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综影视小说同人)旅行者 作者:浮图(下)【完结】(18)

2019-06-22  作者|标签:浮图 穿越时空 天之骄子 春风一度 综合


他想起有一次在亚热带的雨林里出任务,无边的沼泽,没有可掩护的地方,他们趴在泥水里,全身上下只露出枪管和眼睛,浑浊的泥水灌进他们的衣领。他们就这样一动不动地潜伏了二十六个小时,偶然间抬头,看见深蓝的夜空如水一样的明净,星子粲然,转过头的时候才发现阿青也在看天上的星星,两人对视了一眼,目光中有一种心照不宣的感动和愉快。
很快又接到任务。跟每一次一样,运输机将他们送到距离目的地附近十公里的地方,然后离开,直到他们完成任务,再将他们接回营地。他们的每一次任务都很少会有支援,这次也不例外,他们也已经习惯了每一次上战场,都早就将生死置之度外。但阿青没有想到,这一回,死亡会来得这样快。
以阿青为首,包括孔延秀在内的六人小组,他们已经经历了无数大大小小的任务,彼此之间的配合和信任都无可比拟。这本来是一个消灭大毒枭的任务,这个叫金英雄的大毒枭一直凭借巨额资金在朝韩问题上异常活跃,如果这次消灭这个人物,将对某些兴风作浪的势力是一个巨大的打击。对对方的身家背景,他们每个人都已经烂熟于心。但没有想到的是,原本以为周密的计划还是出现了意外,金英雄的身边除了二十人的保镖,居然还出现了一队雇佣兵,这些已经超出了他们所知的情报,但要撤退已经来不及了。
孔延秀为掩护战友潜进目标屋,主动做了所有雇佣兵的火力集中点,被一颗子弹穿过颈部大动脉,阿青一枪崩了那个将半截身子探到掩体外面的雇佣兵,将孔延秀拖到一块岩石后面,一阵噼里啪啦的子弹打字岩石周围,有些甚至贴着阿青的头皮飞过。阿青紧紧捂着孔延秀的脖子,却无法阻挡山泉一样涌出来红色液体,他紧抓着阿青的手腕,一双深褐色的眼睛灼热而迫切地盯着阿青,张着嘴,却没办法吐出一个字。
那次任务,去了六个人,回来的,只有四个。
九枚手榴弹和一挺机枪前后夹击消灭了所有的雇佣兵,金英雄被阿青用一把“地狱守卫犬”c-h-a入喉咙,不但割断了他的动脉和气管,还险些将他的脑袋都割下来了。
运输机准时在指定的地点等着他们,四个人,死一样的寂静,阿青背着孔延秀,崔岷植背着另一个战友的尸体,沉默地爬上运输机。
这次的惨重伤亡,令整个营地都弥漫着一股化不开的沉重。葬礼上,阿青第一次见到了孔延秀的父亲孔副司令,穿着海军军官制服,身姿笔挺而魁伟,白色军帽下一张严肃方正的脸,孔延秀跟他长得不像,大概是像妈妈。中年男人一一见了阿青他们,饱经风霜而冷厉的眼睛下面有沉沉的痛。
葬礼之后,四人都被安排了心理治疗,但朝夕相处的战友的牺牲依旧无法令他们释怀,刘闵植申请了退役。那天晚上他们坐在一起为他饯别,桌上特意多摆了两副碗筷和两个酒杯。桌上笼罩着离别的伤感气氛,刘闵植话不多,只是不停地跟每一个人碰杯,碰到阿青这边,他眼眶蓦地红了,用力地吸了吸鼻子,说:“队长,我敬你。”
阿青一连喝了三杯,桌上不知是谁忽然哭了起来,一下子将所有人的眼圈都带红了。
刘闵植走后,阿青申请了休假。他们因为身份特殊,平常基本没假期,申请休假也是手续繁琐,需要层层向上打报告。阿青知道一时半会儿很难批下来,干脆主动接了训练新兵的任务,刚通过选拔比赛的十六人,年轻而朝气,对传说中的部队抱有满腔的热情和信心。老队员用既同情又幸灾乐祸目光看着这群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崽子。
十六人最后留下九人。新兵训练结束后,阿青的假批下来了,一个月,也算上面对阿青的特殊照顾。大队长找阿青过去谈话,上头有意将大队长调到政治部,希望他推荐接替他位子的人,大队长推荐了阿青,问阿青的意思。阿青说自己会考虑。
回到宿舍后他整理了简单的行李,坐在床上抽烟,孔延秀的东西已经都搬走了,还剩一本军事杂志,是当初阿青从他那里拿的,一直没还给他。等阿青结束假期回来,新队员估计已经住进来了。
七年间阿青只回过两次家,住过两三晚又匆匆回部队。走在那条熟悉的上坡路上,阿青的心里面是有歉疚的,远远看见一个微胖的中年妇女出来倒垃圾,阿青几步上前,叫了一声,“妈——”
崔母抬起头来,微眯着眼睛看夕阳下的高大挺拔的男子,慢慢地直起身,说:“回来啦。”

第61章 蓝色生死恋(七)

