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火影同人)与君世世为兄弟 作者:千岁绿(下)【完结】(17)
“嗯,小佐晚安。”
不用回头也知道阿猫的脸上一定是笑着的,所以他更不敢回头看,他逼着自己放慢了脚步,用正常的步速返回自己的房间。他抖着手拉开门,反手轻轻带上,耳朵贴在门上听了一会儿,确定阿猫没有跟过来后,“嚓”的一声上了锁。
他深吸一口气,感到自己总算是置身在一个不需要控制情绪的绝对安全的空间里,这才用后背靠上门板,身体像是被抽走了脊椎似的无力地滑坐到地板上。
他没有开灯,面对一室的黑暗并不觉着害怕。或许是身陷黑暗的日子太久了,这可憎的漆黑竟也成了形影相吊的年月里唯一的良伴。安静地呆坐许久,他撑着地面站起身,来到书桌前,拿过桌面上的闹钟看了看。
这个时间,阿青和阿猫一定睡下了,他们明天还要去上班。
他将闹钟放回原处,打开房门的锁,蹑手蹑脚地推开门。
主卧已经熄了灯。
他摸黑来到鼬的房间,明明在毁了一屋子的东西之后发誓再也不踏入这房间……但现在为了确认一些事情,他不得不回到这里。
他探手摸到墙壁上的按钮,暖色的灯光伴随着“啪”的轻响挥开了蛰伏于室内的阴黑。
尽管来之前就有了心理准备,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啊”了一声。
一地的狼藉已经消失不见,侥幸没被破坏的东西全部都回到了原位。
——什么时候……?!
——啊,这么说,应该是爸爸……
他关了灯,悄悄地退出房间,重新掩上门。
他回到自己的房间,关严门,像之前那样脊背贴着门滑坐到地上。
他用手捂紧了嘴,将难忍的悲声释放在手心中央,身体慢慢弓成一道并不饱满的弧。
Part2.探病
次日早晨,他醒来时看到冰箱上贴着的阿猫写的便签,无非是叮嘱他桌子上留了早饭,冰箱里备了午饭,吃的时候记得用微波炉加热多长时间;若是不喜欢吃,台灯下给他留了足够的钱;PS里提到她没把他出院的消息告诉卡卡西老师,让他先在家好好休息几天,等他什么时候想去上学了,她再给卡卡西老师打电话。
他热了早饭,坐在桌前根本没有胃口,却还是逼着自己一口一口全部吃下去。吃完饭,他也没像平日犯懒时那般随意将碗筷往水槽里一摞就了事。他扭开水龙头,全神贯注地清洗了碗筷,将它们井然有序地摆回碗架里。
做完这些,他擦干被冷水浸得冰凉的双手,折回自己的房间。
……
上午九点左右,他拎着一只纸袋出了门。
他先乘地铁去了鼬的公寓,用鼬给他的备用钥匙打开门,直奔鼬的房间。鼬的房间跟他寒假来住时没什么改变,他扫视一圈屋内的陈设,眼睛倏地眯紧。他慢慢地阖了眼,像是为了让自己情绪镇定下来那般深呼吸,然后目标明确地直奔鼬的书柜。他打开书柜,翻了翻,很快找到几本相册,逐一摊开它们,将里面的照片取出来收在带来的纸袋里。
他看了看腕表,一手拎着纸袋,另一手捧着一摞被掏空了内容的相册,离开了公寓。在路过公寓楼下的垃圾箱时,他顺手把相册丢了进去。
……
到达楼梯口正对着的那间单人病房时,一推开门,他就看见鼬背靠着堆得高高的枕头,左手埋在被子下面,一条晶莹剔透的输液管将露在外面的右手与密封在输液袋中的药液连接起来,正对着病床的电视机开启着,声音不大,似在播着音乐节目。他走进去,反手带上病房的门。澄白的天光从窗子外一股脑地透进来,明晃晃的亮度连并着暖融融的热度在那个穿着蓝白格子衣的青年身上流连忘返,那人墨染般的乌发和凝黑的眼瞳被调皮的阳光打上了美好到不真实的光晕。那人朝他侧过头,逆了光的面孔显得越发的轮廓深邃,他看不清那人的表情,只听得那人低低柔柔地呼唤着他的名字,语气温软得一如此时满室的阳光——
“佐助,你来了。”
Part3.照片
他诧异于对方温柔到令人心惊的语气,然后他觑见那人脖子上的绷带,瞬间回过神来。
——你怎么还不长记性?
——莫非你看不出温柔就是他最善用的伪装之一么?
