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小说同人)旅行者 作者:浮图(下)【完结】(11)
鹰奴在保卫东宫的战役中身中数箭而死,李世民被贬为庶民,幽禁宏义宫,李渊禅位太子李建成,退居太安宫。李建成即位为帝,第一件事便是集结军队,抗突厥联军,以寇仲为帅,一边采取分化离间之策,一边以精锐轻骑强憾劼利金狼军,令其败走白道。
此战之后,寇仲、徐子陵弃官远扬,李建成亲往岭南见天刀宋缺,两人于磨刀堂一战,无人知道此战结果,只知此后宋缺解散宋家军,受封岭南公,因袭三代。
崇元四年正月,李靖大败突厥,劼利被俘,彻底解除困扰中土多年的大患,此战名震塞外,一洗自汉亡以来中土军威不盛的颓势,四夷归服。
阿青看完一本奏折,轻轻放于一旁,身子靠在椅背上。内侍张公公知机地将茶碗递到他面前,阿青接过来,发了一会儿愣,又放回去了,重新拿起了那本奏折——奏折是李靖写的,上奏隋义成公主自刎。她原本是隋室宗室女,千娇万宠长大,为了家国天下,先后嫁与启民可汗、始毕可汗、处罗可汗、劼利可汗,从父亲到儿子,从哥哥到弟弟……男人,像一根又一根刺疼的钉子,扎进她柔弱的生命里。她在突厥生活了三十多年,把瑰丽的青春献给了陌生的突厥可汗,也献给了隋朝的“靖边事业”。她对隋朝的感情太深了,始终认为李唐是篡逆,她宁肯刚烈地死去,也不向敌人投降。
阿青站起来,不让人跟着,自己慢慢地行走在宫道上。道旁的侍卫老远见到他,已经齐刷刷地跪了一地,目之所及,皆是头盔铁灰色冰冷的反光,在这个庄颜而辉煌的宫中,已经没有多少人敢抬头直视龙顔,这是天下至尊的位子,却也是天下最孤独的地方。
阿青走过长而寂静的永巷,来到一座偏僻的宫殿。大唐立国不久,为了休养生息,阿青并没有大幅度地修缮皇宫,这宫殿的一个檐角已经倾颓,门上油漆剥落,门半开着。
吱呀一声,阿青推开木门,里面的院子却并不是想象中的杂Cao丛生,而是种了满满一圃的芍药,那是春末十分,姹紫嫣红的芍药铺展开来,令这个冷肃荒凉的宫殿都鲜亮起来,花圃中,一个穿灰衣的人,佝偻着背侍弄着芍药花,他的两只粗糙的大手都沾满了泥土,整个人黯淡得要低到尘埃里去。
他没有生机的眼中仿佛只有他的泥土,他的芍药,直到视线里闯进一双明黄色的靴子,靴子上绣着五爪金龙,他的身子一震,缓缓地抬起头来——那是一张绝不该出现的脸,他本应该已死在天策军围剿东宫的那场战役中,但他现在出现在这里,依旧是那张枯槁平凡的脸,只左边脸颊上多了一道三寸许的疤,一双眼睛亮得如同夜空中的启明星。
阿青居高临下地看着他,道:“李靖大军不日将归朝,随行的除了劼利,还有义成公主的棺椁。自始至终,她都是一个真正的隋朝公主,我会将她葬在隋室的公主陵。”
跪着的身形一震,然后深深地伏低身子,重重地磕了一个头,一件物事从他怀里掉出来,落入泥土中,鹰奴的脸色一慌,急急忙忙将东西捡起来——
阿青已经看清楚那东西,是一只木陶笛,因为长时间地抚摩,泛着润泽的光。这应当是很久很久以前,阿青自己动手做的,后来,大概是弄丢了。这一刻,阿青确实想起很多事情,想起初见鹰奴时那个倔强寡合的孩子——
鹰奴原是李府内一名小小的马童,因为x_ing格木讷又口不能言,总是被别人欺负,然而他打起架来却凶狠得不要命,像荒原上一匹孤狼。阿青就是被他那凶狠劲儿吸引,才将他带到了身边。鹰奴从来不懂阿青——他的x_ing格冷淡,即便是对着亲人也是总有些疏离,但却亲自教他识字,教他练武,闲暇的时候,会用木头刻些小东西。他把他养在身边,像养着一个玩意儿。
太原晋阳宫的墙比皇宫的墙低矮,晋阳宫也不像太极宫那样恢弘庄颜,很多个黄昏,他们坐在宫墙上,坐在檐角上,看远处浑圆苍凉的落日,偶尔,他会吹陶笛,那时候,鹰奴的心很安宁。
十六岁那年,阿青喝得很醉,大笑大恸,仿佛很开心,又仿佛很难过,疯疯癫癫,一点不像平时的样子,他并不懂,只是安静地陪着他。他扳住他的嘴重重地吻他,两个人滚到一起,他并不晓得该怎么办,只能被动地承受,那种感觉并不好,但那时候阿青的眼睛很专注,好像天地间只有自己一个人,他受到蛊惑一样,发了疯似的去亲他的眼睛、鼻梁、脸颊、嘴巴……
然后阿青就睡着了,他却一直睁着眼睛,身体很痛,但心里面却有些甜蜜。后来,他趁着阿青未醒,小心地收拾好一切,却偷偷拿走了他的陶笛。有时候,他会悄悄避开人前,学吹陶笛,但他永远也学不好,他并没有这个天分。
后来,他们都长大了,阿青变得越来越冷,他也越来越明白自己的身份,他将自己变成了他的影子,永远躲在y-in暗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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阳光很和善,照得太液池波光粼粼,阿青陪着李渊坐在游船上,船头有健美的娈童在为他们吹乐助兴,李渊身边挨着他新近极为宠爱的杨婕妤,她穿一件华丽的露肩衣裙,露出雪白饱满的胸脯和圆润的肩头,头发被风轻轻撩起,每一寸肌肤都荡漾着风情,趁着李渊昏昧着双眼沉浸在乐曲中时,她做作地朝阿青帅过一个眼神,笑意挂在嘴边,充满不经意的挑逗。
