第二天人跑得没影了,如今�c-h-a��巴递个药膏来,就以为昨晚上的事情能两清?
白色软管呈抛物线直中周鹤青的后脑勺,而后“哐当”一声落在水泥地上。
周鹤青也只是被打中的那一下顿了顿,连个身都没转,自然也看不见闪亮的委屈。
不是吧?什么情况?
遭逢突变的四人组把揶揄逗乐全憋在了嗓子眼里,瞪着眼睛没了声,分开站在两边安安静静目送周老师远去。
徐闪亮才刚一扔出去就后悔了,为了图一时的痛快惹小周老师不高兴不说,但那可是小周老师送他的东西啊……这么想着,又别扭得一步一挨走过去,弯腰捡起了药膏。
粉毛举着手冲过去嚷道:“我来我来,你要扔掉是吧,我帮你扔得远远的,保准叫你眼不见心不烦。”他说着伸手要去拿那软膏,却被闪亮躲过去了。
绿毛道:“是啊,我说,那个什么傻逼周鹤青,有什么好嚣张的,还是个学生,当个代课老师就了不起了……”他见闪亮脸色不对,剩下的话就没说出去,可蓝毛接着道:“就是,都不知道你喜欢他什么,一声不吭就当着我们的面出了柜,要不是知道你喜欢了他很多年,哥哥早帮你介绍一沓……”
“介绍什么,介绍什么?你懂个屁。”闪亮捏着手里的软膏敲了蓝毛脑袋一下,刚想说点什么,就听见这几个家伙异口同声道:“这是情趣……”
徐闪亮喜欢周鹤青,这在他们的小圈子里并不是什么秘密。
早年就听说徐二少有个心上人白月光,面容英俊,智商奇高。反正是废了九牛二虎之力,徐二少才追到了这个比他大七八岁的恋人,那段日子徐二少时常红光满面,人们就猜啊,他是不是好事将近了。这可不,一到生日宴会,闪亮就领着人跟他们出柜了。
要知道,徐二少有个别名叫夜店小王子,但他不大喝酒也不好色,却很慷慨,只要打个响指,那一晚上的酒他就给全包了。多少莺莺燕燕上赶着往他怀里扑,他都能坐怀不乱,后来知道他喜欢男人,也不乏商界精英或是娱乐巨星向他献媚,他都不为所动。
怎就一颗心挂在这个看起来土里土气,情商感人的周老师身上。
徐闪亮边走边把玩手里的药膏,冷不丁一回头差点同身后的人撞上,他一把搂过小粉毛的脖子:“喂,就这个药,你去药店再给我买一支来。”他说着,从裤兜钱包里抽出一张百元钞票塞到粉毛手里。
粉毛伸手弹了弹,纸币发出悦耳清脆的“唰啦”声。
他斜眼看了闪亮手里的药膏一眼,“你这不有一支了么,咋还要啊。”
闪亮一巴掌拍在他脑袋上:“要你买就买,哪那么多废话。”说完把手重新插回兜里,往公寓楼方向去了。
明明是九月天,太阳明晃晃悬在天边,空气闷热潮湿,他却缩着脖子,一副畏寒惧冷的样子。
粉毛把钱收回兜里,大声喊他:“喂,你去哪里啊,不吃饭吗?你不中午也只吃了一点?”
