但并不是每一个人都可以这样。
“听着,”安云波突然恢复了他原来的样子,学者的外表带着冷静的文气,那种自持让对面的七个人微微受到了感染,“我们没有可能退出,但是——”
安云波坚定的声音在七个人的耳朵里传递。
“我们更没有权力放任这场悲剧。”
这坚定的声音在每个人的耳朵里回转,钻入他们的大脑,钻入他们的心底,那些因为死亡生存引发的巨大的悲悯,在心中掀起了一股风暴,那股风暴把这些滔天的情绪凝聚成了一股力量,让他们一瞬间充满了新的希望。
“喂,要不要加我一个?”
一个陌生的声音响起,安云波大惊失色的回过头,发现的是一个清爽的年轻人。
“刚刚要不是我,你们应该早就死了。”年轻人带着一丝微笑,对着他们指了指角落的监控器。
他走到了安云波面前,看着对方眼中的一丝警惕,但两个人都泛红的眼睛像是传达了某个共同的认知。
“你好,我的名字,叫宋清。”
第25章 2.8 二分之一
如果是一个诗人或者小说家来记录后面的,或许他们会选择让那些找回生命尊严、站在了人x_ing之上的恶人们通过这次事件凝聚,最后团结就是力量,正义战胜邪恶,每个人都会有个很好的结局。
可是历史并没有这样发展。
现在很多人们翻过这一段历史时,唏嘘不已,更有无数泪水洒在这些纸张中,他们于是创作很多英雄小说电影,在里面,往往会有假象的一个恶区英雄出现,改变后来的历史进程,以试图减轻他们的先辈犯下的过错。但是历史已经没有办法改变,那些在这里将要发生的事情已经注定了,在很久很久以前,可能就已经注定。
首先,必然要对那些诗人和小说家说声抱歉,因为恶区人是没办法团结的。
他们的生存环境造就了他们。那是一种怎样的生存环境呢?那是一种食物紧缺到可怕的环境,这种食物紧缺就是——你捡起来一块面包,就注定会有人因为这块面包被你获得而挨饿。恶区没办法有那么多资源让每个人都活的很好,他们就是在抢夺别人生存机会的前提下活下去的。
那么,请问你是更愿意抢夺一个陌生人的面包还是你亲人的面包?
或许在某些时候,亲人的面包也不得不成为抢夺的对象,不过至少和陌生人相比,抢夺陌生人的东西会少一些负担,当然,你可能会反驳都不能抢,不过我们现在面临的是不得不抢的情形。
所以,我们大概可以看出,情感的增加会减少恶区人生存的机会,他们于是自然的呈现出了自私的爱。
这些论述应该也可以给我们一些启发,比如为什么一些人会比较自私,所谓可恨之人必有可怜之处大概在此也能透露一二吧。
当然,也不能用可怜的眼光去看这些恶区人,他们从来都不需要别人的可怜。恶区人的x_ing格就像孤狼,长久的血腥的历史让他们已经不再有群居的习惯,更别说那些可怜的眼光对他们而言有什么用了。
说了这么多,大概只能帮一些人解答为什么那次人类占上风的事件后,恶区人却继续回到原先分散状态的问题。
但愿能对愿意解读那段历史的人有些帮助。
——宋清《赎罪录》
恶区人纷纷散去了,他们又回到了从前的模式,找食物,找隐蔽地,或许他们的心中隐隐知道,如果大家联合起来,可能可以胜利的宰掉那些畜生,当然这必不可少的会牺牲很多人。
谁愿意当这些牺牲者呢?
必然是没有人自愿的。
而且,算了,就这样吧。自暴自弃孤独的恶区人,他们的劣根害了他们,就由他们去吧,这是他们的战场,从他们站在这历史战场的一刻,旁人已然无法用道德或者自以为的远见对他们造成干扰。
即使隐隐知道分散的力量会引发悲剧,但他们离去时的脚步仍然那么的坚定,没有半分的拖泥带水,风儿轻轻卷着他们的脚踝,每一个人都有着武士般决绝。
隔着屏幕看这些一墙之隔的人们的身影,宋清的脑海中那句优美悲伤的作家的句子就这么涌了上来——
走过此地,就是悲愁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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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天,也是倒数第二天。
在两只狩猎者离去后,恶区人们各自往相反的方向分散,太阳此时已经升起,因为没有Cao木建筑,阳光毫无遮挡的就这么挥洒在这片土地,映照在鲜红一片的地上,意外的,带来了几分圣洁之意。
这一天剩下的十多个小时,过得很平静,在很多年后,人们重整这段历史,这一天前几个小时的那段被称为“捍卫生命”的搏斗被无数歌曲赞颂,被无数诗歌记载,但是之后的十几个小时却往往被人们忽视。
