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书呆,你就从了吧 作者:流水鱼【完结】(80)

2019-06-22  作者|标签:流水鱼 情有独钟 布衣生活 天作之和

  

  谁想老喀布非常不高兴的板了脸,嘴里的话,一串一串急促的往外蹦,无奈书生一句不懂,他求救的看向谈清。

  谈清也并不精通苗家话,最多只能辨别一些常用的话,现在看着老喀布的一番做派,再细细辨认一番他的话,虽不全懂,也猜到了七八分。

  

  “你还是坐主位吧!”谈清悄声提点,“你也不看看自己的容貌与……多像,他一眼就认出了你是苗主啦!”

  谈清话中那个“与……”多像说得太含糊,书生没有听清,但一细想,应该是与自己的表妹头人像吧!一眼就让别人看出了他是近日被找回来的苗主。

  

  书生为难的看了看主位,又看了看正吹胡子瞪眼的老喀布,苦笑一下,还是坐了上去。

  老喀布一见,立马乐得眉开眼笑,连声对外呼喊着什么,几声之后,一个年轻的苗家小伙出现在众人面前,两人叽里咕噜说了一气,苗家小伙本来还正常爽朗的面孔,立刻变得潮红无比,一脸仰慕兴奋和崇拜的看着书生。

  

  书生被盯得头皮发麻,却又不好表示,只能笑笑表示自己的善意,却不想,他这一笑,小伙跟痴了,手脚都不知道放在哪里了!

  还是老喀布一个爆栗敲上去,才唤醒了他的神智,他慌乱的对着书生行了个礼,又飞快的跑走。

  

  这一系列举动看得书生满头雾水,还不能问,因为问了,他也听不懂。

  可是这雾水也没有笼罩他多久,不一会,小伙端着一套茶碗回来,还带着一些水果点心,恭敬的摆到书生的案几旁。行为举止里,透着一股莫名的兴奋劲和恭敬感。

  

  书生额头抽痛的看向一旁坐着看戏的谈清,眼神里俱是求救的信号。

  

☆、第六十七章

  谈清咳着引起厅里一老一少的注意力,轻声开口说道:“阿伯,书卿是来看看被送到你这的那个小伙的。”

  老喀布显然没有理解谈清的话,还以为他在跟自己聊天,高兴的摸着胡子,嘀嘀咕咕的回道,反倒是上茶的小伙明白了几分,拉着老喀布,咕噜咕噜半晌,老喀布才明白过来。

  

  立马要撑着老身子骨去给书生带路,惊得书生连连摇手,说自己能走,告知个方向就可以。

  老喀布家的房子是六柱七挂式的黑瓦房,结构并不算复杂,而齐盖作为一个来养伤的外人,也不可能住在顶里面,往旁边的堂屋一转,就是齐盖暂住的地方了。

  

  谈清识趣的拉着想跟去的老喀布,j-i同鸭讲的东拉西扯,绊着老喀布不让进。老喀布不明所以,只是闷闷的看着面前的这个汉人娃,一个劲的拉着自己说些自己听不懂的话。

  可看着这个娃娃笑意满满的脸庞,什么不高兴的话也讲不出来,只能一个劲的跟在后面点头。

  

  一旁的小伙像是能看懂这一副画面,难得看到自家阿爷吃瘪,也是乐得在一旁笑的见眉不见眼。

  那厢,书生推了木门进去,就看到齐盖直挺挺的躺在一张矮榻上,身上盖着薄薄的绒毯,脸颊两边还有一丝灰色的死气。若不是胸膛上还有微微的起伏,可能就让人觉得,这不过是一具尸体了。

  鼻头一酸,眼睛就有点发红,差点滚下泪来。

  

  自倒下以来,就一直处于深度睡眠中的齐盖,心里像是突然感应到什么一样,缓缓的恢复神智,有所感的睁开眼朝左边看去。

  “小书呆……”

  书生一惊,三步并作两步的疾走到榻前。

  

  “要哭了?”齐盖不意外的看到书生的红眼眶,调侃道。

  书生一抿嘴,伸手要拍,可是看了看,躺着的这个人,周身都缠着绷带,没有一丝好地儿,手便软了下来,只闷着不怨念搭理。

  

  齐盖看着,艰难的想要坐起来,惊得书生连连瞪他:“你做什么?你还不能起来!”

  齐盖挣扎了半天,也颓然的躺了回去,确实伤得太重,起不来了!他丧气的说道:“唉!唉!小书呆,你说我会不会残了啊?”

  

  书生震惊的看着他,一连声的问道:“什么?你感觉不到自己的腿脚了吗?怎么会残了?怎么会?”

