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下一刻,方寒不知道想到了什么,脸上露出了玩味的笑容。
“不过你若真想要留在我的身边,便当我身边的一条狗吧,这样你就可以有自己的名字,自己的想法,只不过,你将永远都只是我身边的一条狗罢了。”
沈白低垂着眼睛,没有说话。
方寒却并不介意,他对着身边还活着的几个男孩挥了挥手,示意手下到时候将几人放走,然后方寒离开了沈白旁边,像是怕脏了自己的鞋子,走到了靠近门口的地方,用下人们打好的水清洗双手,然后那盆水被他之前手上溅到的血珠染红,沈白紧随其后。
“既然是我的狗,那便该想我所想思我所思才对。”
方寒拿起盆旁边递上的毛巾,将双手擦干。
“那么,”两人的目光对视,“去把齐眉带过来吧,我不是你,在这个世界上,只有这一个人是我想要的。”而他并不是你。
-----------------------------------------------------------------------------------------
此时的齐眉和林肃游在武林上的风头更甚过往,之前以“隐门之徒”的名义闯荡江湖的林肃游,现在已然凭借着一身傲人本领登上了武林盟主的位置,而他最信任之人,无疑就是那个和他朝夕相处的“天下第一公子”齐眉。
找到齐眉并不难,两人现在在武林上就像是自动发光体,但是要从林肃游身边将齐眉带走,那就并不简单了。
这是沈白和齐眉的第一次碰面,之前听过这个名字无数次,了解这个人的过往和未来,但是直到现在,沈白才看到了他长什么样。
任何人看到沈白和齐眉站在一起,肯定都会有这种奇怪的感觉,这两人之间有一种奇异的相似,不流于外表,而是一种感觉。
后来追上二人的林肃游,便是因为这种奇异的相似愣了下神,不过通过沈白的服饰迅速反应过来了对方的身份,于是连开场白的询问都省了,直接上前与沈白交手。
沈白必定不是林肃游的对手,而他带着伤痕回去也已经不是什么稀奇的事情,十八的房间里早已经为对方准备好了绷带和一些药物,只是这次又和以往一样,直到等到第二天白天,他才见到了从方寒那里复命回来的沈白。
方寒现在对于沈白的态度很令周围人不解,他并不关心每次回来沈白的伤势,也不会因为对方没能将齐眉带回来而恼怒,若真要沈白来评价,对方就好像真的将他视为一条身边可供使唤的狗。
暗卫不是人只是傀儡,而狗只是畜生。
沈白说不清哪种在寒衣教的地位会更高,或者说在方寒心中的地位会更高,不过他并不在意,因为至少,现在,他可以在方寒面前拥有自己的名字,也拥有着自己的思想,他可以牵扯嘴角做出微弱的表情,可以在痛的时候偶尔放任自己不小心流出的那么一两滴眼泪,比如现在。
沈白感受着身上方寒的气息,因为疼痛而眼角不自觉地微红,方寒笑着用手指抹去沈白脸颊上的那滴泪珠,然后两只手指轻轻摩擦,让它被彻底碾碎。
“痛吗?”方寒问道,只是他的态度好像无所谓沈白的回答。
然而沈白却依旧认真地回答,他沉默地点了点头,咬着下唇的贝齿让他此时的脸上显现出了一种别样的诱惑,让方寒加深了动作。
作者有话要说: 其实方寒就是个神经质,只是这样的神经质可以放大沈白所做的一切造成的结果
即使不讨喜,但是也算是让沈白成长的一环,让他明白,纯粹靠演技的攻略带来的结果可能是无法预计的
然后沈白和齐眉之间隐隐的那种相似,只是因为他们都是被汤姆苏光环笼罩着的人罢了
第75章 0.13 寒烟袅袅
第一次和方寒这般, 是在沈白第二次和林肃游交手之后回到教内, 沈白大约记得那是一个雨夜,因为当时身上粘稠的感觉混着窗外的雨声让他仿佛被口香糖黏在了床上一样, 每次灵魂想要带着身体轻飘飘地飞起, 却又不得不被拉成丝状的口香糖重新拽回这黏糊糊的现实。
沈白觉得,自己直男的招牌被砸也不是第一次了, 所以比起身体抗拒然后双方都痛苦,他学着放松,顺从地承受,让这场动作大戏变得加入了一点点温情的成分。
好歹也是自己上赶着的结果,也没什么好矫情的了。
一场雨一场凉,春秋只是打了个过场, 然后冬天便大张旗鼓地降临,带着肃杀的冷风,吹得让每个深夜无法入睡的人带来一丝潜入身体的冰冷。
对于十八便是如此。
沈白照例在方寒那里度过上半夜, 然后在方寒起来之前自己先起身离开, 这一点自觉他还是有的,而且不去清洗一下第二天受罪的还是自己,等回到那个冷僻的留给暗卫的小院,看到的是十八那扇被烛火照亮的窗户。
对于十八而言,在他熟悉的地方, 有没有灯火都是无所谓的,而且过不了多久天就要明了,所以沈白知道, 那烛火是十八为自己留的。
但沈白仍旧先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随意的清洗了一番,换了套干净衣服,才走到了十八那里,房间内,十八拿着木头和刻刀背对着沈白,听到门被推开的那一刻,迅速地转过了身。
“绑带和药在床上,需要我帮忙吗?”
