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的好好学习，即虽然七点半才上早自习，但学生基本七点二十五就坐满了教室；虽然一下课就疯，但上课很少有人走神不听课或者打瞌睡；虽然晚自习自由活动，但大多八卦聊着聊着就拐到了学习上。
学生们很爱学习，这对海里中的老师们来说真是甜蜜的负担。
他们不担心学生会不会主动看书，反而要反过来劝导学生们在学习的同时不要增加身体压力，该玩儿就玩儿，整天泡在书里不想呆也会呆。
也因此，每周五下午的最后三堂课，成了全体学生们的体育活动课。
更因此，见到因病请假的同学，校医几乎热泪盈眶，赶紧拿出满腔热血全心全意照顾，学生什么要求都满足——所以，舟新因‘病’请了两天假。
还为此专门起了个大早，坐四个多小时的公交车，辗转来到曾扬身边。
曾扬虽然逗过舟新，问他要不要跟自己来一中，但逗归逗，曾扬真没想过这人当真会来。
看着视频里哈欠满天飞的舟新，曾扬想骂，又怕他现在正陷入某种心理情绪而舍不得骂。
虽说卓医生谈过舟新的病情已几近痊愈，但没到最后，曾扬还是不敢掉以轻心。
“你……”曾扬深吸口气，“就没见你这么听过话，让你来你真来！”
舟新杵着下巴含糊应道：“嗯……我回家。”
曾扬：“……你回个屁的家，方向完全错了好么。”
舟新皱皱眉。
却听‘滴’地一声，车内响起女音播报：市图书馆到了。
曾扬张了张嘴：“……”
不说下一站才到吗？！
见舟新还在迷糊中，曾扬站起来就下了凉亭，边走边一头黑线地说：“已经到站了，赶快下车！”
舟新抬起头瞄了眼，“嗯？好像是。”
曾扬挂了视频，改打电话给他。
“下来没？”
听筒里传来舟新的哈欠声，“下了下了，站牌这儿呢。”
“等着。”曾扬说完，顿了顿，又说了句：“舟舟，你要乖乖的。”然后掐了电话。
舟新扒了扒头发，对着屏幕啧一声表示不满，然后乖乖坐在椅子上等人了。
…
十一点半，姜老师喊人集合，开始点人数。
“嗯？人头多了一个？”姜老师眨眨眼，待细细看清躲在后面多的那个人头正是一脸无辜的舟新时，额角忍不住抽了抽，“那边拉着手的那俩！胆儿够大谈恋爱谈到别家学校来了是吧？！还敢逃课！！是不是皮子痒了！”
舟新默默掏出校医给的请假条，恭敬奉上。
“最近心理积压，老师让他出来走走。”曾扬认真对姜老师说，还示意她看假条下方校医老师潇洒奔放的大字签名。
姜老师看着力透纸背的‘准假两天’四个大字，略觉胸闷。
学生交流活动现场就在一中校园超市对面的地下室玩吧里，那是一个小型娱乐室，周末开放，给在校学生提供健康娱乐游戏的地方。
不过今天例外，一中校长早就打好了招呼，让娱乐室老板下午开一次张。
海市是一流城市，人口繁多。除去和海里中顺路的一众学校，其他的参赛学生每所学校两三个，加在一起总共也有七十来个学生，一中倒是和海里中旗鼓相当，有七个参赛者。
众人在地下室楼梯口前汇聚，加上领队老师，拥拥簇簇一大群人，各色校服争相缤纷。
然而不知是不是海里中的制服实在太突出，人群中窃窃羡慕的声音此起彼伏。
“那就是海里中学的校服吗？好好看啊……”
“对啊，像电视剧里的一样，女生居然还有领带，感觉好帅气……”
“看着制工好好，面料滑的吧？”
“昂，听说夏冬两套，一套滑料一套棉料，真羡慕，经典的别人家的学校嘤……”
“男生都好帅，我去，咱们学校帅的一两个，还都是学渣霸王，跟人一比，瞬间好low……”
“啊你看！最左边那个男生和左数第四个男生是他们校篮球队的吧？！”
“啊啊啊对对对，上次高校篮球联赛我见过他俩的！打球超帅啊！”
