胡商贩看了看周大递给他的十金,心里忽然一动,周成和他的约定是,帮周成带回一个亲人,就给他二十金报酬,周成把自己大哥计算在内,以为家里最多五口人。现在周成多出三十个亲人,可就是多出六百金报酬啊!
胡商贩发现有利可图,便大方答应下来,用十金多雇佣了两辆骡车,将这群衣衫褴褛的人载上,让这些人可以省却步行之苦。
从鲁到唐,从唐到吴这条经商路,胡商贩走了有六、七年,路上关节早就打通,在鲁国一直无事,但到了唐国后,发现唐国关卡开始对人员查得紧了,唐国的贵族,终于发现土地上人口流失对他们的影响,开始阻拦农民离开土地。胡商贩这队人因为是鲁国人,过关文牒上记了人数,唐国虎贲士兵没有拦截他们,一些自发想去吴国南埠的唐国人,被虎贲发现后,都被拦住,一些反抗的平民则被抓到矿山去挖矿。
周大紧抱着孙子坐在骡车里胆战心惊,就怕被虎贲拦住不让去儿子那,从鲁国到唐国,一路荒凉,路边四处逃难的灾民络绎不绝,这些灾民都被阻在关卡处,关卡处的哭声震天。
胡商贩也抹着汗,他从南埠回来时,路上关卡还没有这么查得严,回到鲁国不过一个月,唐国的路上关卡检查气氛就变了个样。
胡商贩有原来打点的基础在,一路有惊无险把人运到南埠在唐国租用的小海湾,到了小海湾,胡商贩就找到停泊在那的木船负责人,,请求负责人给予帮助。胡商贩自己的木船太小,装不下三十几人,只能托南埠大木船搭载。大木船负责人正好是山谷奴隶,认识周成,当即同意让周成的家人亲戚去搭顺风船,这次南埠大木船来运壮丁,因为唐国检查严格,人数少了许多,开后门让周成家人和亲戚搭顺风船,不会超员。
周成冬至上午在南埠码头眺望时,载着他父母、傻嫂、便宜侄子和亲戚的大船正好驶回,周成得到胡商贩通报,被告知三年没有见面的亲人来了。
周成虽然知道亲人来了,却无法相聚,因为木船上的难民要到难民营检查登记,还得在难民营里消灭了寄生虫,编了组后才准出来,一般这样的程序要十天才能结束,周成现在虽然成为500士兵的头目,也无法自作主张来领走自己的亲人,周成要和父母团聚,只能按照规定。
周成没有权利把父母先从难民营领出来,但有特权可以去见自己父母一面,在一间难民营的会客室内,周成和家人抱头痛哭。
“叫叔叔!”周大把小宝抱到周成面前。
“叔叔,小宝吃吃!”小宝难忘红薯条的味道,他虽然小,却听懂现在这个地方有非常好吃的东西。
“嗯,叔叔马上去买,小宝等一会。”周成摸了摸小宝,发现自己的侄子五官哪里都长得不像周家人。
“那种黄色的小条棍多买点。”周妻先是这样要求儿子,不过她又怕儿子没有钱币:“也不要太多,一人能有三根就好。”
“娘!你儿子现在每个月有十多金,随便吃什么都吃得起。”周成豪爽的挥了下手,南埠的经济比别处繁荣,但物价却和贫困地区相差不大,周成的工资足够一家五口人舒适地生活。
周成去商铺买了一大堆食物送到难民营给自己家人后,便骑着战马回山谷,今天他到南埠来是有公事,必须在天黑前回到山谷。骑在战马上的周成心潮澎湃,一直不能平静,憧憬着以后平安富足的生活,心底充实满足,他决定,用剩余的积蓄去付山谷楼房首付,以后一家人就住在那种高档次房子里。
周大夫妻见到儿子时太过激动,忘记告诉儿子,还有三十个亲戚跟着一起来了。周成按照约定跟胡商贩付完报酬,他今后不但没有积蓄,还得背上五百金的债务,周成将成为山谷中最穷的一个。
第75章
冬至过了很快就到了除夕,这是郑钰铭和楚朝辉到了大秦后的第二个除夕夜。郑钰铭跟楚朝辉在祭祖时,除了还有点淡淡的思念,心情轻松了许多,他现在已经接受了在异世生活的事实,对二十一世纪的亲人想念,因为事业的忙碌和楚朝辉的相伴而慢慢放开。
郑钰铭和楚朝辉祭完祖,叫霍氏兄妹和卫青换了祭品,让这三个少年也祭拜下祖先。第一年的除夕,郑钰铭没想起这事,过了除夕才想到应该让孩子们祭祖。大秦百姓对祭祀祖先很看重,这可以说是某种信仰,郑钰铭希望霍家兄妹和卫青能保持这种信仰,以后延伸这种信仰。在二十一世纪,不少人认为天朝人没有信仰,其实不然,天朝人的信仰就是家,就是祖先。郑钰铭曾看到一个世界各国骂人语句的帖子,这帖子上说骂一个天朝人,这人一般只是生气,可如果你骂这个天朝人的祖宗,十有八、九,这个天朝人会被骂得跳起来,从这里可以看出,天朝人非常看重祖先,信仰就是祖先崇拜。郑钰铭觉得,信仰祖先没什么不好,这样的人会重视家庭,重视家庭,就会维护家园,只要维护家园,南埠和山谷就有了凝聚力。
