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家门越来越近了,江淮抬头看着墙上贴着的数字,又转头看向自己左手边,那扇敞开着的大门。
刘芸在里面不知在忙活什么,连江淮什么时候进屋的都不知道。
“咳咳。”江淮轻咳了一声。
刘芸闻声回头,江淮看见了摆在她面前的几个行李箱。
她在收拾东西?她要去哪里?
紧接着,江淮又瞥见了自己一直锁在抽屉里的笔记本,那本笔记本被他用胶带粘好后,就再也没用过了。
他心中有种不好的预感。
“你这是......”他故意没说完,目光紧盯着刘芸的每一个动作。
刘芸站了起来,甩了甩自己的胳膊,她自从和王博阳在一起之后,丰满了一圈。
“你回来了。”她咧开嘴笑,似乎是有什么好事,“我还等着你回来呢,快快,去看看还有什么没拿上的东西?”
“不是。”江淮皱着眉头,“你这是干什么?”
“你王叔叔让我们去他那里住,今天就走,快点,别让他等急了。”
作者有话要说: 今天的风格外喧嚣……愣是把我房间门吹的锁上了,吓得我一激灵。
第36章 第三十六章
刘芸的话在江淮脑子里徘徊了好几遍,他愣在原地站了半天,直到刘芸起身走过来拍了他两下。
“还愣着干嘛。”刘芸脚边放着还没拉上拉链的行李箱,里面塞满了她的衣服,而另一个箱子和她的对比起来,反而空出了许多,“没有的话我就把我的装在你箱子里面了,我这个装不下,诶......”说完,她又重新蹲下拉上了行李箱的拉链,接着把箱子里多出来的几件衣服,放到了江淮的箱子里。
“我们为什么要走?”江淮皱着眉头问道,他走过去按住刘芸的手,把自己的衣服一件一件的拿了出来,“我不想离开这儿。”他的话说得很简单,眼睛里满是坚定。
“你这孩子......”刘芸站了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抱着自己衣服的江淮,想了一会儿后直接把江淮的箱子拖进了江淮的卧室,打开衣柜看了一眼,然后把里面的衣服一件件的取了下来,塞进了箱子里,也不顾箱子是否能装得下。她拉上拉链的时候费了不少劲儿,又把箱子拖到了江淮面前,指着他怀里的几件说,“先就这样吧,装不下的那几件等下拿去楼下扔了。换鞋,走。”
江淮垂着眼盯着脚尖,一动不动地蹲在那里,刘芸穿好鞋回头站在门边看着他,两人迟迟僵持不下。蹲的久了,双腿传来的酸痛感江淮却感受不到,一股火窝在心里,压都压不下去。
他猛地抬起头,看着刘芸的眼睛,一字一顿地说道:“我说,我,不,走。”
刘芸冷哼一声,对于江淮这种幼稚的行为不屑一顾,她把外面的铁门打开,对江淮晃了晃手里的钥匙:“你不走也可以,这间房子我已经退给房租了,你不跟我走,那你就去桥洞底下睡吧,老娘可没心思管你。”
“我不走。”江淮站了起来,重复了一遍刚才的话,“走也可以,我们别去王博阳家。”
“王博阳?王博阳也是你叫的?没大没小。”刘芸皱了皱眉头,把行李箱放在门外,自己走进屋子,一手拽着江淮的手腕,一手托着江淮的行李箱,拖着江淮走出门去,“你王叔叔都和我订婚了,我们不去他家住,去哪住啊?他迟早是你爸爸。”说完,她的脸上露出一点笑容,似乎只有提到王博阳,刘芸才会把她那张僵硬的脸变得舒缓一些。
江淮一听,咬着嘴唇挣脱开刘芸的手,他的眼里满是惊愕,自己的母亲和别的人订婚了,而他这个当儿子却一点也不知道。
哈,开什么国际x_ing玩笑。
江淮心里一沉,刘芸转过身盯着他,一副“你到底要怎样”的表情,江淮回看她,闭了闭眼问道:“你们,什么时候订婚的?”