“长得也特别帅啊！”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哇，你掐我干嘛？！”
“最左边那个男生笑了啊！”
“好啦好啦，我知道你要说人好帅啦，至于那么叫吗，还掐我，好痛的啦！花痴。”
“不是啊，啊啊啊，你看你看，他又对着旁边的男生笑了！更关键是他有虎牙啊啊啊啊！好萌啊啊啊！”
沉默。
“啊啊啊啊有虎牙？！真的啊？！哪里哪里……”
“对啊对啊你看！”
正和舟新说话的曾扬笑脸一顿，上下唇幽幽合闭，表情严肃起来。
舟新：“……噗。”
“那是市长女儿向敏儿吧？长头发到腰间的女生……”
“对的，真正的白富美女神。”
“还有余家大公子余天……”
“昂？哪个余家？”
“搞楼盘酒店那个啊！”
“靠嘞，这么厉害……”
“都是有钱人呐……”
“我不想羡慕人家的，但我做不到……”
“没关系，咱们钱财不够，但智商可以凑。”
“就是，好歹也是参加过学习竞赛的人，要拿出你的志气！”
“昂！”
一群人闹闹哄哄走进娱乐室。
毕竟人数太多，几个老师管不过来，索x_ing商量让学生们自由活动，想玩儿什么自己玩儿，放开来浪。
学生们欢呼一声，各自散开了。
曾扬拉着舟新去打网球，理由是运动能使身心舒畅。余天不要脸地贴上来对舟新说：“舟新，昨晚上曾小扬背着你偷腥啦！我亲眼所见！”
“滚你妹。”曾扬踹开他，“哪只狗眼看见的，挖出来我剁了它。”
余天：“曾小扬你别不承认，男子汉大丈夫……噗。”
曾扬收回手，“还没倒霉够么？带着你的人滚去另一块儿场地，别妨碍我们。”
余天揉揉肚子，被曾扬推得一个踉跄，“谁说我倒霉了……”话没说完，又被覃树南拽着后衣领拖走了。
而在他们说话间，舟新早已经站在了另一半场地，正挥舞着球拍热身，看不出余天的话听没听进去。
曾扬掂了掂球拍，走到球网前趴着，挑眉，笑出八颗闪亮白牙，“宝，规矩照旧，咱俩公平较量，赢的人无论哪方面都可以对对方为所欲为。”
舟新点头。
“然后么……”曾扬一歪头，“输了的惩罚换一个。”
舟新皱眉，有些不乐意：“那岂不是有两个惩罚。”
“嗯哼。”曾扬应。
“……”仰着脸考虑不过片刻，舟新啧道：“成交。”
“不问我换什么？”
“没必要。”
曾扬顿时满心愉悦，笑着转身欲走。
却听此时旁边场地忽然传来一声嗤笑，有人说道：“真恶心。”
曾扬怔住，停下来，舟新挥拍的动作也顿了顿。
曾扬看向旁边，那里站着一男一女，从身上的蓝灰校服来看，两人都是一个学校的。而说话的是和曾扬同一半场的男生，见曾扬望去，他立刻不屑地转开了头，仿佛看到什么令自己厌恶的东西。
曾扬静了片刻：“你说什么？”
男生张了张嘴，两秒后才道：“我说你俩真恶心，听不懂中国话？”
他似乎莫名有些紧张，尾音带着微不可查的颤抖，目光一直游移在前方，接着道：“两个男的像男女生谈恋爱一样打情骂俏，完全不顾周围大家的感受，你说恶心不恶心……”
啪——
他的话音刚落，一颗莹绿色小球裹挟着破风声‘刷’地从另一个场地以秒速飞过去，力道十足的砸在他脚边，又瞬间弹开。
男生当即像是被人踩了尾巴，吓得一跳，蹬蹬连退两步，惊魂不定。
“你……你做什么？！”他愤怒地看向舟新，后者正缓缓放下抬起的手臂，面无表情：“嘴巴放干净点儿，不想说话没人当你是哑巴。”
“你他妈……”
“你哪个学校的。”曾扬打断他的话，“职中？十四中？技术学院？垃圾是怎么混进来的？”
“什……”男生刚张嘴，曾扬再度打断他：“知道这什么地方吗你就来？小学思想品德没学好素质两个字不会写？你就是用这张满嘴喷粪的嘴巴来参加上流学霸交流聚会的？也不怕脏了自己的耳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