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四轮马车队到来时,人们发出的声音震耳欲聋,赵轩手撑在木窗上,紧盯着从窗户下经过的马车,而魁吉则全身紧绷,紧抓剑鞘,蓄势待发。
一辆四轮马车内,郑钰铭正安抚着不安份的木头,阻止木头去扒车门。“木头乖,等到了船上,随便你怎么跑,怎么撒野。”
木头‘呜呜’抗议,还好它听不懂人话,不然更要抗议了,一个木船再大也有限,哪够木头痛快遛达。
木头外表独特,不认识的人总当木头是狼,既然是危险动物,人们对木头也不客气,总是棍棒锄头什么招呼,为了木头安全,木头根本就没有机会单独外出,不像在山谷和南埠,人人认识,木头可以在山谷和南埠随便遛达,呆在康城的木头,某种程度也跟吴王笙一样,被关在王宫宫墙之内。
“嘿嘿!”坐在郑钰铭对面的大牛忽然笑了起来。
郑钰铭抬头一瞧,只见自己的贴身保镖从车窗窗帘缝里看外面正看得傻乐。“大牛,你笑什么?”
“大人,那傻太子在楼上看我们呢!”大牛呲呲牙,他和郑钰铭联手在祁门山骗了赵轩,从那之后,赵轩给大牛的印象就是一傻蛋。
“在哪里?”郑钰铭脑袋也凑了过来。
“喏,就那边饭庄三楼。”大牛努努嘴。
“哎呀,过了啊。”郑钰铭微掀开窗帘,可惜马车已经从饭庄大门口经过,距离拉远,角度不对,郑钰铭看不清饭庄三楼窗户里人影面目。
“那傻太子要看到我们,会怎么想?”大牛抓抓头,又是一阵傻乐。
“会怎么想?”郑钰铭一寻思,速度放下窗帘遮挡,觉得给赵轩认出不是好事。赵轩在祁门山对自己很真诚,如果知道楚钰就是自己,马上会想明白自己贬低公孙盘的意图,想通真相,以赵轩自负的脾气,肯定气得不会轻到哪里,两国执政人交恶,对两国关系会有很大影响。
赵轩很失望,南巡的车辆都差不多,基本都关得严严实实,看不清车内人影,不要说辨别公子明在哪辆车内,就是吴王笙夫妻的车驾也看不出来。不过康城的百姓即使看不到心中尊敬的大王和爱慕的公子明,他们依然热情,鲜花和瓜果扔满车厢厢顶。
“魁吉你要去哪?”伯耀忽然出声。
赵轩回头,只见魁吉从包厢大门窜了出去,伯耀急步追了出去。赵轩皱眉,这魁吉怎么回事?
魁吉在三楼窗户发现不了郑钰铭车驾,眼看车队要全部过去,心底焦急,确定不了郑钰铭位置,就无法实施行刺,魁吉就想到大街上尾随车队寻找机会。
魁吉下了楼走到饭庄门口,却发现饭庄门口站了一排护卫把守。
“停住,再过半小时,戒严才会结束,到那时,各位方可随意走动。”护卫高声警告。
魁吉眼睛扫视了下周围,除了饭庄门口的护卫,大街上还有十步一隔全副武装的士兵,自己要硬闯只会吃亏。
“魁吉,你为何下楼?”伯耀追了下来。
魁吉转身,朝伯耀满不在乎的笑笑:“魁某听说吴国公子俊美羞煞大雁,想追上亲眼一睹,可惜不能如愿。”
伯耀一听,不由摇了摇头。“不过外表出众点罢了,我们去蔚山也许能相遇。”
魁吉诡秘一笑:“哈哈,不错,我们也去蔚山,在蔚山必能让魁某如愿。”
第154章
郑钰铭和吴王夫妻一行乘坐的船是水师营的战船。铭辉山谷的水师营共有大大小小的战船一百多艘,最大的巨无霸船舰有三千料,可以横渡大海,两千五百料的大船有五艘,二十艘两千料的船只,一千五百料和一千料的船三十几艘,至于千料以下的船只,多达五六十艘。来迎接南巡王驾的船有三十几艘,其中两千五百料的两艘,两千料的五艘,其他都是较小的千料船只,巨无霸船舰没有来,吴国内陆河的水位不能满足巨无霸航行。
水师营现在的水兵有五千多人,能熟练操作船只的只有千人不到,这次驾船的水手就是从这些熟练水手中挑选出来的。水师营其他四千水兵都是今年刚招募的新兵,还在铭辉山谷训练。
魏仁率领的王宫近卫军送郑钰铭和吴王夫妻上了船就返回康城,南巡王驾的安全由马仁率领的一千精兵负责。三十几艘船只,将高麻地渡口河面挤满。南巡人员和行李全部上船后,船只扬起风帆,缓缓离开高麻地渡口,三十几艘大船首尾相连,场面很壮观。在高麻地渡口看热闹的人们目送船只不见踪影才慢慢散去。
