严墨钦眼疾手快的占了位置,要了两大碗牛肉面。
店面一点都不大,前面是吃饭的地方,后面就是厨房,莫燃被这热闹的气氛感染,笑容也多了起来。
“宝儿。”
“嗯?”
“我庆幸我遇到了你。”
“……”
“面来喽!”吆喝声打断了莫燃的不知所措。
面被端了上来,热气腾腾的面汤和面条,撒上牛肉和香菜葱花,在滴上提味的辣油,无论是视觉还是味觉,都让人食欲大增。
这回两人什么废话都没说,端起碗就开始吃,面条甩着汤汁儿,肉末伴着香菜,两人吃的额头上都布满了细细密密的汗珠,末了,莫燃喝了一口汤,满意的擦擦嘴:“还是那个味道。”
严墨钦也笑了,替莫燃擦去嘴角的汤汁儿,这一次,莫燃没动也没躲,就等着严墨钦替自己擦干嘴角,好像是一件无比自然的事。
为你,我愿千千万万遍。
两人吃完之后,就在路上漫无目的的走,其实这就是莫燃曾经最盼望的简单日子,缓缓的,不骄不躁的日子。
“我走了之后,林桉诺还联系过你吗?”两人走着走着,莫燃突然问道。
“没…没有了,但是我倒是找过他一次。”严墨钦因莫燃的主动提及而感到了略微的紧张,他也不知道自己再怕什么。
“那你去找他干什么了?”莫燃丝毫没留意严墨钦的情绪,就像是聊着最普通的话题。
“打听你的下落。”严墨钦叹了一口气,如实交代。
“那他可能会知道吧。”莫燃意味不清的话语弄得严墨钦一头水雾。
“莫雨的母亲就是林桉诺的母亲。”莫燃的扔下了这句话就又自顾自的往前走了。
严墨钦一时竟然没搞懂这句话意思,沿着思路想去,若是莫雨和林桉诺的母亲是一人,那跟莫燃的父亲私奔的岂不就是林桉诺的母亲?
意识到这个问题之后,严墨钦大步追上了莫燃,他一瞬间百感交集,莫燃已经背负着这么不属于他的压力,自己却曾连亲人最基本的温柔都没有给予。
后悔,无尽的后悔,那三年却是无论如何都无法填补的遗失。
“宝儿,对不起……”严墨钦想要拥抱莫燃,可是还是放弃。
“没关系,早就说了我原谅你。”莫燃淡淡的笑了笑:“我决定都告诉你是想让你明白,对于这些原本不属于我的情感债,我已经还完了,所以我现在才能一无所有满不在乎。”
莫燃顿了顿,又接着说:“正因为我不在乎,所以现在即使你对我再好我也没有感觉,不是针对你,是对所有人都一样,因为我好累啊。”
严墨钦在那一瞬间仿佛看见了莫燃伤痕累累的心脏,一个不想承受也不能承受丁点怠倦的心脏。
“我们的过去我没办法去弥补了,可是我们还有以后呢对吧?”严墨钦作为一个男人,似乎给出的承诺已经失去了让人信服的能力。
“就算你累了,可总有休息好的一天啊,我愿意等你,大宝你认识我也不是一天两天了,遇到我想要的东西,我骨子里就有那种执着,对待有风险的投资事业就是这样,待人处事的时候也是这样,对你,更是这样。”严墨钦从来没意识到,陷入恋爱中的人,随便说出的话都像是情话。
可惜莫燃还是没有答话。
“那不用你非要接受我对你的好,只要你不故意躲避就行了,好吗?”
过了半响,莫燃终于似点头般晃了两下,转身接着走。
严墨钦却像是得到了天大的宝贝一样笑得毫无保留。
“宝儿,你慢点走,前边施工呢。”
“宝儿,你走累了没,要不咱歇会,我背你也行。”
“宝儿,你渴了吗,我去给你买水啊?”
