或者说他想过,但不知道这种恶意竟然会来的这么快。
他以为会是在大学,甚至他们都出社会之后,才该接受来自不同人群的眼光。
舟新抽抽鼻子,突然睁开眼睛。
曾扬正要给他戴另一只耳机,见状问:“不睡了?”
舟新看着他,缓缓眯起眸子。
曾扬一脸问号,“干嘛。”
舟新静了片刻,淡淡说:“衣服脏了吧。”
“没啊,昨晚才……”曾扬话音突地一哽,看了看又隐约开始竖起毛刺的舟新,默默闭嘴了。
半响,才讪讪小声道:“咳,昨早下雨,借同学穿了。”
话音刚落就听舟新轻哼了声,曾扬眼皮子跳了跳,刚想说点儿什么讨饶的话,手机轻轻一振。
“我……”屏幕自动亮起,曾扬一眼就瞥到了置于顶上邵棣华发来的新信息。
—唐白出事了。
“擦……?”于是他脱口而出。
第14章 黎清事件
唐白没出什么大事,邵棣华说,他只是让人拿刀子捅了一刀。
曾扬:“……”
曾扬:“…………”
曾扬:“………………”
曾扬倒吸一口凉气,关于以后的什么悲凉的心思都没有了,连发了十几个震惊的感叹号过去。
—这事儿不大?!
—邵棣华你还是不是兄弟?!!
舟新见曾扬脸色突变,疑惑地凑过去。
邵棣华回了个双眼皮,道:还没说完,急什么。
曾扬额角蹦出井字,恨不得爬到屏幕那头掐着他的脖子摇晃,越想越不安稳,舟新拍拍他后脑勺算作安抚,转眼一望他手机,登时愣了下,旋即明白过来,摇摇头开始想象邵棣华逗完人的后果。
他啧啧两声,把头凑的更近。
邵棣华:刀过来的时候他让开了,胳膊划了道指头长的口子,血呼啦啦的,看着吓人,不过真没事儿。
曾扬:“……”直接拨过去一个电话。
那边刚好下课,邵棣华接起来电。
曾扬深呼吸静了两秒,冷静道:“说话不大喘气会死?”
邵棣华忍笑,认真道:“编辑不过来。”
胡扯。
曾扬问:“到底怎么回事?”
课间只有十分钟,邵棣华便长话短说:“中午学校跑进来个疯子,拿刀奔着楼长就去了,唐白那小子纯属意外中伤,想挡人结果还让楼长救了,要不是大叔动作快,唐白估计进医院了都。”
“进来个什么?”曾扬问。
“疯子。”邵棣华说,“具体的等你们回来再解释。”
“啧。”曾扬抚额,“他挡什么呢……”
“活的不耐烦了可能。”邵棣华耸肩,回答,“疯子冲楼长去的时候,他很英勇的挡了下,去医务室一路还跟我直叨叨自己勇敢无比。”
“……还有心情开玩笑你。”曾扬无语半响,忍了忍依旧不可置信,“他脑子被娇娇踢了么竟敢为个退役兵拦刀?谁给他种的逼数这么奋不顾身?”
娇娇,唐白家看守庭院大门的凶悍母狼犬。
邵棣华咳了声,说:“他说条件反s_h_è ,跟娇娇似的猛窜出去,我没拉住。”
曾扬:“那个谁呢?抓住了?”
“嗯。”
“保卫不在?学校怎么会放进持凶器的人?”
“还不知道,据说正在查。别纠结了,人没事比什么都强。”
曾扬叹气,“个二货。”
“你们结束了?”邵棣华问。
“嗯,刚准备回学校。”曾扬摩挲着舟新的拇指,还在消化唐白的‘英勇事迹’。
“那行,没事挂了。”邵棣华说。
“嗯。”曾扬应道。
正要挂断,突听邵棣华又说了一句,“……舟新在你旁边?”
曾扬嗯了一声,“他戴着我另一只耳机。”
邵棣华说:“……哦,挂了。”随即干脆利落掐了通话。
“难以置信。”舟新杵着车窗嘀咕。
曾扬煞有其事点头,“难以置信。”
两人对视一眼,然后,舟新冷漠地转开了头。
这个时候,唐白是什么?
能吃吗?
