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多,谭西原不愿与他发生意外事端,毫不扭捏地就坐进了他车里。他一走,公司的微信群里就炸了起来。
「谭哥那个朋友好帅啊!」
「注意到他衣服上那个挂饰了吗,是个什么牌子来着,好几十万呢。」
……
谭西原看了两眼便关了手机,谢衡不无得意:“难得你这么痛快的上了车。”
“我家不是这个方向。”谭西原拆他的台。
“再去喝两杯呗。”谢衡面不改色,“闻你身上这酒味,我都被勾的受不了了。”
是受不了想喝酒还是受不了想干点别的,谭西原懒得去猜测。
手机屏幕明明灭灭,微信群里还在讨论谢衡。谭西原不大高兴,谢衡做事随心所欲,给他带来不少小麻烦。这段时间尤甚,经常跑去医院、家住的小区或者公司楼下找他,甚至在庄叔面前都混了个眼熟。
谢衡听他半天没声音,扭头一看,脸色不佳,当即问:“怎么不高兴了?”
谭西原把微信群的聊天在他眼前晃了一下,正色道:“我管不了你做什么,但不希望你打扰到我的工作和生活。”
谢衡不以为意地啧了一声,说:“这没什么吧?”
谭西原不耐地扫了他一眼,谢衡顿时垮下肩膀,道:“知道啦,下次再去找你,我偷偷找个树丛躲起来,叫别人看不见我,行不行?”
谭西原懒得跟他贫嘴,道:“左转,我回家。”
这事谢衡可不依,说:“一起喝个酒吧。”
“被吵了一晚,不想再闹了。”谭西原靠着椅背,闭着眼睛揉了揉太阳x_u_e。
谢衡把车窗关了,音乐也暂停,道:“有家会所我经常去,那里安静,我们去那儿喝。”
他花招多的是,谭西原被同事吵了一整晚,此时没精力跟他见招拆招,由着人开去了会所。
高级会所环境上佳,地板光可鉴人。谭西原神色恹恹跟着他,会所的工作人员都认识谢衡,有个女人上前来招呼道:“谢少今晚来,怎么没提前说?”
“有人了?”谢衡挑眉。
“刘少、江少他们在楼上,您是跟他们一起,还是?”
谢衡瞥了眼谭西原,后者正靠在栏杆上看手机。他可没忘,刘谌之前打了谭西原一耳光的事,此时可不好让两人见面。
谭西原听见他们的对话,抬起头道:“你朋友在?那你过去玩吧,我回家。”
“回什么啊。”谢衡扣住他的手腕,把人往电梯口拉,“我上去跟他们打个招呼,等会儿我们自己找个房间喝。再说了,跟他们玩有什么意思。”
谭西原挣开他,却没掉头就走,跟人上了楼。
“就几个朋友,你在外面等我两分钟,我进去打个招呼。”谢衡边走边说。
谭西原掩嘴打了个呵欠,倦怠道:“嗯。”
会所二楼铺着厚重的地毯,脚踏上去悄无声息。谢衡常去的那间房门开了个缝隙,几步远的距离就能听见隐约人声。
谢衡朝谭西原笑了下,后者会意的停下脚步,谢衡往前走了两步,正要推门——
“刘谌,你跟谢衡那么熟,知不知道他们家最近传出来的那个私生子是怎么回事?”有道男声传出来。
谢衡推门的手顿住了。
“那个私生子?可有开头了。”刘谌搂着个女人,轻笑道,“年纪算起来比谢衡还要大一点。是谢常安早年间跟人一夜情搞出来的。”
“谢衡他妈多有手段啊,能容忍这个人存在?不是说都安排进谢家的公司了吗?”
“她再有手段又怎么样,儿子不争气啊。那私生子能耐可大了,公司里的人都被哄得服服帖帖。再看看谢衡,除了吃喝玩乐还会什么,谢家长辈心里估计也有偏向了。”
有人讥笑道:“哎哎,刘谌你说话可悠着点儿,谢衡不是你好哥们吗?”
又有人道:“好哥们个屁啊,我们刘哥可从来不把他当回事儿。谢衡现在是能耍横,可要我说,过不了多久他就横不起来了。是吧,刘哥?趁现在还不晚,咱们也得早点弃暗投明啊。”
刘谌一笑,缓缓点头:“林子说的对,是得早点弃暗投明。”
第24章 下
包厢里还在断断续续传来谈话声。
谭西原精神好了点,眼睛胡乱飘着,最终定下来,瞟了眼谢衡。
背后遭人骂不可怕,尴尬的是当场听见,身边还有人旁观。
谢衡这么个桀骜不驯的x_ing格,指不定接下来要发生什么。但出乎意料的,对方完全不是他设想的那般愤怒,相反,谢衡神情自然,听见里面交谈的内容转了别处,转头冲谭西原笑笑——这笑容转瞬即逝,尚来不及寻觅里头有没有尴尬地成分。
谭西原一怔,谢衡一抬手扣住了他的手腕,唇语道:“走吧”,便拽着人往楼下走。
会所的工作人员迎上来,露出职业微笑:“谢少怎么下来了?”