霍氏兄妹跟父母逃难时,年纪很小,对祭祖没有印象,在苏妇的帮助下,才做成一整套祭拜。轮到卫青,卫青提出除了祭拜卫家祖先,还想祭拜抚养他几年的那位老乞丐。老乞丐没有名字,但老乞丐在临死前,告诉卫青他姓孙,让卫青能活下去的话,以后祭祀时一定要记得他。
卫青请木匠刻了一块孙乞丐三字的木牌,和卫氏先祖的牌位放在一起,学着郑楚两人的动作,完成了他第一次祭祀,祭祀完,卫青觉得心里多了点什么,是什么,他说不出来,只感觉心里充实了一点。
卫青是楚朝辉做主收养的,郑钰铭心里不太喜欢这个过分机灵的少年,而且卫青血液里一种与生俱来的残忍,让郑钰铭本能的排斥,今天卫青知恩图报的举动,倒让郑钰铭对卫青的观感改变许多。
祭祀完毕,天已经黑了,别墅中的人围在一起吃了顿年夜饭,苏妇也被叫上了桌,苏妇跟郑钰铭和楚朝辉相处时间一长,已经习惯两位主人的随和,尊卑意识不知不觉中减少,跟主人坐一桌,没有太多拘束。
年夜饭很丰富,除了别墅后温室里的蔬菜,还有鸡肉、鸭肉、猪肉和羊肉、鱼肉和一些山上野味。山谷中饲养了大量的家禽,楚朝辉给士兵放假前,组织了会开船的士兵开了大木船,用鱼网到长河入海口捕了很多鱼,山谷中每人能分到五斤左右,家禽没有分发,而是让奴隶们用工资购买,山谷中奴隶的平均工资比南埠村人低一半,但到年底领到的工资数目却跟南埠村人存下来的差不多,因为奴隶们吃住穿衣都是免费,不需要花费,总体一算,山谷奴隶的待遇其实跟南埠村人不相上下。
别墅中的年夜饭还没有吃完,别墅围墙外人声就开始鼎沸,还不时传来铜锣声。
“你们去吧。”郑钰铭看着三个头不时朝门外看的少年,知道他们都坐不住了,因为山谷的篝火会要开场了,郑钰铭为了让山谷奴隶能过个热热闹闹的春节,指示范津和山谷艺人办了除夕篝火晚会霍思中和霍思华听了郑钰铭的吩咐,欢快的站起身,卫青则习惯性的看了看楚朝辉。
“去吧,把木头也带去。”楚朝辉顿了一下又朝苏妇说道:“你也去看看,桌子晚点收拾。”
“是!大人!”苏妇脸上也是欢喜,篝火晚会有山谷艺人演奏,要演奏那首名震吴都的乐曲,苏妇和山谷其他人一样,非常喜欢这首曲子。
“木头!来!”霍思华唤着躺在郑钰铭脚跟的狼狗,木头如今已经长成德牧六个月大的样子,再长半年,估计可以恢复它往日威风。
郑钰铭不在山谷时,木头都是由霍思华照顾,听到霍思华的呼唤,木头马上跟着霍思华往门外跑,等跑到院子外,才想起还有图谋不轨者在主人身旁,连忙想转身回去,不想旁边窜出两条嬉闹的草狗,木头的注意力随即被转移,朝两条草狗追去,郑钰铭被木头暂时忘记,真是有了同类就忘了主人。
山谷一处空地搭了个木台,木台周围点了六堆篝火,把木台照得通亮,木台上的七八个艺人已经就坐,篝火导演范津正在台上走来走去,安排节目演出顺序。木台周围空地,被奴隶们搬着板凳坐满,占不到木台周围位置的,就站着看。别墅里的四人到时,已经无法挤到前面去了,卫青环顾了下周围,带着三人走到空地旁的一棵大树下,四个人想法爬上了大树,从大树上可以清晰的看到木台上的一切。
山谷是封闭式的,人员进出都要批准,必须持凭证才能进出,为了不使奴隶和士兵住在山谷感觉不便,山谷中开了两家商铺,商铺里的商品应有尽有,方便奴隶们选购,又为了让奴隶和士兵生活不觉得枯燥,平了块空地当活动场地,在这块空地上,可以踢球,球是用猪膀胱做的,猪膀胱外裹了层鹿皮,这样的球跟二十一世纪的足球类似,踢球规则也是二十一世纪的足球规则。这种足球运动一出来后,马上在山谷风靡。只要到休息时间,空地上总是有一堆人在踢这种球。
原来去吴王都演奏的几个艺人,回来组成了演奏队,继续专研乐曲,只不过演奏不是为了贵族,而是面向山谷和南埠的奴隶、村人,艺人们已经到南埠演奏过几次,在山谷更是经常演奏,龙鼓篆音是演奏队的压轴曲目。
篝火晚会开始的节目是达城地区特有的渔歌、船歌,选了嗓音不错的男女奴隶上台演唱,唱完渔歌、船歌,就是对歌,对歌其实就是情歌,这些歌还有个总称叫山歌。
山歌常在户外歌唱,曲调多高亢、嘹亮,歌词多为民间俚语,简单明了。演奏队在中间穿插几首乐曲,多是大秦普通的乐曲,直到篝火晚会要结束了,龙鼓篆音才开始,虽然少了郑钰铭赏心悦目的演奏,楚朝辉动魄人心的舞剑,但刚柔并济,催人心弦龙鼓篆音每次奏响时,都让听者陶醉不能自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