泽州听到这个理由时连冷笑都懒得冷笑,孙明玉是有多讨厌自己,或者说,在外界眼里,自己在承羿面前究竟是多有能耐,以前觉察不出来,但现在,他差不多明白了个深浅了。这人,就算跟自己没关系了,他的生死跟自己还是挂钩的,甚至于,在他们眼里,那人走在路上突然被枪击了,都是自己的过错。
如孙明玉所说的,他如果没做什么,他为什么会平白无故被人开了一枪?
“而且,承羿哥立了一份遗嘱,说死后财产都归你,如果跟你没关系,鬼才信!”
泽州恨得眼睛一阵收缩,最后他闭了闭眼,才恢复了冷静。
妈的,不得不说,李承羿的这招太狠。就算死了,也是硬要背上自己。亏他想得出来,所有的遗产,那意味着什么,巨大的财富甚至可以影响到一个半球,李家上下能放过他?媒体能放过他?到时候的自己将被拉到大庭广众之下,抽筋剥骨,无所遁形。
他本来想假死之后,哪怕再累,也可以过上截然不同的一段生活,他总会再找到一条通往幸福的路的。可是,为什么那人不愿放过自己?他始终是没办法理解承羿,为了毁掉自己,宁愿选择这种自损一千伤敌八百的愚蠢行为。泽州哪怕做得再漂亮,也比不上这个人的万分之一。
地上的孙明玉微微呼出了一口气,一副施舍的口气,“以前我有什么对不住你的地方,我现在给你陪罪,算是我输了行吧?你快点去医院看看他。”
“你在命令我?”
“事实是什么你自己清楚。”男孩的牙齿很尖利,眼里闪着伶俐的精光。
“呵。”泽州没再搭理他,而是进屋喝水,吩咐手下把男孩的衣服扒光,拖到大街上拍照片。拍完的照片他让人送到了各大报社,嘱咐明天头条的照片一定要清晰。
而第二天,他拿着报纸推开病房的时候,病房里齐刷刷地十几双眼睛看向他。有几个面熟的,一个中年男子,罗飞,承羿公司的总经理,还算熟识,还有李母。两人的眼睛看向他,李母脸上先是震惊,后来就y-in晴不定了。
这可能是因为她也跟孙明玉一样,把宝贝儿子无辜中枪的责任推到他身上了。这好长时间不见,倒在她脸上发现了不少新的皱纹。
泽州看着满病房的人,笑着说:“别误会,我只是来讲两句话的。”
罗飞伸过手来握手,被泽州无视了。他看到李承羿躺在病床上,笔直的鼻子下那张薄唇抿得紧紧的,眼睛也是冷冷的,看向他,眼里有点微红。
泽州让跟来的手下把几张报纸分发给大家,最后,还不忘贴心地打开最大的头条展示给承羿看。
“知道这是谁不?”
泽州把把页面凑近了给承羿看,上面男孩赫然裸露的身体闯进眼帘。泽州看到他漆黑的瞳孔缩了缩。
愤怒?
应该是愤怒吧?
此刻,他只知道,假如在平时看到这个,承羿会跳起来狠狠地把自己撕碎吧?
泽州想笑,他想他还是不够残酷,没法做到更残忍的事情,不然就能在承羿脸上看到更为痛苦的神情了。
一伙人看完了报纸,纷纷都过来问泽州这是什么意思。
泽州扯动嘴角:“这里,是美国。”
众人不解,泽州就靠在李母的椅背上,继续说:“而这条街,是我的地盘,想来撒野的,先想想能不能承受这个后果。我不动手,不代表没有能力动手。你们的孙少爷,跑上门说了什么做了什么,你们还是等他回来,亲自问他吧。”
“林老板,我们孙少爷纵使有对不起你的地方,你也不能这么过分......李总现在还在养病,我们有事出去说吧?”
泽州喷笑出口,摇手:“别,我说两句就结束了。”
“泽州!你想说什么!”李母脸色铁青地站起来,矮小精悍的妇人缝逢上泽州的眼睛,“一年多的时间你去哪里了!你装死倒是活得自在,你知道承羿这一年多是怎么过的吗?承羿他好不容易找到你了,结果你现在还找上门来闹。我看你今天是不想让所有人都好过,要是觉得我们哪里对不起你了,你直接冲着我来行不行?今天承羿躺在床上这个样子,你还不放过?我今天求你你高抬贵手行不行?”