“一个月前。”刘芸回答的不以为然,她掏出手机看了看时间,连忙对江淮催促道,“快点,你王叔叔都等了多久了?还磨磨蹭蹭的。”
一个月前。
江淮想了想自己一个月前在干什么,为了准备一场考试每天回到家CaoCao吃过饭就复习到半夜,一推开门,没有那一天家里的灯是亮着的。家?对于江淮来说,到底什么才叫做家?刘芸口口声声说要给自己和她一个完美的家庭,可从小到大她陪伴江淮的日子几乎屈指可数。
她是一个失败的母亲。
江淮冷笑了几声,往后退了一步,和刘芸之间隔得距离不算远,却宛如隔着一条星河,就像他们俩的心一样,无法靠在一起,他的眼里是从未有过的冷漠,江淮承认他想再叛逆这一回。
“你走吧。”他转过身,背对着刘芸,“我就算睡桥洞也不跟你走。”
“我说你能不能听话!”刘芸恼了,高跟鞋蹬着地板发出刺耳的声音。
“不能!”江淮音量提高了几分,他现在只觉得一阵烦躁,皱着的眉头越皱越紧,他站在原地想了一下,又转过身走到刘芸身边,从她手里抢过自己的行李箱,瞅了她一眼,“王博阳在楼下要等急了,王夫人。我看您要嫁给这个男人,也是盯上他手里有钱吧?没钱的话,您还会看他几眼?有钱能使鬼推磨,我看这句话说得一点也不错。”最后三个字江湖故意读重了几分,带着嘲讽的意味,他饶有兴趣地盯着刘芸的面部表情,刘芸的脸一下子由苍白变得有些发红,似乎被江淮戳中了她的心思。
“啪”的一声脆响,一个巴掌落在了江淮的脸上,江淮的左脸顿时红了一片,刘芸瞪着眼睛,咬牙切齿道:“你胡说什么呢!我是你妈!你就这样看待你妈的!”她也开始激动起来,楼道里回荡着刘芸的吼声,她的身子由于过度生气而开始微微颤抖,江淮扭过头,看了眼她高高举起的手,忽然笑了起来。
笑了一会儿江淮停了下来,看着刘芸的眼神变得更加陌生了。
刘芸一脸茫然,接着她似乎是想到了什么:“我今天在外边儿看到你了,你去郊区干嘛?”
江淮耸了耸肩没说话,漫不经心地靠在门上,脚边还有被他刚刚踢翻的纸箱子,他觉得自己现在和这个女人没什么好说的,再吵下去只会落得一个不孝子白眼狼的称号,他现在只希望刘芸和王博阳开着那辆令江淮恶心的车子赶紧走,最好下一秒就离开他的视线,还他一片清净。
“你不说算了。”刘芸表示自己也不想自讨没趣,接着,只听她又说道,“今天在你旁边的那个,是我们家后边那栋楼的余深吧?你认识他?”
江淮挑了挑眉毛,想到余深,他心中的那团火总算平息了一点,至少没之前那么烦躁了,不得不说,余深就是治江淮的一方良药,江淮自己也这么认为:“认识,我同学,玩的挺好的。”
刘芸点了点头,两只手环抱在胸前,她的声音忽然变得轻飘飘的,像是在说悄悄话一样:“我听说啊,他爸是个神经病,还是个杀人犯,杀了他自己的老婆,结果跑了玩失踪。”
江淮抬头盯着她:“你听谁说的?”
“你不知道吗?”刘芸叹了口气,语气里满是惋惜,“这片区都传遍了,我都听了好几个版本,据说那几年啊,警察为了抓他爸,几乎是住在他家,‘杀人犯儿子’这个称号,连三岁小孩都会喊。可惜,到现在都还没抓到,具体是死是活,也没人知道。但那种杀人犯死了算了,免得祸害别人家。”
“我还听别人说,那杀人犯有精神分裂症,谁知道真的假的?如果是真的话,那他儿子......估计......”她的话故意没说完,可没说完的部分,江淮也听出了刘芸的意思。
“余深他不是神经病。”江淮说,“他比任何人都正常。”
他有自己的想法,他有自己的感情,余深是正常人,别人不可以因为他的家庭就给余深扣上帽子,江淮不知道当年余深是怎么走过来的,到处被人叫‘杀人犯儿子’的感觉,很不好受吧,江淮忽然看到了一段画面:余深牵着余兮的手走在街上,身上穿着脏兮兮的衣服,但握着余兮的手却是紧紧的,一个别人家的小孩跑过来围着他喊那个令人心寒的称号,余深就这么漫无目的的走着,他被一颗石头砸中了,接着就是两颗,三颗,他把余兮护在怀里,所有的石头都砸在他的身上,留下一道道痕迹。
他却还不了手,他也不能还手。
江淮睁大眼睛,忽的觉得自己的心脏一抽一抽的疼,想穿梭回那个时候,把小小的余深抱在怀里,帮他挡住所有的流言蜚语。都是生而为人,余深凭什么要经历这么多,凭什么对他这么不公平?
他不允许,不允许任何人说他的余深哪里不好,也不允许任何人伤余深一分。
“谁知道呢?”刘芸的声音冷不丁的传来,“万一是隐x_ing的呢?你还是别和他玩了,你如果被他伤到了哪里,你让我这个当妈的怎么办?”
“他不是神经病。”江淮垂着脑袋,发出的声音闷闷的,他在忍耐什么,接着,他缓缓抬起头,面无表情地看着刘芸,眼睛里闪着光,“你们才是神经病。”
刘芸没说话,像是在等待江淮接下来会说些什么。
“王博阳,你,还有外面的那些人,你们,全都是疯子!!”江淮一口气吼了出来,像是在发泄自己所有的情绪,“一群彻头彻尾的神经病!”说完,他“哐”的一声猛摔上门,绕开刘芸头也不回的飞快下楼。
“江淮!你给我回来!”刘芸看着江淮的背影喊道,在原地跺了跺脚,连忙拉上行李箱朝江淮追去,只是笨重的行李箱抑制了她的速度,再抬头时,江淮已经不见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