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爷。”尔宜的目光中有著掩饰不住的欣喜,将孩子小心的递到身边n_ai妈的怀里,她拿著手绢对著我恭敬的福了一福。
坐在书房里看著这几个月的课本,我端起茶杯抿了一口茶,对著身前侍立的何德安说道:“大福晋的後事就在这几天了,我後天便要赶赴边疆,一年半载都未必能回得来,府中事务,小事你都看著办吧,大事,如果有拿不准注意的可以写信给我,急需要处理的,可以和侧福晋商量著办。”
“是。”何德安恭敬点头道,“只是爷走後,如果那些产业发生了什麽事情,也要请示侧福晋麽?”
我摇摇头:“这些先不要与她讲,尔宜算数并不精通,这些事她并帮不上忙。万事你拿主意就好。”
“是。”何德安弯著腰,拿了我看过的账本转身出去。
“等会儿。”我忘了一眼乌云珠所在园子的方向,心中忽然闪过了一点怪异的感觉:“这几日不要放松对大福晋园子的监视,特别是我走了以後,一定要注意人员的往来。”
放下茶杯,我在心中想著自己的有无什麽不妥。想了良久之後才放下心来,该做的事我已经全部做好了,如有变数,也逃不出这个套子来。
第二十三章 战事 一
顺治十三年十月月,朝廷派遣我与信郡王多尼两人出兵云贵地区,与时任平西王的吴三桂一起,务要在这场战役中迫使永历政权瓦解,并且摧毁在云南边境地区继续抗清的李自成大顺军的余部以及张献忠大西军的余部。
定南王孔有德与谨亲王尼堪的被杀,激起了满洲将领内部的愤怒,朝廷此次准备举半国之力,也要将永历政权一下瓦解。并且在出发之前,福临还一再在朝会上叮嘱我们说,南明的桂王朱由榔,也就是现在的南明永历皇帝,只要擒获就要立刻囚禁,准备随时格杀。
我被封为定国大将军,信郡王多尼为定南将军,内大臣一等公爱星阿为定西将军,率领满洲兵马赴滇,同吴三桂一道负责进军事宜。
十三年十二月月,到达云南。吴三桂与其手下诸将亲自来接,见到我後,吴三桂的目光却一直在我身後的信郡王多尼身上打转,想必是料想我年少,就是凭借著爵位来跟著大军混军功的,而把信郡王多尼当成这次平乱的主心骨了。
吴三桂先败李自成後败张献忠,他们两人死後留下的部队自然也是不惧怕的,他洒然一笑,神色之中完全是不羁无惧的模样,先对我行了一个平礼,然後便侧身让道:“襄亲王,信郡王请。”
我淡淡的回礼,然後跟著他进营帐。吴三桂先叛明後反清,虽然他是一个枭雄没错,却也是一个两面三刀的小人。
吴三桂心中现在肯定已经对向清廷俯首称臣感到後悔了,那麽,在他将自己的平乱计划全盘托出之前,我都要藏拙。现在打消他的警惕之心,以後对他才能不费苦功的一举成擒。
“和硕长公主一直对襄亲王甚为思念,如果战事进展顺利,本王也希望襄亲王能够光临我平西王府,与长公主一叙亲情。”
先皇的十四女,我的十四妹在顺治十年的时候嫁给了吴三桂的儿子吴应熊,并且被封为和硕长公主,称号建宁。对於这个庶出的并不受宠的妹妹其实我是一点印象都没有的,直觉的感觉到吴三桂话里有话,我点头道:“多年不见建宁。战事结束後自然是要一叙骨r_ou_亲情的。”
吴三桂点头微笑,改为拉著我的手向帐内走去。
因为昆明现在已经成了永历政权的行宫所在,所以吴三桂的大军和总议政所是设立在城外的。此时的湖广、云、贵等省已经全部成为了南明的势力所在,在城外的大军营区与驻守在此的都统卓罗、鄂尔泰、孙塔、署护军统领毕立克图、护军统领费雅思哈等人商议了许久,都没有定下如何攻取三省的完美计划。
在行军途中我一直在跟京中通信,也就著云贵地区的地形以及特殊的战况进行了种种的猜测与设想,但是遗憾的是,京中对於怎样攻取云贵也是没有甚好的办法。
此时的永历政权里面已经融合了朱由榔原本的南明势力、李自成残留下的大顺军余部以及张献忠的大西军等三股势力,而且刚刚封了五王,正是战气最盛的时候,而且云贵地区地势险要,没有完全的内外皆攻的政策,只能在外围打打游击战,大型的战役是打不起来的。
福临在与我的信中,谈论国家大事的篇幅很小,大多竟然都是叙述一些自己生活的日常小事。不是今日早朝上哪位大臣又当著他的面打哈欠了,就是谁谁的奏折那Cao书写的连他都看不懂,要麽,就是说说现在已经快要三岁的小玄烨又做了什麽逗趣的事,当著太後和他的面将一颗紫檀木雕的佛珠当做吃食要啃下去,福全的课业因为完成的好又被太傅夸奖了日後必有大用之类等等。
这些琐碎的不经意的小事也难为他能够一一记录下来,并且饶有兴趣的对著我说。作为回报,我也常常与他说些军中的事。其实也多是些在千篇一律的行军途中自己苦中作乐的事情,与这些男儿们怎样由陌生变得熟稔,最後能够一起大口吃r_ou_大碗喝酒的趣事,有时候也会抱怨一下天气越来越s-hi热,蛇虫鼠蚁越来越多。