“吴国的船真大。”武铣目送远去的大船赞叹,康城戒严结束后,赵轩一行骑马赶到高麻地渡口,正好目送南巡船只离开。
“吴国河多,有船方便,如果吾赵国多河流,也会造大船。”伯耀自己晕船,不喜欢坐船,赵国国内河流没有吴国多,对船只需求不旺盛,赵国的船只建造工艺也不行,只能建造五百料左右的木船。
“幸亏没有河道跟赵相通。”赵轩看着远去的船只庆幸。
“请问东家,我们也是坐船去南埠吗?”魁吉眯着眼看着远去的帆船,暗恨自己不会水性,跳上船行刺很没把握,只能到蔚山再寻机会。
“不,我们还是走大道去蔚山。”赵轩摇头,坐船省力便捷,但在船上不能很好地观察吴国国内情况,赵轩想更加了解吴国实力,就得沿路考察。
康城至蔚山的大道是最早修成,一路上的驿站设施最完善。经过三、四年发展,驿站点周围大都发展成小村落,康城至蔚山大道行人最繁忙,吃饭打点的人非常多,小村落村民除了种田,还从事餐饮和开小旅馆服务,村民们有点半农半商性质。
赵轩一路行来,大道两旁河流处都有水车风车,这些水车和风车建得非常高大,风车带动水车运转,轻松将河水车到田边渠沟。许多临河的村子还有利用风力和水力的磨坊,磨坊内除了磨盘,还有公孙盘制作的利用水力风力脱壳机。
“这个公孙盘是大贤啊,吴国百姓有他真是福气。”武铣问了当地百姓,百姓透露公孙盘改良了风车和水车,能最大限度的使用自然之力,那些脱壳机更是公孙盘的发明。
赵轩脸色一黑,他心里已经非常懊恼当初在祁门山看轻公孙盘,到此时,赵轩才想通,公孙盘那样的贤人不需要有治理国家的才能,只要具备改进农田水力器械的能力,一样可以让国力强大,没有将公孙盘收为赵所用,赵轩心底开始后悔。
伯耀看看了赵轩的黑脸,知道赵轩不高兴,悄悄拉了下武铣的衣角,阻止武铣再发感慨触动赵轩。
越近蔚山,大道两边种植水稻的田地越多,水稻在四、五月份种植,一百五十天左右成熟,九月中旬以后收割。现在水稻正是抽穗期,稻田里有薄薄浅水,也弥漫着一股酸味。
“老夫,这是何味?”赵轩捏着鼻子问正在向稻田浇东西的老年农人。
“此乃灭虫的药液。”农人停下动作,向路边的赵轩一行回答。
“灭虫药液?是什么制作?”赵轩心中一动,想起赵国总是种不好水稻,莫非就是没有用这个灭虫药?
“这个小老儿不知。”农人摇摇头,水稻需要灭虫时,都是村长来通知,村人接到通知就去官府农务司领取灭虫醋。“老儿只知这个洒桶是公孙大贤所制。”老年农人手中的器具类似二十一世纪浇花的洒水桶。
赵轩喃喃自语:“莫非又是那公孙盘发明的药液?”
灭虫药液其实用醋制作而成,是郑钰铭无法化合到农药,用白醋和杀虫草液配制代替农药,可以杀灭或驱赶稻田害虫。
老年农人没听清赵轩在自语什么,见赵轩不再询问,转身自顾往田间洒药剂。
赵轩骑马带着手下继续赶路,见不远处一农妇在打牛犁田,不由吃惊,这次连不关心农事的魁吉也惊讶起来。
“吴国妇人都力大吗?竟然能顶壮汉耕种。”
“是牛力大,才使犁轻松前进。”武铣觉得是妇人会控制牛。
“吾村中也用牛犁田,可得两壮汉扶犁才可。”魁吉在乡野长大,自己也曾在天地劳作过,深知扶犁人需要用很大力气。
“那妇人的犁有古怪。”武铣管过农事,看出妇人使用的耕犁和赵国不同。
“不错,这犁形状古怪。”魁吉也点头赞同。
赵轩凝神看了一会,对身后护卫发问。“谁曾下地犁过田?”
赵轩身后的三十个护卫面面相觑,他们大都是贵族出身,只有少部分出身贫寒。
“禀东家,吾在家中曾犁过地,只是很久不犁,有所生疏。”一位护卫出列禀报。
“汝去帮那妇人犁上片刻,感受吴国耕犁与吾国有何不同。”赵轩扬起马鞭指着妇人吩咐。
“诺!”护卫领命,跑向田间跟劳作的妇人交谈,妇人回头看到大道边的赵轩等人,先是惊惧,等护卫安抚并拿出一百吴银币递上后,妇人将信将疑接过退到一边,将耕犁让给护卫操作,并在旁小声指点。护卫稍微熟悉一下就上了手,很快犁到大道之侧,护卫将耕犁还给妇人,自己跨过沟渠到了大道走到赵轩身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