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与蔷薇花 作者:林子律【完结】(40)

2019-06-22  作者|标签:林子律 现代架空 欢喜冤家

  刚准备攻其不备立刻下嘴,余光瞥到停在校门旁边的车牌,慕夏顿时收回了手。他拍了拍游弋:“不用打车了。”

  游弋没抬头:“什么啊,我不要挤公交。”

  慕夏看着那辆车说:“我爸来接人了,走吧,顺便送你。”

  坐上车的时候慕夏都在想刚才的动作有没有越界,但他观察老慕的神情,好像并没有把这当一回事,只觉得是小孩子表示亲热的方式而已。他没开口,还是抱着书包的姿势,任由老慕对游弋问来问去。

  平时老慕不怎么理他,学习生活都是他妈cao心得多,放假突然来接也不说一声。他们父子关系不好也不差,偶尔却默契得十分有血缘关系。

  老慕问游弋的问题大部分关于他,在学校乖不乖,上课认真吗,老一套。

  他看得出,游弋不愿意回答,碍于老慕是他爸只好硬着头皮认真敷衍,而老慕也并非真心想知道这些情况——毕竟他和慕夏没太多话聊。

  安全把游弋送回家,他下车时慕夏轻轻握了一把游弋的手,跟他说拜拜。

  人都走了,慕夏坐在车后座,这才寒暄似的问:“你来接我做什么?”

  “有个事……你应该知道。”老慕没立刻发动车子,摇下窗点了一支烟,手肘撑在车窗边,尽量不让烟雾飘到里面来。

  慕夏他妈不介意这些,而慕夏自己抽烟他是知道的,还骂过一顿。这动作到底是哪里形成的条件反s_h_è ,慕夏不太想去猜。

  他冷冰冰地说:“什么。”

  老慕有些局促地抽了一口烟:“许阿姨你记得吗,她儿子,小你快九岁的那个,我一直以为是她前夫的……但最近做了个检查,慕夏,我真的不知道……”

  慕夏心里“咯噔”一声,手已经放在了车门上。

  “那是你弟弟。”

  话音刚落,他提起书包打开车门,不由分说冲了出去。

作者有话要说:  抱歉,昨天临时和男朋友吵架心情太差没写完,为了杜绝这种情况再发生我已经分手了= =

第26章 原生

  老慕是个什么样的人呢?

  说不清好还是坏,可能大人的世界本来就不能非黑即白。

  老慕说他小时候苦出身,爸妈吃了没文化的亏,咬牙也要供他读书,下面还有两个弟弟和一个妹妹,家里其实有点困难。后来老慕自强不息考上好大学,又在90年代灵光一现地跟着大佬下海经商,慢慢地成了改革开放后先富起来的一群人。

  他和慕夏妈妈从相亲认识到结婚大概半年,一开始也是个合格的好父亲。慕夏童年无忧无虑,上下学有轿车接送,吃喝不愁,他妈书香门第,因为老慕的收入不用工作,学摄影还入了协会,怎么看都像电视剧才有的家庭。

  谁知老慕联系上初恋了,好丈夫好父亲摇身一变,虽没有短过他们母子什么,亲情上的隔阂却是物质难以弥补的。

  “我听我妈说过,小三不如她漂亮也不如她读的书多有文化,和老慕情况差不多,高中读完就去打工了。后来是小三主动联系的我爸,怎么搞到一起……也不懂。去B市前听说小三离婚了自己带小孩,我说呢,为什么能搞上我爸还带拖油瓶……”

  说到这儿,慕夏冷哼一声,埋头狠狠地抽了口烟。

  蓝莓味的甜腻和窗外降临的夜幕相映成趣,游弋站在阳台边看小区外面,把窗帘拉上:“你爸的车好像走了……不打个电话?”

  “打个屁!”慕夏声音突然大起来,“他考虑过我和我妈的感受吗?!我就比那小孩大九岁,多久的事?!我他妈念小学的事!我才……我妈……”

  他猛地情绪爆发,之前压低声音碎碎念时显得无奈悲哀,这时却突兀难过了。

  慕夏说到最后说不下去,又坐回沙发上。他把烟头摁在一边灭了,抬手捂住自己的脸,脑子里乱成一锅粥,心也揪着痛。

  早就知道的事与现实结果摆在面前,慕夏还是低估了自己的承受能力。

  游弋被他吓了一跳,想了想从阳台走到他身边坐下,拽了把慕夏的胳膊。他迷茫地抬起头,眼角发红,却没有哭,游弋心念一动,不知出于什么想法,抱住了慕夏。

  他不善言辞,年纪还小,没见过许多成人间的纠葛,毫无经验不懂如何劝导,只好笨拙地把慕夏的脑袋往自己肩膀、胸口按,手忙脚乱地安慰他像顺毛一只受伤后还有应激反应的小动物,嘴里小声喊,慕夏,慕夏。

  “我没事。”慕夏说,抽了抽鼻子,手搁在游弋身侧,“就是接受不了——我和我妈的矛盾说归说,但我妈哪里不好吗,他非要这样?”