但这也情有可原,毕竟对他们而言,能被记得的就只有感天动地改变历史的事情,所以说漫长的历史河流淘去了多少真正的乐趣。人们只关注伟大战争的打响,却忽略了战士们战争前夜的不安的泪水,人们只关注帝王更迭的迅速,却忽略了那些不断织着新式样龙袍的绣女的复杂心情……
也许说偏了,不过这样才更好的理解,为什么沈白在离开这个世界后,经常想起的,却是接下来这十几个平静的小时。
大概是被同样的狩猎者的鲜血浇灌过,大概是三人同为一个生命努力过,所以哪怕是曾经冷漠如麻杆,心底也开始朦胧的懂得了同伴的意思。
沈白和麻杆寻找着食物,遍体鳞伤却依旧不依不饶跟在他们身后的疯女人被沈白安排到了一边坐着,麻杆的眼神里透露着一种不理解,不过也并没有阻拦。该说这是沈白骨子里存有的文明社会的习惯吧,确实绅士且符合人道精神,但是疯女人却没有接受,她固执的要一起寻找食物,沈白只要离开她几步,她就会立刻站起来然后弯着腰往地上扒拉着什么。沈白回过头看到后,微顿了顿也不会再说什么。
这里的人不需要无所谓的怜悯和善良。
也许是婴儿这种人类最无辜的存在形式在人类社会总有着特殊的地位和特权,沈白麻杆一行人寻找的一片区域没有其他人来企图涉足c-h-a一脚,也没有人来和他们争抢找到的食物,哪怕食物紧缺,一时间也让沈白放松了很多。
其实在恶区,一个孩子是怎么从小变大这很难想象,久远的故乡历史上,沈白记得斯巴达是将强壮的婴儿留下,如果不够强壮就有被扼杀的可能,而在恶区,如果是婴儿,就必须选择强大,他们的母亲不一定有充足的母r-u,他们也不一定有人喂养,也许会有强大的恶区人愿意照顾他们,不过大多是不愿意的,一般是手头宽裕的恶区人看到会偶尔施舍x_ing的在他们身上留下一点食物,这些食物除了饿的发疯的人会偷走吃(也有些甚至连婴儿也不会放过),其他人一般不会去动它,毕竟物种的存在就是为了繁衍,恶区人也隐隐的明白这个道理。
明显多了两个人,沈白的负担也重了许多,一直在沈白心中被认为冷酷无情无理取闹的系统居然也开始无条件地帮助沈白。
【再往下翻三层垃圾中有个袋子,里面应该可以找到一小盒糖果。】
因为外面一层的糖果纸,这些糖果便被恶区人当些普通的垃圾忽略了,以至于被沈白捡了个便宜。
不过系统这个巨大的金手指也不得不提,沈白认为,系统一定自带安检功能。
虽然麻杆和疯女人收获甚少,不过沈白也搜集到了勉强三个人可以分的食物,在麻杆诧异的近乎羡慕的眼光里向他走过去。
地底下已经不再安全了,沈白和麻杆反而坦然的坐在了地面享用着他们的食物,还连带着他们新的“客人”,一时间吹着风,沈白倒有了一种郊游的感觉。
“这是什么?”麻杆一边吃着面包一边指着前面的小盒子,疯女人也有些好奇的盯着盒子看着。
“可以吃的。”沈白说着从盒子里拿出一颗糖果,扭开糖果纸,然后把干硬的褐色糖果放进嘴里。
哇哦!居然是巧克力!即使甜味已经发散了很多,不过沈白还是有种赚到了的感觉。
用手把糖果纸抹抹干净,上面的泥土被慢慢抹开后就变成了以前小孩子们喜欢收集的那种泛着光芒的模样,沈白又尽力压着糖果纸两侧的褶皱把它展平,即使还有些褶皱,不过那些褶皱也很好看,仿佛把阳光收集在了里面。
沈白拿着这张糖果纸向疯女人怀中的小布包递过去。
疯女人的第一反应是戒备,这算是一种条件反s_h_è ,不过她看了看沈白,不知道她到底想了些什么,只知道下一秒疯女人就放松了下来任由沈白拉过那双小手把糖果纸塞了过去。
就如同普通的孩子那样,小婴儿两只手抓着糖果纸然后将它摆弄着弄出一种“刺啦刺啦”的声音,也许是对自己弄出的音乐还算满意,小孩在布包里发出了很轻很软的笑声,疯女人也跟着疯疯傻傻的笑了起来。
不得不说此时疯女人抱着的是恶区最大的珍宝。沈白的手还在回忆这那双小手的柔软,听着这声笑声更是感觉心中被一只小猫挠了一下下意识的就笑了起来。麻杆则是根本没在恶区见过婴儿,所以对这么小的生物勾起了一点好奇,他吃着食物,也忍不住往疯女人的怀里看去,手上不由自主的像沈白之前那样收集了一张糖果纸。
难怪无数作家认为婴儿才是世界上真正的国王,因为想要讨好靠近他们就像一种本能存在人x_ing之中,当然,他们的弱小也让他们会很容易的被人x_ing的黑暗吞噬,不过即使那样,他们也是落难的贵族。
沈白一时间有点忘记了自己在哪里,他就贸然的向着疯女人开口:“能让我抱抱他/她吗?”这一开口连他都愣住了,即使他的语气是如此小心翼翼,但是这毕竟不是善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