沈白说了声“不用”,语气轻快,但是丝毫不见对面的男人面色柔和下来。
沈白是有些害怕这种时候见到十八的,长大的十八天生一张冰雕的脸,五官不出众但是出奇的坚毅,配上无神的眼睛,如果再来一副成熟的语气,甩开曾经的腼腆,足够让半夜回来的沈白默默发虚。
“这次出去我带回来了一些……”沈白脱去外衣开始上药,下意识地开口想要让空气不再那么安静,但是话还未讲完就被十八打断了。
“我带你走吧。”
沈白的手一顿,然后看到十八起身站到了自己的面前,接过了沈白手中的药瓶,然后另一只手划过沈白□□的上身。
沈白并不在意十八的手划过身上方寒留下的痕迹,因为十八毕竟看不见那些,他只是在想,十八口中的“走”是什么意思。
第一个想法是离开寒衣教,但是沈白觉得又不太可能,因为对于这个时代的人而言,尤其对于十八这种从小洗脑式教育的人来说,根本不会有这样的概念存在。
就在沈白想怎么回应时,十八却突然开口岔开了话题。
“这次伤在这里?”
沈白背上的伤口凹凸不平,不过能感受到那只是丑丑的突起,但是腰侧的那道伤口还能摸到皮r_ou_绽开的痕迹。
“啊?嗯。”很识趣的避开刚刚那个还没开启的话题,两个人之间好像又回到了往昔,沈白从自己脱在一边的衣服里拿出这次在江南附近带来的一些小玩意,大多都是带着香气或者可以发出声响的东西,然后十八在拿住它们放在鼻尖轻嗅时,显现出了曾经的那种腼腆感觉。
“竹叶香。”
“嗯,”沈白套好了衣服,觉得对着现在的十八竟有些异样的别扭,“我先回房了。”
“好。”
沈白将衣服穿好向自己的房间走去,盼望着这次的事情就这么全部过去了,那句话仅仅只是十八随意一说,根本没有任何意义。
但是等他下一次从齐眉那里回来时,已经不见了十八的身影,连同十八一起不见的,是他房间里的东西。
暗卫没有什么自己的东西,包括沈白在内,每个人房里空荡荡的如同标准的宾馆套件,但是这次十八的东西消失的十分彻底,连两人藏在床下的小玩意儿都没了,沈白几乎反s_h_è x_ing想到的是,十八不会真的离开寒衣教了吧。
暗卫是寒衣教的影子,要么活着卖命,要么死了离开,沈白心中有些不祥的预感,他甚至顾不上去给自己清洗一番,直接去可能找到十八的地方,首先他就去问药庐那里的医师,得到了许久没见过十八的答案后,沈白站在寒风瑟瑟的庭院,心中那股预感渐深。
在教内,除了药庐那里,唯一十八可能在的地方,就是寒衣教自己的地牢。
沈白本来只想看一下,觉得说不定十八只是被派去执行其他任务或者去了其他分教,自己纯粹多虑了,但是在看到挡在门口不让他进的两个下属时,改变了想法。
虽然方寒眼中沈白已经不是一个纯粹的暗卫了,但别人眼中沈白还是那个教主身边的十七,作为教主身边的暗卫,这种地方至少还是出入自由的,若是沈白会被拦下,那么说明是方寒专门下了命令。
看着那两人并没有让开的意思,沈白也并不硬闯,他也十分好说话地转身离开了。
毕竟话本里这种地牢都不是正大光明从正门进去的好吗?
废了一番周折,沈白动用了自己所有可能的聪明才智,跟着几个守卫躲躲藏藏,最后还是如愿的在不惊扰几人的情况下见到了地牢深处那个熟悉的身影。
在这里见到被绑在木架上伤痕累累的十八,沈白并不意外,但是,当听到十八说自己是因为叛教的罪名进来的时候,尽管之前有了一点猜测,不过沈白还是有些不敢相信。
沈白是有着自己完整世界观的过客,哪怕是现在呆的这一整个世界,只不过是他的一站而已,但是十八不是,十八的生命里被两个人充斥,构成了全部,一个是自己硬生生c-h-a/入他世界的沈白,一个是从小就被灌输的方寒,他们背的教规里全部都是服从,他们吃穿全部都是教主的仁慈,他们所学的一切都是为了为教主所用。
沈白看着十八,伸出了一只手抚摸上了他胸前的红痕:“那是真的吗?”
十八摇了摇头。
“那我信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