南嘉找了个田坎坐下来,看宴绥之嫌弃的样子,给他铺了张纸巾,才哄得他也坐下来。
宴绥之:“待会儿你别上我车。”
南嘉:“……我也在你车座上铺层卫生巾不就得了?”
宴绥之:“…………”
南嘉:“卫生纸,卫生纸……”
南嘉自己被自己逗笑,乐了大半天,抬头看去,见宴绥之眯着眼睛迎着阳光,看着那条要死不活的溪流,嘴角有一点点扬起的弧度。
曾经第一眼觉得不染纤尘远离世俗的仙人模样,现在跟他没什么形象地并肩坐在泥地上,在午后阳光照s_h_è 下,眼睫毛投下的y-in影看起来都显得如此的温暖,充满烟火气。
就好像奋力追逐了很久的太阳,终于让他摸到了一丝温度。
南嘉挪了挪,跟宴绥之胳膊贴在了一块儿;腿晃了晃,他把斜坡上的几个小石头都踢到溪中,凑过去又问了一遍,“那你的心情,有没有又好一点点?……嗯,这次可以不用发红包。”
“就这破水破地破人,还够不上发红包的标准。”
“破水破地我就忍了,破人可是有心的,你这样伤害我,得补偿两个红包。”
宴绥之一个巴掌过去盖上他的嘴,挡住了他那时不时晃出来狡猾的小虎牙。南嘉挣开,干脆一个大侧身,把脚架到地上,背靠他的胳膊,后脑勺顶着他的肩膀,懒洋洋仰着脸迎着阳光,“说说呗。”
也许是阳光太暖,也许是胳膊上的温度太熨帖,也许是肩膀上那颗脑袋太实诚。宴绥之的心情前所未有的平静。
“我妈在我初中的时候,离开了我爸。”
作者有话要说: 要开始撒一点点狗血~~
第20章 34-35 回忆
34
屠壕集团是由宴绥之的爷爷宴名唯一手创立,发展至今在S市都排得上民企前十。可他的儿子宴荃却没有任何从商的兴趣,只想当一名高中老师。最后的结果就是宴荃可以不继承公司,但必须跟许氏的千金许梅菱结婚。
于是他们就这样结婚了,没过多久有了宴绥之和宴思思。
谁也想不到,在宴绥之刚上初中不久,宴家的资金链突然断了,合作伙伴也突然翻脸,濒临破产。
然而就在这时,许梅菱向宴荃提出了离婚。
“她走的时候,什么都没拿,”宴绥之的语气淡然,“我还记得那天我拿了期末考试第一的成绩,兴冲冲地跑去告诉她,却只看到了她上了别人的车。我爸告诉我,她不会回来了。从那一刻起,我就决定她不再是我妈了。”
南嘉没有转头看他的神色,只是挪了一下脑袋的位子,听他继续说下去。
“之后我爸搬进了刚刚那间学校的房子里一个人住,我和思思跟着爷爷住在老宅。没过多久就听说她嫁了个大老板……还好,公司没过多久便转危为安,也借势一跃而起,发展至今。那个女人嫁的富豪却不怎么长命,前两年刚死。最可笑的是,她……居然还有脸回到我爸的身边。”
南嘉这下真意外了,没想到其中的弯弯绕绕会那么多。光从表面上看,宴荃和许梅菱确实不像一路人,一个寒酸教书匠,一个则是千金小姐,还是家族联姻,怎么看都是一场悲剧。危难时不同甘共苦,自己的靠山倒了才又选择回来……
“那宴老师……怎么说?”
“我爸长期劳累,心脏不太好,前两年还抢救过一次。我不想让那个女人再来干涉他的生活了。”
南嘉见他避开宴荃的态度不谈,挑了挑眉,试探道,“她连你爸家的钥匙都拿到了……”
“她的手段多着呢,谁知道是她什么时候偷配的。我爸在生活上粗枝大叶的,太容易被她趁虚而入了。”
“他们还没复婚?”
“没。”
“她前夫走了之后,她分到钱了吗?”
宴绥之顿了顿,“南嘉,你究竟想问什么?”
“我只是觉得有点奇怪……你看啊,你们两兄妹也是她生的,宴老师手头那么抠,一看就拿不出几个钱。而你现在也正式接管了公司,就算将来要分家产,她也拿不到什么吧?那你说她图啥?”