他嘴角一狞,上翘的弧度渐次勾出些乖戾的残忍,他朝那个男人扬了扬手中的纸袋。
“呐,鼬,我给你带了礼物。”
说着,他走向鼬的病床,拉过病床前的椅子,抓起搭在上面的黑色风衣和牛仔裤,信手丢在地上。看到鼬敛着眉默不作声,一副做好了逆来顺受的觉悟的表情,心情就骤然间好得无法形容——你不是能忍么?我倒要看看你还能忍到什么时候。
他将袋子放在脚边,从里面随意抽出一张照片。
照片上是他不到一岁时的样子,他还是小小肉肉的一团,小脑瓜儿上刚长齐绒毛般细软的发丝,闭着眼安睡在婴儿床。外表看上去还很稚嫩,甚至可以用“可爱”这样的字样来形容的鼬就动也不动地趴在床边,望着他的眼神里有着远超过一个五岁的孩童所应有的专注。那样的眼神,会让人不由自主地觉得鼬视线的焦点就是整个世界。
“鼬,你看,你还记得这是什么时候照的吧。”
“……”
男人的目光落在照片上,仿佛被施了时光倒流的魔咒一般,很快便露出和照片中年幼的自己如出一辙的专注神情。
“你很怀念那时候,是不是?”
他轻笑出声。
“……”
对方没有回应,只是从照片上移开视线,若有所思地凝视着他。
“多看几眼吧,”一只手的食指与中指夹着那张照片,他俯身用另只手在袋子里摸索了一阵,“因为马上就要看不到了。”
指尖甫一碰到那个埋藏在照片堆里的冷硬铁器,便毫不犹豫地将它抓出。
“……!”
眼看着男人大睁了眼,向来沉静的脸微微变了颜色。他啧啧嘴,将手指穿过黑色的塑料把手,示威似的让手中的铁器开合了一次,然后慢条斯理地从照片中央剪了过去。
卡嚓卡嚓。
利器在相纸上倾轧过的声音说不出的美妙动听,他听得有些沉醉了,懒洋洋地眯缝着眼睛打量坐在对面的男人,见那人垂着睫毛一声不吭的样子,不由得发出一声透着愉快的冷哼。
男人眼睛看着别处,以一种好说好商量的口吻跟他说——
“……别这样,佐助。”
“别这样?你还会不会说点别的?”
剪刀发出清脆到令人毛骨悚然的脆响,婴儿床的床尾,小肉团子的身子和只有半边身体的男孩子在他的膝盖上驻留片刻,打了个旋儿有气无力地枯萎在他的脚边,他抬了脚重踏上去,笑容可掬地瞅着那个男人闭了眼不忍再看的样子。
“这些照片,翻出来的时候就想处理掉了。”
他弯下腰从纸袋里掏出一小打照片,一边剪,一边像是跟鼬聊家常一样小声说着。
“看着就觉得恶心。”
他将断裂的木桥、残缺的旋转木马、夏日祭破碎的烟火等等等一系列剪成残片的记忆用力甩到男人的脸上。残片像纷纷扬扬的雪花一样散落下来,在那人的被褥上堆砌成灾。
“可我还是强忍着把它们一直留到现在。”
剪刀一刻不停地开开合合,记载着他们一起长大的点点滴滴在流水作业般的声音里断裂成男人脸上冷却的表情。
“不当着你的面毁了它们怎么行呢?你说是不是,鼬?”
原来报复的快*感真的可以比毒瘾更让人沉醉。原来看到最痛恨的人无计可施的样子是一件如此大快人心的事。原来积压在胸口的恶气以这样的方式抒发之后就真的无法再控制想要宣泄更多的冲动。
但他还是觉得不够过瘾。
为什么还不恼羞成怒?为什么还要忍气吞声?
鼬,以前的你不是这副没用的样子的。
你不是都不愿拿正眼看我么?不是口口声声地说我连被杀死的价值都没有么?
你的狂妄呢?你的残酷呢?你的阴鸷呢?你的狠毒呢?
别装了,难道没了忍术的庇护,你就只能舍弃尊严做个贪生怕死的懦夫吗?
……
最后一摞被斩为两半的照片掉落在鼬的被褥上,鼬似已习惯了这种精神上的凌迟,凤目瞬也不瞬地直视着堆在身上的斑斓残骸。
他放下剪子,好整以暇地抱起肩膀。男人则沉默地抬起眼。他们视线交汇——不,他忽然有些不确定对方是否也在回望着他,男人瞳孔中的黑色太过浑浊,分辨不出里面是否还存在代表灵魂与生息的光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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