正事来了,曾扬决定先发制人:“来,现在我们可以坐下心平气和地好好谈一谈。”
舟新在旁恹恹打了个哈欠,斜着眼角看他。
眼神高傲又蔑视。
曾扬面对他,清了清嗓子,“咳,先不谈你让黎清找我差点表白这件事,她最后说了一句‘你很好,舟新也是’让我迷惑之余,很想请问舟舟同学这是什么意思。”
舟舟同学呵呵:“人喜欢的又不是我,我怎么知道。”
曾扬一眯眼,慢慢靠近他,贴着他耳廓说话:“她找过你?”
呼吸洒在耳尖皮肤上,短短几个字却反而比长句更能令人感受到其中的轻撩慢挑,耳垂一记酥麻,细小的绒毛眼看快要根根竖起,舟新刷地别回头,以一种吃人的眼神定定盯着他。
曾扬:“……”
曾扬:“???”
面对面,眼对眼,鼻对鼻,口对口。
中间还差眯眯点距离就贴上。
正在这微妙气氛即将扩大之时,一道刻意压低的气音c-h-a了进来。
“你们俩是在酝酿什么接吻的气氛么?光天化日之下啊两位大兄弟,能不能稍稍顾虑下周围的人?看看看看,舟新连耳朵都红了,曾小扬你害臊不害臊!”
舟新:“……”
曾扬兜头一掌,余天倒回座位。
圈住舟新的背,曾扬一捞他薄外套的兜帽盖上他头,再拽住两边帽檐将他拉向自己。
啾。
嘴唇摩擦而过。
清朗的轻笑声响在耳边,隐约带着一丝揶揄和满足。舟新面无表情推开曾扬,面无表情调整好坐姿,面无表情戴着兜帽一副准备睡觉的模样。
捂的严严实实的两边耳朵,也不知是不是真的红了。
...
回到学校,天色已经蒙蒙黑。
等两人回寝室洗完澡换好衣服,时间指向九点,高二的晚自习也快下了。
舟新把前天放抽屉里的画拿出来完善,曾扬给邵棣华发完消息,拉开椅子在他对面坐下。
他‘笃笃’敲了两下桌子,见舟新望过来立马肃起脸色说:“我们需要继续严肃认真并郑重的讨论一下今儿车上没谈妥的那件事情。”
舟新转了转手上的铅字笔,身体放松靠着椅背,歪头杵下巴地说:“想太多是病。”
曾扬轻轻一戳他脑门儿,“从不从?”
舟新不悦道:“啧。”
曾扬收手,“在我不知道的情况下,你见过她了是吧?黎清。”
舟新懒懒抬眼皮,几秒后懒懒嗯了一声。
“然后呢?”曾扬问。
“然后?”舟新思考状,“然后就没有然后了啊。”
“你跟她说了什么?”曾扬挑眉。
“可能么。”舟新说,“我要真说了你俩会有机会单独见面?”他重重描了下画上的线条,话音慢悠悠的:“烦不烦,你小女生啊问这问那的,有漂亮小姑娘喜欢还不满意?”
曾扬失笑:“这话说的,怎么那么不对味儿啊?”
舟新低头细细描出画面轮廓,不打算理他。
曾扬倾身去看,见他正一丝不苟地画着直线,看纸上大体模样,似是……
一个城堡?
好么。了解‘黎清事件’大概后他也不催,反正不是自己的情敌。曾扬嘴角擒着一丝笑容,单手支额,眼睛一眨不眨看着舟新作画。
纸上原本Cao率的轮廓渐渐明晰。
圆形的箭塔、狭小的窗户、半圆形的拱门、逐层挑出的门框……
不同的笔触营造出不同的线条及横切关系,平面、体积、色调、质感,无一不显示了整栋建筑由于大量使用立柱和各种形状的拱顶而达到的一种敦实厚重、力度饱和的美学和视觉效果。
城堡内部被舟新涂了重色,显得有些光线暗淡,进深极深,恍惚有种神秘而幽暗的错觉。
城堡四周,大朵大朵的玫瑰和蔷薇花争相盛开,花瓣鲜明,线条流畅艳丽,花刺与藤刺实质又尖利,藤蔓绕着城墙而上,仿佛彰显着一丝蓄势待发将要凶猛突破壁垒的潜在危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