  说着,就要奔出去找人进来。

  “等等,等等!”齐盖看这样,哪还有玩笑的心思,里面唤住了他,“说说,说说。”

  

  书生脸色立马y-in沉了下来,在房中挑了离他最远的地方坐着,一动不动,一声不吭,就这么看着他。

  看得齐盖头皮发麻,却无可奈何,即便他摆出可怜兮兮的样子,也再博取不到半点同情。

  

  但也是这样的眼神,叫齐盖浮躁的心慢慢平静下来,再一想之后,才真正觉察到,自己先前的玩笑有些过了!

  沉默很久,齐盖才再次开口。

  

  “书呆……”声音很低,“若我真的残了,或不在了,你怎么……做?”

  “哼哼!”书生终于开口,先是不屑的气哼,“怎么做?什么怎么做?该吃吃,该喝喝!有什么难做的?”

  齐盖沮丧的看了书生一眼,而后笔挺挺的仰望房顶,“真真绝情!”

  

  转眼,两人间又只剩沉默。

  好半天,齐盖才脱离了那片消沉,问书生:“我们这是到了红苗寨子了?”

  书生漫不经心的瞄过去,嘴里恩了一声。

  

  “红苗寨、红苗寨。那那天出现的小姑娘是什么人?”齐盖饶有兴趣的继续问。

  书生又是沉默,此番沉默却没有之前那么气定神闲了,一抹说不清道不明的氛围混在了里头,连齐盖都疑惑的转过了脑袋去看他。

  “怎么了,书呆?”

  

  “那是我舅舅的女儿。”书生抿抿唇,慢慢说道,“她是这里的头人。”

  齐盖品位着这两句话,没觉出什么不对劲,但怎么看书生怎么觉得是有事在里头的。他滴溜了一轮眼珠,试探的问道:“她厌恶你?”

  

  书生讶然,看了他,点头。

  齐盖了然的笑了,“这是好事。”

  书生不解,而后又如茅塞顿开,脸上先是一亮,慢慢有了笑意,只是口上却依旧是自我嘲讽的轻笑了一下,“哈!也对,对我来说,算是好事!”

  

  蓝波淼厌恶他,自看到她的第一眼,书生就看清了这一点。小姑娘对谁都笑嘻嘻,对齐盖这样完全没有关联的人,都能找村子里最好的老人家帮他疗毒。

  对凌园谈清都是爽朗里透着敬意,聊起天来,也是东南西北没完没了,寨子里的什么情况都道于二人听。

  

  但只要一对上书生,脸上好看的神色就一点一点的收了起来,话里话外,都是要夹着木奉子来说,不这样好似就说不了话一般。

  她厌恶我!书生在心里喟叹,这是他二十年来唯一知道的,除了娘亲以外的亲人,可是,在得知这个亲人的同一时间,也得知了她对自己毫不掩饰的厌恶。

  

  书生说不清自己是什么心情。

  失望?是有一点,但却并不浓厚,毕竟,他与这个蓝波淼也是第一次相见,没有太深厚的情谊,更没有所谓的期待。

  但更多的是一种颇为复杂的情绪,羞恼,懊丧,愧疚,轻松,庆幸都有。

  

  羞恼舅舅家的妹子是如此厉害,在这苗疆,几乎样样胜了自己一筹。

  懊丧自己一个男儿,对于进入苗疆遇到的种种完全没辙,尤其在与蓝波淼对比之后。

  愧疚自己娘亲离开,而现在,自己的所来,也不过是为了彻底离开。

  

  轻松,庆幸,蓝波淼如此精干,她才更适合这个苗疆,更适合这个苗主之位,这更有利于他接下来的各种行动。

  书生庆幸,同时为自己的庆幸,从心底升起一种厚重的自我鄙视!看!这就是你的真模样,自私自利的小人罢了!

  你要怎么去跟蓝波淼说,你要怎么跟这个寨子里的人说?你要,怎么开这个口?

  

  “不知道怎么说?”齐盖一眼就看透书生自嘲背后的隐藏。“小书呆,想想你娘亲,想想她来之前跟你说的话,想想你自己,想想你即便留了下来,能做什么?”

  

  说着,他吃力的抬起手指了指屋顶,“你知道这个六柱七挂的黑瓦房怎么建吗?你知道这寨子里的人靠什么为生吗?你知道整个苗疆混乱不休的缘由吗?你知道整个苗疆到底分了多少支派系吗?甚至,在这样一个靠脚力的地域里,你能像他们一样穿山越岭的来回行走吗?”

  

  齐盖每问一句,书生的脸色就难看一分,问道最后,他已经觉得,这个苗疆之主,已经不是他愿不愿意的事了,而是他根本没有资格。

  天命!什么叫天命?

  天命就是你的福祉是降临于所有人身上的,这才叫天命。

  

  红苗族里一连出了几代的所谓“苗主”,难道所有人都信是天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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