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司宇真诚的看着他:“劳烦风公子费心了。”
上午还想和他一较高下的小龙王这回变得这么客气,很难说不是被洗刷掉敌意印象的缘故。
正如风吹西站在人族的立场,香司宇也是纯粹的异族之王。
换做其他时刻相看两厌再正常不过,这要不是有个何晋阳做润滑剂,这两人就像是霁无瑕与冷白君,正魔不两立,人妖之间也是非我族类,其心必异。
一无所知却y-in差阳错促成三方同盟,何晋阳这时才若有所思。
他略微迟钝的意识到,自己可能干了什么超乎常识的大事?
风吹西害羞一会儿难改心底雀跃,很快就再次比比划划,讲解这些偏门法器在何时起到的作用最大。
冷白君是纯粹的剑修,虽然也被风吹西塞了几件,但这时他一手把灵器收好,直言问道:“你是怎么弄来这么多稀奇古怪的东西的?”
别人不了解,他还不知道吗?
风吹西虽然有渠道,有手段,可一下子找到这么多,凭他单独一个还是不成的。
风吹西似乎没料到冷白君会提到这个问题,但他毫不怯场挺胸嘿笑:“水若宫。”
“是哪个法修门派?”和大黑鸟眼对眼到现在的霁无瑕突然c-h-a嘴一句,“如果是他们手里的东西,那么你们就可以放心了。”
何晋阳:“什么意思?”
霁无瑕玩味的点着嘴角,眼波流转端得光华万千。“不知你们听没听过,‘天下法器出水川,川流不息息入阙珏’这说的就是水若宫与水若宫宫主冯阙珏。”关于水若宫的部分他点到即止,话锋一转,便是趣味横生,“你能从他们手里挖出这么多好处,看来是答应了什么。说吧,许诺了怎样的条件?”
风吹西一看瞒是瞒不住了,忙说道:“我可没有同意一些无礼要求!”
冷白君:“这个我们当然知道。”
香司宇也微笑颔首,不见疑色。
最后看去的何晋阳,对方平静等他回答的模样,让风吹西松了口气,接下来要说的话也不那么难开口了。
风吹西整整衣袖,借助这个动作让自己顺利说出来。
“其实吧,我不是和水若宫做的交易,是和一个人。那个人何晋阳你应该有些印象,仙觉大会,最后两场比赛,一是你和魔修王世,二是贾客心跟钟离泰,贾客心就是出身水若宫的法修。我出门时机缘巧合和他遇上,他想找个小队活过天榜之争。他说他对君位还是王位没啥执念,就是想好好挨过这一关,为了让我同意,他知道我正寻找作用特殊的灵物,特别拿出这些法器当做酬劳,算是雇佣咱们保护他。”
一番话说完,心思深的则在思索真有几分,假有几成,心思不深的则表示:“你把人带来看看啊?”
在场人中做主的何晋阳轻轻点头,附和开口的人。
听风吹西一说,自己也想起那个修为高深却怕疼怕出境界的外法修内体修真奇葩——贾客心。
从他旁观对方战斗的姿态得出来的结论,就是对方不会特意说出这么一席话只为了下黑手。很可能目的真的如风吹西所说的那么简单,就是……
“好好的水若宫弟子,为什么会被逼到这个份儿上?”
他搞不懂啊!
但现场何止他不懂,就连霁无瑕都倍显疑惑的蹙起眉头,刚刚从脑海中搜索到关于贾客心的资料,他便疑惑不解的道:“水若宫不比别家,这群疯子将精修至极当做毕生目标,飞升都在其次。这样的大环境下能出一个无脑扔法宝流都已经是欺师灭祖了,何况真实情况是一位修为有成的体修?”
说到这里,他一眼看向风吹西:“这个叫贾客心的是什么来头?能让水若宫那群护短不要命的疯子不顾他之生死让他独自一人参加天榜之争,最关键的是,水若合作‘溺’,本是溺之宫,贾客心是心字辈弟子,正是当代宫主的师弟,要说他们也搞凡人那套争权夺利,本尊是绝对不会信的,此事必定有所隐情!”
“……你都说的这么笃定了,干脆就把人叫来见一见好了。”何晋阳说完便冲风吹西挤挤眼睛:“既然东西都被收了,把人带来也是应该的吧?”
风吹西心领神会,笑着说道:“他正好就在楼下大堂,我去把他带上来。”
等风吹西匆匆离去的衣摆消失于门边儿,何晋阳立马倾身对冷白君道:“风吹西这回可真拼命,谁给他刺激了?”
冷白君不动声色瞥他一眼,还能有谁?
何晋阳摸摸鼻梁退了回去,讪笑两声。
没辙,在场人里谁也不比霁无瑕活得久。
然而这样想的他,下意识朝梅雪帝尊那边儿看去,就发现他正在用一种奇异的眼神和窝在床上如今探出个头的大黑鸟对视。
那眼神似真似幻,充满了忍笑的艰难和诡异的欣慰,或许……他应该担心下自己会不会被撬墙角?