闪亮伸手在脑袋顶上摇了摇:“买完药记得送到公寓楼来。”
他把自己蜷缩成一团,咬着牙坚持走回了公寓楼。
胳膊上根根竖起的汗毛和过电般一阵又一阵传来的冷感,无一不摧残着他的神经。
闪亮站在门前手软得拿不住钥匙,浑身又软又烫,连弯腰都很费力,对着锁眼捅了几次都捅不进去。最后一次,他自暴自弃闭着眼睛一阵乱塞,终是把钥匙碰掉在地。
他望着地上的钥匙一阵头晕眼花,不得不靠在防盗门上才不至于软到在地,冰冷的金属质感令他忍不住打了个哆嗦。
他知道自己大抵是生病了,发烧了,两股战战提不起劲来,明明还未立秋尚在盛夏,他却连站在阴凉处都做不到,只奢求太阳的余晖能够给他片刻的温暖,以至于满脑子都不是空调制冷而是冲进去洗个热水澡。
徐闪亮费力地咽了口唾沫,用迟缓如老年人的行动拾起地上的钥匙开了门,心里约莫骂了周鹤青祖宗十八代却偏偏不舍得骂他。依靠着这样的信念,闪亮坚持着进门落锁,才任由自己晕倒在柔软床铺里。
他不知道自己睡了多久,只觉得醒过来时太阳穴隐隐作痛,双眼滚烫眼前猩红一片频频落下泪来,洇湿了一小块枕巾。屋子里暗暗的,厚重的窗帘透不进一丝光亮,他应该是睡了很久了吧。
徐闪亮翻了个身,把泪和汗擦尽了,才挺着脑袋活像一只企鹅似的给自己扑腾着挪了一块干净的地方。墙上挂着的石英钟滴滴答答昭示着自己的存在,闪亮费尽力气掀开眼皮瞅了一眼,发现自以为睡了个天昏地暗也不过才过去一两个小时。
其实睡了一觉,他已经感觉好很多了。说不上委屈也谈不上难受,从小到大,不论生多重的病都是自己一个人扛下来的,可偏偏遇上周鹤青,他就忍不住想要撒娇想要讨好。他把自己捂在被子里,伸手去摸装在口袋里的那管药膏,又举到面前小心翼翼端详着。
越看越觉得自己没出息。
越看越觉得心里甜如蜜。
来来回回看来看去,药膏上的几个字看得闪亮都不会写了,先前记恨周鹤青的粗鲁在看到这管药膏以后烟消云散,满脑子都是——原来他也是心疼我的呢。
然后忍不住傻笑,扯得脑后一阵阵发晕。
他手里握着药膏,回忆起周鹤青递过来时的手,继而联想到这双手抚慰在自己身上时的灼热温度。一时间脑洞大开,身残志坚回想起昨夜种种,直把自己想得口干舌|燥浑身燥|热|欲罢不能。
钱钟书说,十七八岁的单身男孩子脑子里的污秽程度不亚于公共厕所。
但二十出头刚破身的处男实际上也好不到哪去。
闪亮把药膏横放在鼻子底下,闭上眼睑,伸手探入底裤之下,捉着自己的大宝贝抚弄起来。他嗅着鼻尖淡淡的薄荷清香,脑海里不可避免地描绘出是周鹤青在抚摸他的画面。他其实昨晚并没有爽到,比起伶俐的性爱,他更喜欢温柔的抚|慰。他在脑海里想象周鹤青灼热的气息,想象这是他的双手,年轻的身体经不住挑逗和刺激,不消片刻便射出了一股股浓|稠的|精|液,尽数兜在裤子里。
9.
周鹤青晚饭用毕,刚走到寝室门口就被门后伸出来的一只胳膊牢牢环住了脖子,继而重心不稳,带着身后的人结结实实砸到桌上,东西哐里啷当落了一地不说,连胸口都被桌沿砸到疼痛难忍,差点没一口气背过去。
姜山吓得连忙从他背上爬起来,扶他坐到一旁,嘴里念叨着:“抱歉抱歉。”
“我说老兄……”周鹤青揉了揉胸口:“你发什么神经啊,这要是这里横着的是一把刀,我就成两半了你知不知道。”
那兄弟一边收拾地上的烂摊子,一边迭声抱歉,见周鹤青并没有真的生气又狗腿般低了杯水过去,话锋一转落到今天代课上。
他挤着周鹤青坐下:“我这不刚听说你今天大展威风牛逼了一把,替你激动呗。”
周鹤青没听明白,端着水杯又喝了一口:“你说什么?”
姜山哈哈笑两声一巴掌拍到他背上:“你就装吧,我都听说了,你今天在课堂上不是怒怼校霸五人帮吗?可把你厉害的,你就不怕被打击报复?”
校霸?打击报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