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再上去看看吧,我怕漏了什么东西。”带土走出两步提醒了一句,然后走到门口,一手打起雨伞一手提着箱子关门离开。
赫德森太太看了眼钱袋里的钱币,仿佛吓了一跳:“你才住了几个月,用不着这么多的。”
“那就留着,”斑依旧是无动于衷的表情,“算是替柱间付的。”
“好好的,怎么想到要搬走?你们吵架了吗?”
“没什么。”斑看着卧室紧闭的房门,目光里不带一点波澜。他拿着礼盒就要走出客厅,却突然想起什么似的,低头又看了眼手中的物什。
——你,收到了……
他突然想起在伦敦大学的教室里,柱间那句没问完的话,眉头微微皱起,转身向楼上走去。
推开卧室的门,床褥整齐,旁边床头柜上的书本已经被拣走,抽屉里面想必也是空荡荡的。斑看着环视一圈房间,最后走到床边。自从那天伦敦大学一行后,这还是他第一次回到贝克街的二楼。
斑检查了一下床脚床下,又掀开叠好的被子,在拿起枕头的时候,发现了被压在底下的一个小盒子。
黑色的包装纸,红色的缎带,像是被遗忘在那里很久了。
斑拿起那个一手就可以紧捏的小盒子,目光长久的停留在缎带上面细小的一行字上:“Happy birthday。”
解开缎带与包装,那是一个深红的桃木匣子,方方正正的一块,做工很精致。拇指顶开盒盖,露出黑丝绒的垫底,与摆放在上面的金色领夹。复古式的花样,像是微小的羽翅,又像是半开的花,两个领夹间牵出两道细细的金链子。
拿着领夹的手指有些不稳,男人站在床前,看着这件精巧的礼物,发现自己除了将它紧握在手之外,再做不出其他举动。
“贝克街的房子是我租的。但是赫德森太太收的租金太贵了,我需要找人合租。准确的说,我需要一个室友。”
斑走进一楼的卧室,看着床上那个熟睡着的男人。明明从一开始早就下定决心不再看他一眼,但是此时此刻,他依旧不受控制的走到床边,低下头,仔细端详起那张神态安然的脸。
他的衬衣领口上戴着那对金色的领夹。
“我已经想过了,我让你住进来可不是为了和你划清界限的,斑。如果你一定要死守那条线,你现在可以把我推开,但我绝对不会放手。”
斑知道他现在还不会醒来,麻醉剂的药效他一早就估计好了。他放心大胆的伸手抚上柱间散了一枕头的长发,明明是个大男人,但是头发却柔顺得像是女人一样,与他的毛刺尖利迥然相反。
他低声笑了笑:“那天,你明知道我要走,为什么还要准备礼物?”
手指摩挲过对方有些消瘦的脸颊,温和的眉眼,最后停留在了那微干的唇上。
“如果我那天就走了,我们……”斑顿了顿,缓慢俯下身,“算了,都是无用的假设。你和我,都不是相信如果的人。”
“要留下你,我有千百个理由,而你只要一个,这场争辩毫无意义。我这样说,你还是要走吗?”
斑一手按在了柱间的唇上,然后低下头,在自己的手背上烙下一吻。
“到此为止。”
伦敦总是多雨的,哪怕是在冬天,也改变不了这样s-hi冷的天气。雨水落在脸上一片冰凉,然后像泪一样滑落。
赫德森太太站在门口的台阶上,目送着斑撑着雨伞向街头的马车走去,抹了抹s-hi润的眼角,却说不出一句挽留的话。眼见斑就要走远,她还是提着裙摆跑进雨幕中,将一把备用钥匙塞进斑的手里:“拿着,孩子。以后如果想了,就回来看看。”
斑没有料到这个老妇人会突然冒雨追上来,皱起眉,将手中伞撑到她头上。
“我不会再来了,赫德森太太。”
“年轻人总会说一些赌气的话。”赫德森太太似乎有些责备的看着他,“再大的矛盾也总会过去的,到时候你们才知道,安安稳稳的过日子才是最好的。”
斑知道她素来喜欢说教,当下不想再多言,暗自叹了口气,将钥匙收回口袋,抬头喊来在马车旁等候的带土:“送赫德森太太回去。”然后他将伞交到带土手中,自己不再回头,径直上了马车。
坐在舒适的马车上,斑撩起帘子的一角看了眼一老一少两个人影,随即又放下。
他伸手去摸口袋里的钥匙,掏出来的时候却掉出了一张折起的纸。像是笔记本的某一页。
斑将它捡起的那一刻想起了这是什么,一直以来凝定的目光有了不易察觉的动摇。
他将纸页慢慢的展开,像是抚摸爱人一样将它抚平。
纸页的一面上,有人认真的写着他的名字,Uchiha Madara。
背面,依旧是端正的字迹,几乎可以想见那个人写下的时候是何等的细致入微,郑重其事,好似宣誓一般就此托付一生:
“My beloved。”
-【伦敦蛇影】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