十月份的韩国已经进入秋季,庆源道上早不见了一到春季就如堆雪般的樱花,只剩下枝干遒劲的山樱蓬勃地向中间伸展自己优美的身姿,和棕红色的茂密树叶形成一道天然的拱形隧道。树下是迎风招展的黄色野花,一路蜿蜒过去,形成一道别致的风景,天空湛蓝如洗。
韩泰锡打开车窗,让清爽的风吹进来,心情被一种宁静而怀念的气氛包围着。
尹俊熙打电话过来说已经到了——尹俊熙是他在美国念书时认识的好友,这次回国来开画展,韩泰锡将自己在酒店的房间借给了他住——
“怎么样,房间还可以吧?你一切都随意就好——我?当然是故地重游啊,很久以前来过青浦,在这里还认识过一群很不错的朋友呢……当然是说真的啊,高二那年的夏天吧,说起来我居然不知道原来你们家移民前就是住这儿的啊,看来我跟青浦还真是有一点缘分……看情况吧,当初走的时候也没有好好告别,都那么多年,大概也不会记得一个莫名其妙出现又消失的陌生人吧——现在想起来那段日子,还是觉得很怀念啊……”
跟尹俊熙一边闲聊着,一边将车子拐入沿海路,视野一下子就开阔起来,右手边一望无际的辽阔海域,阳光下像碎金子般闪闪发亮,白色的海鸟鸣叫着优雅地掠过海面,风中有海水的味道。再过去便是渔港和青浦老街。韩泰锡觉得亲切,跟尹俊熙讲完电话,将车子停好,信步走在街上。
韩泰锡现在想起自己以前的样子忍不住要笑,因为青春期发育而急速抽条的身子,整个人竹竿似的瘦而高,T恤穿在身上空空荡荡的,穿一条宽宽大大的短裤,学着那些无赖混混的样子吊着眉梢抬着下巴摇摇晃晃地走路,在漆黑的陋巷打架,招摇地开着车和一帮无所事事的不良少年j-i猫喊叫地驰骋过午夜的老街……就像一场自我狂欢,大把大把的时间用来虚度和撒野,不去想任何未来。
那时候母亲刚刚过世——要说韩泰锡跟朴美姬女士有什么深厚的母子之情,那绝对是笑话。母亲是做人情妇的,比起那些殚精竭虑想要干掉正室的小三,母亲显得非常具有职业cao守,至少她从没想过嫁入豪门。对他,当然也谈不上宠爱,他刚上中学,她为了不让他打扰她和那个男人甜蜜,就让那个男人在她的公寓楼下给他买了一套三室两厅的房子,雇了一个保姆给他做饭。保姆不负责任,他就一直饥一顿饱一顿,反正手上有钱,又没人管他,在学校里旷课打架谈恋爱,老师电话打到她那里,她不咸不淡说他几句,他不听,也就算了。那个男人倒是对他很好,每次来除了昂贵的礼物,都细细询问他在学校的情况。
高二那年母亲查出子宫癌,晚期,她消沉过一段时间,后来也平静地接受了,没接受手术也没再见那个男人。住院之后他医院学校两头跑,陪她做各种各样的检查和治疗,她病发得很快,苍白失血的皮肤松弛地挂在骨头上,看起来像一具干尸。有一次他抱她上厕所,起身时差点因为后仰而摔倒,她的体重是没有意料到的轻,她拍他一下,嘴上抱怨说“臭小子,你想把我摔死啊”。上完厕所她叫他,他看见马桶里一摊污血,她若无其事地按下冲水按钮。
一直没见过母亲方面的亲戚,也没听她提过。她跟他的关系一直不冷不淡,即便在绝症面前也没有让他们像电视剧里演的那样忽然冰释前嫌相拥而泣。他其实一直不太懂母亲这样的女人,去世前几天她还在抱怨医院里的伙食,让他去买公寓楼下的那家炒乌冬面。炒乌冬面买来了,她盘着双腿坐在床上大筷大筷地吃,一张薄薄的大嘴不停地张开闭上蠕动,韩泰锡扭过头,觉得真难看。
那么大一份炒乌冬面她居然全部吃完了,然后抚着肚子心满意足地靠在床头剔牙,跟他讲她从前钢琴弹得不知多好,代表学校参加比赛,那个男人就坐在贵宾席上,他是那个比赛的赞助方之一,比赛结束后请她吃饭,居然是炒乌冬面。她的语气混杂着得意与抱怨,随后垂着眼睛爱怜地看着自己一双枯枝一样的手,悻悻地说:“可惜现在手生了。”
从住院到去世,只有短短的四个月。母亲过世后,他觉得一下子他跟这个世界的联系也断了,不知道该干什么,可以干什么。在公寓里没头没脑地睡了两天,最后他把家里所有的现金和存折都取了出来,将几件衣服塞进背包,将地下车库里母亲那辆跑车开了出来。
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去哪里,那时候的感觉,自己就像这个美丽世界的孤儿,脑海中总有一种梦呓一样的声音画面,是母亲最后的那段日子,内心深处涌动着无声无息又无穷无尽的黑暗潮汐,那么孤独的自己。
后来韩泰锡也会想,青浦的那段日子对他来说意味着什么——当然不是什么刻骨铭心难以忘怀的经历,也没有对他的人生产生了重大的不可逆的影响,只是一场年少时任x_ing的出走,回忆起来的时候,有泛黄的暖意轻轻流淌。
青浦老街变化不大,弯弯扭扭窄窄的一条旧马路,一不留神就会被一个大坑绊倒,边上还有露天早市留下来的垃圾,海鲜的腥味在空气中蒸发,头顶纵横交错的电线将天空划分得支离破碎。马路两边的大多是二层的小民居,楼下开店,店里也是暗暗小小的。
韩泰锡走进一家便利店,拿了一瓶汽水,去收银台付钱,收银台前有一个男人,个子很高,宽肩窄臀,猿臂蜂腰,站立的姿势有一种如山岳般不可撼动的坚毅。韩泰锡不由地看了他一眼——他的短短的头发贴着头皮,显露出头部完美而x_ing感的轮廓,窄长的脸棱角分明,英挺古典得像大理石雕,左边眉峰上有一块三分之一指甲片大小的疤。他并没有看韩泰锡,拿了烟走出便利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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