“打住。“泽州面无表情地看着她,“说起这个,我是来求你儿子高抬贵手的。现在,我日子过得好好的,还劳烦你儿子不要用各种手段来烦我。本来,我想跟你们好好说话的,现在你们这态度,就算了吧。”真他妈的cao蛋,一副他不跟承羿在一起就是辜负了全世界的嘴脸,他懒得看了。只想赶紧说了走人。
“薛姨,你知道你儿子这次立了一份遗嘱,上面写的财产都归我吗?如果不想肥水白白流到外人田里,你兴许可以跟你儿子好好谈一谈。您也不必费心思对付我,我对你家的财产,真没什么兴趣。”
李母把震惊的目光投向承羿时,承羿还在盯着自己。他知道,承羿在生气,而且是非常大的气,如果没有身上c-h-a的那些针管,他铁定就冲下来把自己打个半死了。
“我今天把话就放在这里,你们如果不主动找我麻烦,我就不会跟你们过不去,如果谁不听警告,那么,下场自己想。”脚边的报纸应景地响了一下,回头一看,原是手下用力踩了一下。
泽州笑,觉得这小子够机灵。
“林老板,”罗飞低着头:“我们会好好劝老板的,你们俩的私事我们也管不了,但是老板现在过得非常不好,之前好几个礼拜睡不着觉,狂躁症也越来越严重,现在靠吃药来缓解,您能不能可怜他,就原谅他?”
泽州来不及检讨是不是自己态度软了,让他们觉得还有可商量的余地了,就听到一阵剧烈的咳嗽。承弈的氧气管里喷上浓烈的鲜血,惨烈可怖。
一个杯子滚到泽州脚边,按轨迹,应该是承羿丢出来的。可惜力道太小,玻璃都没能砸碎。他努力让自己坐起来,眼球暴起,里面只看得见深红的血丝。他颤抖身子,平时呼风唤雨的男人此刻却一个字也没有说出来。
李母尖叫着叫医生,要不是有人拦着,估计就扯上了泽州的头发。让一个优雅的老妇人失态成这样,足见她是有多恨泽州。
泽州已经倦了,在这么一群人里,闹哄哄的,实在是给自己找罪受。他拍拍罗飞的肩,“你们老板如果这里有病治不好的话,”他恶劣地点了点罗飞的脑门,“记得去精神病院。”
泽州是觉得这一趟来得还挺及时,觉得效果差不多了之后,他带着高大威武的两个手下收了场。这一趟,他总共看了两眼承羿。
第一眼是进门,第二眼是他咳血。
“滚!”承羿拔掉氧气管,冰冷的口气充满了暴戾,他趴在床边咳嗽着,血像泉水一样从他口里涌出,他抹干净擦到病服上,咳到最后血染透了床单。
李母拔高了音调,怒不可竭,一巴掌挥过来,打在泽州脸上前,被泽州手下挡住。她像是要吃了泽州,手指着他,哆嗦着不出话。
有人把承羿抬了出去,血洒满了一路,终于,他也体会到了什么叫彻心彻肺的痛苦,伤到最深处,连咳出来的血都是苦的。
被他这么一折腾,所有人的脸色都好像死了全家一样惨绝人寰,泽州很满意。
泽州从来不是良民,以往藏在心里的恶念一下子暴露,无敌的深渊里面,是看不见的黑。
手下开着车在外面等,拿了电话给他,“老大,蔺老板来美国了,让你今天晚上找他吃饭……”
泽州还没来得及回个电话,那边就打来了,y-in冷的男子口气暴虐不减,“我让你今晚找我,现在都是什么时候了!”
泽州坐在车里,干笑:“这不是来了吗?”
来美国的诸多事宜,都是鹏飞在帮忙,对这个朋友,他实在无以回报,实在要回报,只能下辈子做一条任他使唤的狗,也算是一种报恩了。
“嗯,劳伦酒店,我等你,我一个重要的客户也来美国了,你帮忙接待一下。”
“哪个?”
“江总,你知道的。”
泽州差点没从车上蹦下去。
作者有话要说: 呐呐,自从十七章更完以后,我又用好几个夜晚把十八章挤出来了,总之,都是为了我爱的你们啊。。。
感谢红豆冰的手榴弹!不用每次都投的,留给自己买冰木奉次(?ω?)
第19章 第 19 章
泽州心想,你个姓蔺的,也挺会找事的。
万恶的资本家坐在桌子那头,旁边坐着江总。江总旁边,痞里痞气地坐着他儿子。穿一身迷彩服,搂着他爸,绷带还挂在脖子里.....泽州有些哭笑不得。
“你好啊,林大老板,久闻大名啊。”江震宇首先冲他笑,脸上带着洋洋得意。
泽州皮笑r_ou_不笑,“不敢,江公子抬举我了。”
江震宇挑高眉,似是不满,末了恶劣一笑,“没事,以后我俩相处的时间多了,自然就会多些了解,看看外界传闻的‘林’是不是真的。”
他伸出杯子,敬泽州一杯。
泽州跟他碰杯,电光火石之间问,“你什么意思?”
“没啥……”江震宇微低了一点头,胸腔笑得震动,他看着比他矮五公分的泽州,“我饿了。”
我饿了,三个字,说得震人耳膜。
差点让泽州的心跳都停了几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