  游弋问:“你要不要给阿姨打个电话?”

  慕夏坐直了,脸色疲惫地点点头,从一边拿过了手机。屏幕上老慕的未接电话好几个,打到最后似乎放弃了,他不爱和慕夏发微信,大概也愿意让他静一静。

  他熟练地从通讯录里拖出梁宁女士的电话,备注还写的“梁老板”,手却迟迟没按下拨号键——慕夏的直觉在说他妈妈肯定知道,但这么急地要回G市到底出了什么事,难道他们要离婚征求他的意见?老慕父母不能同意吧。

  “打吗?”游弋说,“你通电话我就去书房待一待。”

  慕夏被他说笑了,大石头落地了一半,轻快地拨出去号码:“不用,我们聊天你听不懂。”

  游弋单腿横在慕夏膝盖上,拿过遥控器把电视里转播的足球赛声音调小。他倚着沙发背,直直望向慕夏,打电话时坐得勉强端正,表情却前所未见地很是失落。

  他五官单拆开都清淡,单眼皮,薄唇,鼻梁挺直,组合在一起反而没那么冷清。这时慕夏皱着眉,细长的眼角微微垂着,压低声音说话。

  “我暂时不愿回去,住在同学家,你不要担心。自己静一静,要这么快接受,绝对不可能。”他本还需要发泄,在母亲的脆弱面前立刻镇定起来,“我不赞成你们离婚——什么都便宜那个女的……他是最近才知道孩子是自己的吗?”

  梁宁说了些什么,慕夏听完眉头皱得更紧:“好,没事,你不要哭了,我们再商量过。春节回不回家随便你……记得跟外婆打电话。”

  讲完这一句他挂断通话,把手机往沙发角落一扔,整个人倒在游弋身上。

  游弋揉他的头发:“阿姨怎么说?”

  “就来这边读书前还抓到他们约会,我妈直接告诉了公婆,两边暂时都消停过。现在那女的突然把小孩推出来做亲子鉴定,恐怕是她自己带孩子又没正经工作,日子不好熬,想我爸快点离婚。”慕夏玩着他的手指,没之前那么暴躁了,“其实仔细一想,爷爷那边的亲戚对儿媳妇满意得不得了,应该不会同意他这样。”

  游弋不了解他们家里事,只好慕夏说什么他就“哦”一声。

  沙发上横着的人翻了个身抱住游弋腰:“我跟我妈商量过年不要回去G市,或者他们回去,我不想……看到老慕就来气。”

  “自己住?”游弋捏住他的鼻子,“还是说过来蹭吃蹭喝?”

  慕夏的眼睛眨了眨,挥开游弋的手,有点小心地问:“住你家……可以吗?要是可以,我真不回去了。”

  游弋笑,环顾自家不太有生活气息的客厅和厨房:“可以吧。”

  就这么简单的两个字,和轻飘飘的语气词,慕夏躺在沙发上,眼睛被暖黄色吊灯照得有点痛。他抬手揉了揉,感觉眼角s-hi了,游弋在他边上看球赛,一抬脚就能架上对方肩膀又被嫌弃地挠脚心不得不缩起腿。

  万家灯火,寒假悄然来临,他所走的路与想象中截然不同。

  后来慕夏偶然从一本书上看到所谓原生家庭带给普通人的影响,根深蒂固,也许终其一生都无法剔除。他反省,过分患得患失的x_ing格大概与这有关,偏向独立的生活态度也离不开老慕犯的错误,何况他还时常用对方的行为警醒自己。

  这些兴许就是刻在他骨子里的印记,改不掉,只能心平气和地接受,慢慢妥协。

  他在脾气最y-in晴不定的时候遇到游弋,两个充满共同点的人在一起了,身上的棱角尚未磨平,却无师自通地学会了与矛盾握手言和。

  如果没有游弋呢,慕夏想,也许会有另一个人,带着他走向成熟的未来。

  但已经是他了,既定事实无法修改,他对结果也相当满意——用林檎的话说这叫宿命论,在这一刻,他遇见游弋。

  慕夏喜欢这个说法。

  游弋不知道慕夏怎么和家人沟通,或许大人们已经开始焦头烂额,反正慕夏没多费劲就带着换洗衣服和寒假作业过来了。

  “除夕之前回去,等初五再到这边。”慕夏窝在沙发前,和游弋抢外卖的麻辣香锅。

  他现在已经能吃一点辣了,游弋说以前的讲究都是矫情,遇到好吃的还不是把那些矜持都扔掉。慕夏反驳不能,只好用一块排骨堵住了游弋的嘴。

  吐出那块骨头,游弋拿筷子在碗里四处寻觅r_ou_类:“所以还是得回家过三十?”

  慕夏:“肯定的啊,我还没到能随心所欲的时候呢,舍不得?”

  游弋最后夹了块藕片,磨牙一样啃,含糊地说:“有点儿……年三十我去外婆那边,烟姐也在,爸妈到时候估计也要视频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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