回想对方想挖走冷白君的说辞,再看看他对自家大黑鸟异样“关切”举止,何晋阳觉得自己是时候抑制一下对方的举动了。
第88章 天下之色
贾客心被风吹西带上来的时候,场面一度诡异到他想转身就跑,围绕鸟,梅,人之间的暗波汹涌,别说,还挺风雅的。
何晋阳收回黑沉沉的目光,觉得自己真是傻了,虽然那鸟是鸟,可不是黄鹂白鹭,诗词中一线横斜的灵感之光,梅树也不是雪落红梅骨自寒的高洁之花,自己乐意踏雪寻梅,但也不会是偶然见鸟儿划过寂然天际便诗兴大发的词人……总之,重新认知一遍,挽救一下世界观。
大黑鸟就像是风吹西嫌弃的,丑,黑,看不出血统来历,可何晋阳偏偏觉得黑羽要是展翅,那么迎着天光折s_h_è 出似紫欲红的奇异荧光亦是令人心折的美丽色彩,他就是相信,这只来历不明的鸟儿有着不逊色灵鸟彩凤的高傲,那双酝酿着暗红的眼瞳时不时闪过几缕流光,有种惊颤人心的威严冰冷。
平心而论,鸟儿不美,可在饲主心中却特殊的紧儿。
毫不亏心的在心底赞美一遍鸟主子,何晋阳的注意力又转移到霁无瑕这树吸血的梅花上面。
其实不需要他说什么,霁无瑕本体就是死亡的代言词。
墨玉般的枝干压根无植物的特征,花瓣晶莹剔透内蓄血清不禁让人怀疑,这树根之下到底埋藏多少尸骨。
相信再浪漫的词人被花树诱捕,生存死亡的刹那都做不出咏梅打头的诗句。
外表雅致,内心凶残,骨子里都黑透了的霁无瑕也不会介意吃饭前少两句酸诗。
而且何晋阳怀疑,说不定这样胃口会更好?
研究花鸟这自古风雅的两样的何晋阳被贾客心的动作引回跑偏的思路,对方紧紧贴在门上,像是要把自己伪装成一纸壁画,战战兢兢的模样让关门的风吹西都有一瞬间觉得幸好先把退路堵死了的念头。
贾客心似哭非哭,指着霁无瑕的手指都在颤抖。
“梅梅梅梅雪帝尊!您、您为什么会在这里?”
霁无瑕挑挑眉,好笑的扫遍他全身,然后在一物上凝住神色向何晋阳这边儿探了探。
“瞧出来没有?”
何晋阳装作对眼前美色视之无物的模样,不动声色提道:“看出什么?”
霁无瑕当场笑道:“论起装摸做样你还太嫩了些,我也不和你浪费时间,你要是答应这个叫贾客心的小家伙,水若宫那边儿的好处少不了你。”
何晋阳顺着他的话仔细打量一遍贾客心,对方颤巍巍恐惧不已的样子不像是虚伪的作态,因此他实在参不透霁无瑕的意思,只能从这句话表面意思发问:“我本就有接纳他的意思,可你又是怎么回事?刚才不还是一副不明所以的样子吗?”
霁无瑕挤挤眼睛:“当然是因为我看到那件东西了。”玉白的手指一指,瞄准贾客心腰间形如圆盘的青铜饰品。
何晋阳谦虚求解:“何意?”
霁无瑕不再作答,但何晋阳怎么看怎么觉得他是在期待某些自己不知的发展。
对此留个心,他便冲着正和风吹西哭诉的贾客心说道:“梅雪帝尊是我的客人,你若要留下来,那就不需要害怕他。”
贾客心本在腹诽风吹西居然不告诉他这件大事,害他傻傻的自投罗网,但听到何晋阳的话他第一反应和所有听说过魔帝威名的普通人一样,倒抽口冷气,惊骇非常的盯着何晋阳,仿佛在说,你的命真大!
何晋阳:“……”没忍不住的拉过霁无瑕,“你的名声真这么可怕?”
霁无瑕斜眼被他捻起来的皮裘衣角轻轻哼哼。
代替他做出反应的是贾客心,他瑟瑟发抖的将梅雪帝尊数千年来做下的“好事”一一道来,比风吹西他们知道的还多,也是霁无瑕第一次听说自己的搞事史。
因为这份新奇感,霁无瑕头一次冲自己不曾欣赏的人开口讲话:“你怎么知道的这么详细?”
对上贾客心畏惧的双眸,霁无瑕支手托腮,露出一节皓腕白的几近生光。
“别担心,我只是好奇,你大可以安心说来。”
贾客心仔细看他,待确定对方是认真的,方怯意慢慢的解释道:“宫内……有一本记载天下历来不可惹对象的手书,您……帝尊你就出现在上面。所有水若宫弟子要想外出修行,就必须要将这本书倒背如流,得宫内长老再三确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