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风泯了泯嘴唇,他终究是不忍看叶染失望的表情:“会的吧。”
又是无语,狭小的车厢里只有孤单的英文歌唱着不知名的悲伤。
Would you hold my hand,If I saw you in heaven.
雨下的更大了。
马戏团很快就到了,那个六角帐篷在风雨摇曳似乎随时都会离开这不安分的地面。
昨天还不停闪烁的彩灯也灭掉了。
雨点拼命的拍打在弱不经风的帐篷上,叶染不顾萧风的劝阻,冒雨下了车。
Would it be the same,If I saw you in heaven……
车子里播放的音乐因为打开车门后,被外面嘈杂的雨声混合,已经听得不大真切。
叶染不知道自己心里缺憾的那点是什么,但他还是一步一步,冒着雨,踏进了帐篷里。
依旧是空旷的观众座椅,七拧八歪的散落着,也许是没了平日舞台上那过分耀眼的镁光灯,帐篷里突然的黑暗不免让叶染的眼睛有些不适。
此刻,萧风也追了上来,不再多话只是牵住了叶染的手。
叶染有些失望,也许是自己想多了吧,看样子团长根本就没回来过,而这个承载着他梦想的马戏团看来也被荒废在了这里。
“走吧。”叶染有些失望的转身。
突然,金属掉在地板上的声音回响在空旷的场地里。
“团长?”叶染拉着萧风急忙回身,又眯起眼睛重新在黑暗里努力让瞳孔焦距。
人类在黑暗里的能见度总是很差劲的,所以刚才没注意到里面还有人也不足为奇,叶染凭着知觉循着刚才的声音向舞台望去。
其实具体的画面他依旧看不清,只是隐约的看到好像有两个人的轮廓。
“团长?”叶染试探x_ing的问,手不自觉抓紧了萧风的,一步一步向舞台靠近。
“咣。”回答他的是舞台镁光灯启动时的巨大声音。
强光让已经适应黑暗的二人反s_h_è 条件x_ing的闭上了眼。
半响,叶染眨了眨干涩的眼睛,缓缓望向了舞台。
只看见团长绝望而悲壮的笑着,表演着他人生中没有观众,却最华丽的谢幕。
满是鲜血的舞台嘀嗒嘀嗒的伴奏,手中泛着寒光的刀是绝美的道具。
而另一个主角则是倒在血泊中的是一个女人,脸部从嘴角被撕开,在脸上形成了一个红色的狰狞笑容,然后这伤口又被针线秘密缝合,永远凝固。
舞台上如雪花般四处散落着沾着血的白色纸张,叶染费了好大的劲才看清上面的字——离婚协议书。
一瞬间,他好像也明白了那个身下开出大朵血色玫瑰的女人是谁。
“你们来了……”团长眼神空洞,似乎想要寒暄几句,却如梦初醒一样发现现在并不是招待宾客的好时机,于是又尴尬的笑了笑。
叶染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眼前的这一幕,他感觉有一口烈酒卡在喉咙里,哽咽的发痛。
la…laughing?
叶染好像失声了,萧风则用手挡住了叶染的视线。
过于血腥的场面让叶染感觉自己一下子丧失了所有的感官功能,连外面嘈杂的雨声都像是遥远国度传来的梦呓。
Cause I know I just can't stay here in heaven……
Time can bring you down
Time can bend your knees
Time can break your heart
And I know there'll be no more tears in heaven……
有些人这辈子终究收拾着他残破的梦想,带着倔强和绝望走进坟墓,再也不能回头。
第68章 审讯
“你的名字?”
“李锦。”
“x_ing别?”
“男。”高亮度的聚光灯让团长的眼睛几乎都要睁不开了,但是也只能毕恭毕敬的回答这些反复的问题。
至于地点,自然是在警局内的审问室内,叶染将团长带回警局时,团长甚至都没有任何的反抗。
“你的名字?”
“李锦。”
“x_ing别?”