“今天带了人,不方便跟他们玩儿,你们当我没来过,别跟人说了。”谢衡警告地看了工作人员一眼。
“是,那您慢走。”
出了会所上车,谢衡道:“换个地方喝吧。”
放到五分钟前谭西原必定拒绝,可当下谢衡望着他时,他竟一时心软,默认了。
一路上都没人说话,谢衡这回挑了个酒吧,氛围倒算安静,进去时还看见有人在卡座里看书。
谢衡点了酒,谭西原没阻止,眼睁睁看他一杯接一杯。待到一瓶酒下去,忍不住提醒:“你要是不高兴可以骂出来或者哭一场,但喝多了我不负责送你回去。”
谢衡撑着酒瓶,一双眼睛笑的弯起来:“这么无情啊,不过你要送我,也没地方给我回去。你听到了,我们家现在可不欢迎我。”
“别人背后夸张的话,几分真假你自己可以分辨。”
“基本十分真。”谢衡晃晃手,“对了,你刚刚说什么?让我哭一场?娘不娘啊。”
“我以为你现在需要发泄一下。”谭西原啜了一口酒。
“鬼扯,我没什么。”
谭西原不置可否,只当他好面子。
谢衡调整了下背后的靠枕,舒舒服服倒向后面,语调轻快:“我是说真的,没什么大不了。我呢,虽然爱混了点,但也有自知之明,学习、继承家业、当董事长这些事我样样都不行,有人能接手我高兴都来不及。而且怎么说我也姓谢,是他谢常安的亲儿子,后半生能继续安逸的吃喝玩乐就够了。”
这是心态好不思进取呢?谭西原也评价不出,只说:“那你借酒消什么愁?被朋友背后c-h-a刀,有点想不开?”
“更不至于了好吧。那群人谁不清楚彼此是个什么关系。”任谁也不会把对方当成推心置腹的朋友,谢衡虽然不聪慧灵敏,但也不是智障。
“嗯……”他喟叹了声,抬手抓了抓脸,小时候起过水痘,抓破了脸,左脸有个不明显的疤痕,此后一不好意思时总爱抓那个地方,谢衡说,“就是被你听见那些话有些尴尬,感觉我英明神武的形象的一下子轰塌了……”
谭西原笑了出来:“你哪有那个形象?”
他一笑,嘴角边的笑纹就特别明显,在暖色灯光的映照下显得尤为撩人,谢衡看得心痒难耐,起了心思。
酒空了两瓶,谢衡开始借醉装疯卖傻,赖在谭西原身上不肯动。谭西原经过先前那段对话,已经明了这人不是个心理脆弱的娇花,因此此时没上当。
“报个地址,我给你打车。”
谢衡嘟囔:“不回家。”
“那去哪?”
“你家不行吗?”
“哦。”谭西原拖着人到酒吧外,轻笑道,“那去酒店吧。”
“你忍心吗?”谢衡控诉他,“我一个刚刚受了严重心理创伤的人……”
谭西原疲惫地松弛身体,靠在路灯上,轻声打断他:“别闹了,已经挺晚了,我明天还要上班。”
谢衡立即不好意思再耍酒疯,自己歪歪晃晃站直,掏出手机说:“这里离方唯挺近,我去他那里住吧,讲起来,我还没在他那儿过过夜。”
多少有些喝高了,神智一半清明一半糊涂,在通讯录翻了两遍才找到方唯。
方唯接电话时还正常,听清他的意思后,立马推三阻四起来。
谢衡郁闷:“怎么?今天一个个都跟我过不去啊,去你那儿住一夜都不行?”
“我在家里,我爸妈这儿。”方唯情急之下撒了个谎。
“真的假的?你今天跑回家做什么?”谢衡不依不饶,他今晚确实受了挫伤,一听方唯不让他过去住一晚,当即不快,非要问个清楚。
方唯不善于撒谎,两三句话下来都有些焦急。谭西原夺过手机,道:“我跟他说。”
说着走远了两步,跟方唯说起话来。
换成谭西原,方唯松了口气,如实招来:“我不在公寓,在……那个房子里,你知道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