而往往在我故意将自己的生活写的很苦以搏君一乐的信件之後,我就会受到八百里加急送来的除s-hi痹的Cao药,还有大内的各种去疤生肌的上好药物,次数多了之後,我也就不再跟他说在军中有多苦,反而常常说些趣事给他听。
我们两人的关系,就在这麽一来一往中变得对对方更加的熟悉和自在。远离了京城,现在有时居然还会想念福临常常爆棚的臭脾气。
有时候想想我为何不在京城做自己的富贵王爷,而是如此热衷於建功立业,原因除了男儿本身就有的热衷於功名利禄的想法之外,最多的应该还是想要多建几份军功,好在这个乱世初定的时候多多建立功勋富贵,保住自己子孙後代的衣食无忧。
因为灵魂毕竟不同的缘故,我没有现在的满洲男儿普遍有的征战天下建立大清万世基业的想法,甚至福临的想要御驾亲征的想法都比我要强烈的多,我这趟出征,也变相的是在用我自己的眼睛帮福临看他自己的天下。
京中目前一向平安,或许是征兆著此次出征必有所得的好兆头,府中竟然也发生了件喜事。尔宜已经有了身孕一个半月了。脉搏稳健,跳动有力,太医说是生男的脉象。我马上吩咐何德安将尔宜的吃穿用度挑高了一倍,一切比照嫡福晋的规格去办理。
佟家将她教养的很好,虽然尔宜的x_ing格有一点天真,心机不够深,但是无论是管家还是治人都算是一把好手,而且对我不会有任何的隐瞒,反而会小心翼翼的讨好我,顺著我的心意做事,所以,等到乌云珠逝世之後,她再能生男我就有理由将她扶正做嫡福晋。
随著府中贺喜的书信一起来的,居然是玉容的一封亲笔书信。信中多叙述了一些生活中的事,以及戏院和茶庄的收益情况,但是,他像似无意间说的一件事让我大感兴趣。
他在信中说他见到了一个少时见过他的乡亲,并且顺藤摸瓜的找出了那个老乡的身世。他居然是福建延平人。玉容在信中还说,他的这个乡亲正是因为永历政权的起兵才逃亡到京城来的。
并且,他在信中提到,他的那个老乡在家乡的时候曾经听过谣传张献忠的大西军余部两名大将孙可望和李定国不合的传闻。并且有意无意的说,南明的政权并不是多麽的牢固,这些张献忠曾今的死忠们才不会等著朱家的人重新坐稳了江山。学著李自成一样自立为王,才是他们最想要的。
第二十四章 战事 二
这个消息让我很感兴趣,非常感兴趣。
玉容他是怎样得来这个消息的,又为何要将这个消息告诉我,他图谋的是什麽……这几个疑问在我脑中一直翻滚,我细想与他生活的所有细节想要找出一丝蛛丝马迹。良久之後,也未能确定玉容的真正动机。
我在京中的时候曾经风闻过,现存的几股反清的势力相互之间也多有不合,互相都不承认对方是正统。或许,玉容的来历就在这里?不对,也不该是这样。如果玉容真的站在我的反面的话,他何必要用这麽愚蠢的手段来暴露自己呢?
放出几只信鸽去查我想要知道的东西。我在军营中仍然按兵不动,一边看著几位谋士为了进攻的路线吵个不停,一边努力的吸收著尽量多的信息。
两天後,信鸽飞来。玉容的作息一切正常,虽然不能确定他到底是不是属於哪一方的势力,但是,起码暂时不是站在我的对立面。另外,他在信中暗示我的那个信息确实是真的。经过多名潜伏在孙可望和李定国军中的多名细作的详细调查,孙可望和李定国互相对对方确实多有不满。而且,清军压境,他们对於以後的打算的不同也让大西军中最近的气氛很是异常。
孙可望为人好大喜功,而且生x_ing怕死。李定国本来决定於清军决一死战,或者与郑成功会师,收复广州後在两广地区与清军决战。但是孙可望此人对郑成功忌讳非常,一直不同意这样的决定。南明永历帝朱由榔又是二人手下的傀儡,所以现在大西军中几乎要出现内斗了都没有第三方去协调。
再次确定了这个消息的准确x_ing之後,我走出军帐,来到总帐里面。吴三桂、多尼、卓布泰、爱星阿等人果然在军帐中彻夜未眠的讨论著进攻的路线。
我先是给他们看了细作传来的消息,然後淡淡的将自己的分裂大西军坐收渔翁之利的打算给众人谈了。吴三桂眼神一闪,疑惑道:“襄亲王从未与叛军接触过,是怎样知道他们会发生内讧的呢?”
“只是前阵子南明内的细作了两条信息,一条是李定国预计於月後会师郑成功共抗我军的情报,另一条,则是孙可望劝说朱由榔向南迁移,躲开我军锋芒的情报。如此迥异的两份打算,本王觉得其中略有一些蹊跷。於是派多年前便潜伏在南明军中的细作去调查,方得出了这两人原来早就不和。”我抿了一口浓茶润了润自己干渴的喉咙,淡淡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