“男。”团长已经数不清这是多少次回答相同的问题了,这是一种很常见的审讯方法,通过大量的,甚至是无意义的反复问答,让受审讯的精神麻痹甚至崩溃。
而现在审问他的人,正是副局长。
局里当然是相当重视laughing的案子,所以交给副局长亲自审问也并不为过。
审讯室外,叶染歪歪扭扭的坐在冰凉的长椅上,半靠着萧风。
他还是没有从那个血腥的场景中走出来,他不能忽视团长眼睛里那一抹一闪而逝,近乎疯狂的炽热。
突然,叶染懊恼的把拳头砸向了墙面,发出了巨大的“砰”的一声。
“团长怎么会是laughing?怎么会呢……”他实在是不明白一个人要有多狠心才能将自己的爱情,亲手埋葬在自己最爱的梦想中。
这件事,怎么想感觉都蹊跷,laughing怎么能是团长呢……
萧风皱了皱眉,将叶染的手反握在掌心里。
当一个人亲眼目睹另一个人走向悬崖,却只能眼睁睁目送他跳下去,那种懊悔和无力足以让一个抓狂。
怎么会呢……团长他不是还有梦想么。
叶染垂下头,感觉有一种y-in影笼罩在心尖。
“小染,团长他不是laughing。”萧风缓缓的开了口,他终究是心疼叶染这样无措的模样。
叶染疑惑的抬头,正想问为什么,副局长便从审讯室里出来了。
“副局!”叶染立马迎了上去。
“他不是真正laughing,充其量也只能算是模仿罢了。”副局长摇了摇头,叹了一口气。
叶染疑惑。
副局长见此,解释道:“现场你也看到了,整个舞台上都是血,恨不得洒的遍地都是,而且血迹喷洒出去的方向并不规则,显然看得出,大多数伤口都不是一刀毙命的,这点明显与laughing相反,laughing处理尸体很干净,周围甚至不会有血迹,而且,一个杀过那么多人的人,怎么可能会连捅刀都要手抖到需要连续好几下才能毙命呢?”
叶染回想起以前看过的laughing报导,尸体周围果真干净的很。
“还有呢,就是法医检查伤口时发现,那些刀口并不是什么极具杀伤力的军刀等等所致,尸体身上的切口不规律,甚至是有些粗鲁,不会有任何一个杀人犯在杀人时都不给自己找一把满意的刀呢吧。”
副局长叹了一口气又分析到:“而且尸体的面部伤口也不是被撕裂的,而是用刀划开的,这就跟laughing完全不一样。至于动机——”
副局长惋惜的摇摇头:“他自己承认了,签订离婚协议书的时候两人发生了口 j_iao争执,然后双方大大出手,情急之下他用刀刺伤了他前妻,被愤怒冲昏头脑的他干脆一不做二不休,可是终于意识到自己手上占满的是别人的血时,他情急之下想要模仿laughing的作案方式来掩人耳目,然后你们就正好撞见了这一幕。”
叶染想要开口,却发现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该说什么。
嘴唇蠕动了几下,最终也只是化作了一声叹息,团长的确不是真正的laughing,可是他的手上终究还是再也洗不掉昔日爱人的血色。
他想起来团长笑着跟他说,那小时候的马戏团,多威风啊,那是他儿时的梦想啊,可最终这一切终于变成泡影再也回不去了。
那个像是悲壮诗人的梦想家,像是救赎一样,在自己的马戏团里,上演了最后一幕爱情悲剧,或许也是梦想的悲剧。
果然,这个世界还是不太适合善于做梦的人么?
叶染感觉自己心里空荡荡的,像是缺了一角。
不过萧风为何一口肯定了团长不是laughing?难道他也观察到了尸体的细节,可是那也不至于会观察到那么细致吧。
本以为就要散去的谜团,却好像又凝重的几分。
“那,副局,团长的事要怎么处理……”叶染对团长有点莫名的同情与心酸。
副局皱着眉摇摇头:“这件事是不能公布的,毕竟laughing是现在社会的敏感词,局里也一定会高度重视,哪怕他不是真正的laughing,杀一命还一命的道理也是该有的。”
叶染张开嘴还想为团长辩驳几句,可是良久,还是沉闷的垂下了头。
也许吧,已经沾染了黑暗的人本来就不该再生活在阳光底下,即使那个人同样背负着令人敬佩的梦想。
有时候,这就是生活,这就是命,你根本无力反抗,叶染的拳头紧握,手指甲在掌心留下了半月牙的淡红色痕迹。
副局长好像是看出了叶染的心思,拍拍他的肩膀表示安慰:“我们一定会抓到laughing的。”说完,还若有所思的看了一眼站在叶染身边一直没说话的萧风。
萧风则回敬了一个哥无所谓的自信笑容。
“萧先生,接下来我们会讨论一些案情,您看您是不是……”
“小染,我在外面等你。”萧风自然是聪明人,不用想也看得出副局长的逐客令。
待萧风离开警局之后,副局长放心的沉了一口气,然后再次发挥了狮吼功的实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