李渊明显老了,退居太安宫的日子毕竟不好过,他已经习惯了高高在上,唯我独尊,一旦失却手中的权力,他只能沉湎于笙歌艳舞,在这方面,阿青绝不会亏待他。
阿青在宫城东北面建大明宫作为李渊避暑离宫,李渊非常满意,让他觉得他还是被尊重的,因此,他很高兴李建成陪他游湖,又邀请他参加下午与波斯人的马球赛,将他奉在上座,那一天,他好像又回到了年轻的时候,又过了一把皇帝瘾。
然而,等回到寝宫,李渊就病倒了,他毕竟已年迈,这几年的酒色生活也掏空了他的身体,几个子女轮流在旁侍疾。他变成了一个普通的老人,害怕这死亡,御医全天候地待在偏殿,随时听他传唤,有时候,他会忽然害怕,需要御医一遍一遍的保证才能睡去,有时候,他又变得非常暴躁,不信任任何御医,一定要阿青将神医莫一心找回来。
有一天,李渊稍稍清醒了点,恢复了一点从前作为李阀阀主的镇定从容,拉着阿青,叫他大郎,说阿青当年刚出生的时候,他多高兴啊,流水席摆了三天三夜。他讲了很多从前的事,想起十几岁便夭折的三子玄霸,他的眼泪终于流了出来,“你们母亲早早去了,若见到你们兄弟现在这个样子,心都要碎了。世民虽做错了事,但他到底还是你的弟弟,你将他放出来,让我看到你们兄弟和睦,冰释前嫌,我才能安心地去见你们的母亲。”
李建成去见了李世民,他是微服去的,身边只有李公公。宏义宫虽比不上秦王的掖庭宫,却也是形制恢弘,依山而建。但阿青一路进去,并不见一个下人,花圃开辟成了菜园,绿油油的青菜长势喜人,偶尔零星几点金黄的油菜花,粉蝶偏飞,恍如进入到一个j-i犬相闻的世外桃源。
忽一颗小石子朝他们s_h_è 来,李公公的袖子就那么一挥,石子便已落到了他的手中,喝道:“什么人这么大胆?还不出来?”
左边的一棵大槐树枝桠间探出一个小脑袋,是个七八岁的男孩,长得玉雪可爱,手中拿着一个弹弓,却并不怕李公公,扬着下巴高傲地问道:“你们是什么人,干什么来我家?”
阿青盯着那个男孩看了一会儿,嘴角的露出了一丝笑意,“你是承乾?”
那男孩被叫破身份,瞪着眼睛鼓着嘴往外吹着气,“你是谁?”
一道温和而严厉的声音响起,“承乾,下来。”
那孩子一见到来人,立刻缩了缩脖子,然后麻利地爬下了树,跑到父亲身边。阿青注意到,那孩子的一只脚似乎有些问题,跑起来的时候便有些一瘸一拐的。
李世民摸着孩子的头说:“承乾,这是你皇伯父。”
孩子靠在父亲身边,大胆而好奇地阿青,并不叫人,还朝他扮了个鬼脸。
李世民终于抬头看向李建成,他并没有行礼,仿佛并不将九五之尊当一回事,“大哥难得过来一趟,我让贱内做几个小菜,我们兄弟俩喝一杯。”
阿青也没有在意他的无礼,道:“我看你的菜园打理得不错。”
月上中天,阿青与李世民坐在后院的石桌旁,桌上的小菜比起御厨来简直太不堪了,却都是长孙氏自己做的。李世民已有了些醉意,道:“先前我们无论种什么都不成功,但她比我有恒心有耐心,请教府内的老人,慢慢摸索,现在,她已经是一个相当能干的主妇了,比起任何一个乡下妇人都不逊色,我们还学着一起酿酒。在这里,我们有很多时间,我再也不需要关心其他的事情。”
阿青问他:“你真的不关心其他的事情吗?”
李世民笑了,“直到现在这一刻,我依旧没有后悔过曾经做的一切,我一直相信我会是一个好皇帝。大哥,我跟你不同,我爱大唐,爱大唐的每一个子民,我愿意动用我所有的勇气和激情去完成这一项伟大的壮举——成王败寇,我输了,但我并不认为我比不上你,也许,我只是欠缺了那么点运道。”
阿青并没有反驳,他们一直谈到了深夜,离开的时候,阿青带走了那个叫李承乾的孩子。两日后,李建成下旨,封李承乾为太原公,将大唐的龙兴之地太原分封给他,但因其年幼,暂居宫中,替罪父承欢太上皇膝下,由阿青亲自教养。
崇元四年的冬天似乎特别冷,厚厚的白雪覆盖着整个皇宫,整个皇宫都沉浸在白茫茫的寂静中。李公公匆匆自外殿进入内殿,里面的暖气扑面而来,立时令头发上凝结成细小的水珠,他镇定了下情绪,整理好仪表,才镇定地走向阿青的寝殿,一眼便瞧见还穿着寝衣的阿青坐在镜前,鹰奴正在一侧静静地为他梳头,他还是那副样子,一张平庸而乏味的脸,目光却明亮清澈,专注地看着手指间滑动的乌发。他的目光在镜中与阿青的相遇,便微微垂下眼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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