宴绥之没作声。
南嘉把身体转了回来,两人并肩坐着。他朝小溪里扔了颗石头,“年轻的时候谁没做过几件傻事呢,她最终还不是选择回来了么。”
“你们这些站着说话不腰疼的人,当然觉得随随便便就可以原谅,”宴绥之冷笑,“那这些年我们兄妹受过的苦,就这么一笔勾销了?我们家最艰难的时候,连老宅都差点抵押了出去,她却不闻不问,直接走掉……”
南嘉低声道,“至少……你还有宴老师。”
“我爸?……这样的父亲,有还不如没有。我从小就被我爷爷养大,他连抱我的机会都寥寥无几,”宴绥之也没再管地上的碎石脏不脏,捡起来又扔了一颗,却是一个用力,扔到了对面的荒地里,“高中的时候我去他那儿住过一段时间,结果发了高烧,他……两天都没出现。后来我才知道,那两天他在医院照顾他的学生,完全把家里的我忘了。如果不是我命大,呵。”
南嘉突然想起了什么,小心翼翼问,“宴绥之,是不是高一那年,元旦前一天?”
宴绥之一愣,“……你怎么知道。”
“好像……那个学生就是我……”南嘉心虚起来,抓着他的袖子,“我当时急x_ing肠胃炎犯了,这边一个亲人都没有,宴老师就把我送去了医院……”
宴绥之:“……”
南嘉:“我也是从那时候感激他,决定要学好数学,可惜资质太差……你爸可能不是个好父亲,但他在我心中是个很好很好的老师。你大概不知道,他其实在我面前提过你很多次,他说我要是有你一半聪明他就不用教那么费劲了……他是真的很为你骄傲。每次我们班考差了,他就会拿你举例子,真的超级不要脸的。哦对了,我去你爸家补课的时候,电视机上那一摞卷子,都是你考的卷子复印件,常常被拿来给我们这些补习的人当典型树榜样来着,我们可恨你了……”
话说回来,如果不是宴绥之在试卷上写的名字太潦Cao了,南嘉大概能在第一次听到他名字时认出来。
宴绥之把头往一边侧开,“现在说这些有什么用。”
“是没什么用,但你生他们两个的气,也没有告诉过他们吧?很多人都以为时间会磨平一切,却从来不看磨平的疤痕一直都历历在目,他们……也许就是这样想的,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爱你。”
“那他们为什么不养我?连我想上二中离他近一点都不行。”宴绥之打断他。
“……恕我直言,按照你刚刚的说法,你跟着谁一起住,上哪里的学,难道不是都由你爷爷决定的吗?”
宴绥之怔住。
“你爷爷连你爸的结婚对象都可以指定……宴老师一看就是书呆子,论手段肯定搞不过你爷爷吧,”南嘉说完又有点后悔,要是把晏家父子的矛盾转移到了晏家爷孙,那他罪过可就大了,“也许他们都觉得这是对你最好的决定呢?你总不能一个都不问,就给他们所有人定罪吧?”
宴绥之双手向后撑地,仰着看了看太阳,长长地舒了口气。
似乎是第一次,他没有逃避这个问题。
这个长久以来在他心里结痂,就连宴思思都不敢轻易提起的伤口,就这样在阳光下摊平。
尽管不愿意承认,但他确实不止一次给那对不负责任的父母找过借口。只是理智告诉他,不要再抱有幻想。但今天,第一次有这么个人告诉他,也许一切是可以相信的。
无论结果如何,他至少能踏出信任的第一步,不是吗?
“也许……你说得对。”
“那是,也不看我是谁,”南嘉笑了起来,看到他撑在地上的手,不怀好意地挑了一下眉,“宴绥之,圣诞快乐。”
宴绥之“嗯”了一声,“你也快乐。”
“忘记告诉你,咱们坐的这儿……可能施过肥的噢。”
35
【Tony:明天最后一次彩排,别忘了。南嘉你人呢?我刚叫人给你送材料,你没在家?】
【南有嘉鱼:我搬家了。】
【王哥:你发财了?不是上次还说你家房东今年不给你涨租要请客吃饭吗?】
【南有嘉鱼:有个土豪说欣赏我的歌,非要给我房子住。】
【王哥:卧槽,那我呢??咱俩是组合啊,嘉哥你不会忘了你大明湖畔的小可爱吧?多大的房子?我和阿青不挑的!】
【南有嘉鱼:也就一个小公寓。你们过来肯定挤。】
【Tony:谁?】
【南有嘉鱼:哎呀,我去练曲了。】
【王哥:怎么想都不对啊,嘉哥你是不是有情况了?被哪个富婆潜了?】
【Tony:按照合同,你们情感状况都要跟我汇报啊,不然扣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