“宝儿,……”
两人就像是最普通的情侣走在大街小巷,虽然他们不能公然牵手,可是并排走靠在一起的肩膀,似乎就是男人间该有的默契。
严墨钦突然有了信心,就算莫燃也打算用个三年或者更久去考验他,他也觉得值了。
傍晚,两人分别进屋,天知道严墨钦想抱莫燃想的都要疯了。
“对了,明天早上不用给我买早餐了,我早起去给我妈上坟。”临睡前,莫燃贴着墙说道。
那边是严墨钦温柔的声线:“行,知道了,早点睡,晚安大宝。”
这种仿佛严墨钦就睡在自己身边的感觉,让莫燃睡了一个一夜无梦的好觉。
次日清晨,莫燃早早起床,买上新鲜的水果,就前往了母亲的墓地。
在莫燃印象里,自己对母亲总是不孝的,因为在母亲病危的时候,自己都没能陪在她身边。
墓地在远郊一块山清水秀的人地方,因为来的早,四周的叶子还能看见露水,莫燃找到母亲的陵碑,扑通一声就跪了下来。
“妈——我来看您了。”
“妈,我给你买了芒果,应季的可甜了,我现在身体挺好哪都挺好,你在那头不用替我操心。”莫燃咬着牙,隐忍着背痛。
“妈,是儿子不孝顺,最后都没能好好照顾您,甚至在您活着的时候还对您一直撒谎……其实我对您说我上学时候喜欢的那个人,是个男生,估计,不能给咱家留后了。”
“我知道您怪我,可是我真的没有办法,对不起妈,要是可以,我也但愿我从来没遇见过他,我也从来没离开过原城,我就能一直在你身边孝顺你。”莫燃的肩膀微微抽动着。
“咱家那老房子也要拆了,我还记得您没事总爱做在咱家那大红木椅子上晒太阳的日子呢,我现在也是,每天都肯定要腾出时间把那椅子从头到尾擦一边呢。妈,我想你了——”莫燃就这么一直絮叨着,眼眶酸涩的好像承受不住过重的思念。
“妈,您说,爱一个是什么意思,难道不应该就是诚心诚意对他好吗,可是如果这份爱隔了三年才慢慢发酵,那还值得被等待吗,而且……妈,我特别累,有时候甚至想撒手什么都不管了,可是又不敢,可能我大概一直就是这么一个犹犹豫豫的人吧……”
莫燃说完这段话就没在张口了,清早的墓园陷入了寂静,但转瞬又被刺耳的电话铃声打破。
莫燃接起电话,那边是房东大妈的大嗓门:“莫燃你快回来!小严跟强拆队的人打起来了!”
莫燃从墓园赶回家的路上脑子一直很乱,怎么今天就拆迁了,不是说好的是明天吗?
自己连东西都没来得及收拾,虽说没什么�j-ian��的东西,但还歹是留个人在时的念想,这下不是更对不起母亲了吗?
还有严墨钦……怎么,还跟强拆队的人起了冲突呢。
莫燃的指甲扣着掌心,焦躁从眼神中明显的流�c-h-a��来。
从墓园赶回家的人路程并不进,莫燃一遍遍的拨打着严墨钦的电话,却从无人接听,变成了用户�c-h-a��机。
莫燃的一颗心都被吊了起来,墨钦,你可千万不能有事啊。
等莫燃赶回家的时候,老楼的街道已经被各种破破烂烂的东西占据了,碎的碎,坏的坏。
好像是要给这个苟延残喘的老楼最后的打击。
莫燃不敢停下步子,额头上细密的汗珠粘住了微长的头发,粘腻腻的,让人很不舒服。
可是莫燃无暇管这些了,莫燃磕磕绊绊的从准备上楼,却在楼梯口看见了自家的花瓶,碎的七零八落。
莫燃的心也在那一刻跌到了谷底,再往上走,是被随意扯出来的旧衣物,破碎的相框。
没了,什么都没了。
可是现在没有时间让莫燃去感慨,急忙冲上楼,只见得房东阿姨在那气的直跺脚。
“小严啊我早就跟你说这儿没人住,快要拆迁了,你还死活不听。这回市里是铁了心的要整顿,这老楼本来就是一拖再拖,现在市里施压,人早都搬走了,哪还有往里住的啊……”
“姨,你没事吧?”莫燃问道。
“诶呀我这儿啥事没有,我也是听着信儿才赶过来的,倒是你,一大早上哪去了,快来看看小严吧。”
莫燃一转头,就见莫燃坐在一堆杂物里,潇洒不在,是嘴角也破了,脸上也有淤青了,好好的衣服被扯的歪歪咧咧,最主要是手臂上有一道长长的血痕,还不停的往外冒着血珠。
“你……你没事吧?”莫燃蹲下来,想查看严墨钦的伤口,可是一碰就引得严墨钦倒吸一口凉气。
但是严墨钦却还是笑得很开心:“宝儿,这是这么久以来你第一次碰我。”
“别贫了,赶紧扎着伤口。”莫燃只觉得严墨钦现在手臂上的那条血痕看的他心惊肉跳。
“你别听房东阿姨说的那么悬,就是强拆队的人一大早二话不说就过来砸东西,我就寻么怎么也歹等到你回来再说啊,然后我就给他们讲理,谁知道他们不听啊,然后我们就起了争执,我手上这个,是崩出来的碎玻璃给划的。”严墨钦的解释却让莫燃心里更不是滋味,却还是反驳着:“让你去跟别人讲道理,有那个步骤还不如直接给我打电话叫我回来呢,让你张嘴讲理儿还不如把你嘴堵上,句句都能噎死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