炎热的暑气跟在两人身后,似乎只有身边还剩那一缕清凉。
第2章 撒撒娇
冷饮小吃店里冷气充足,放着柔和的纯音乐。
红豆冰毕竟不能当主食,曾扬便只要了一份,然后又点了一盘大份的水果捞和一个冷盘开胃菜。
“什么时候走啊?”吃到半途,舟新咬着勺子突然问。
曾扬一愣,“你知道了?”
舟新说:“嗯,群公告一放,全班都知道了,不过没有具体时间。”
曾扬笑笑:“好吧,还想着等会儿吃完了再告诉你呢。姜老师早上刚在另一个群里通知,说下星期一早上升旗仪式过后就要集合,先是坐大巴车去接其他学校的学生,人不多,但各个学校离得远,所以要早点走。”说完把他嘴里的勺子拉出来,“说了多少次,别咬。”
“哦。”舟新低低应了一声,也不知是应前一个话还是后一个话,拿勺子c-h-a了块猕猴桃,“星期二考完是吧。”
“嗯,考完下午回来。”曾扬安慰他,带着一丝取笑意味,“还早,下星期呢。”
舟新瞥了他一眼,不置可否。
海里中之所以大,不仅仅是因为其教学楼实验楼居多,还因为校园北门一带超市以及各种店铺一应俱全,小吃店水果店精品店理发店等等等等,简直堪称大学版的中学。
今天周末,走读生已经在晚自习之前到校。而这家名为‘夏味’的冷饮店里,学生三两成群低低交谈,棕色地板与暖调橘色的灯光相映成辉。
“嗯,你真能耐,高一数学竞赛高二物理竞赛,完了这学期还准备争选学生会主席,教导主任都没你这么忙。”舟新单手杵下巴,搅着冰块说。
学校的校规说严不严,说不严又挺严。比如相对其他中学来说虽然建筑超前潮流,但学生的校服还是挺中规中矩的。
并且男生可以留发,但不能过耳根。女生可以戴饰品,但要正常。像鼻环舌环大金镯什么的,校门在东边,请慢走。
教导主任是个戴假发的幽默小老头,每天只用溜溜达达检查学生出勤率和仪容仪表,可以说是非常闲了。
曾扬听罢,两颗虎牙一露,笑了好一会儿。
这是借醉翁之意撒娇呢吧?
舟新扯了他一眼,塞口红豆冰。
“听说考完试后面还有个小聚会,搞什么学生交流活动,相互思考思考讨论人生。”曾扬扬眉故意道:“要不我问问能不能带家属?”
舟新咀嚼的动作一顿,抬眸看了看他,咽下红豆,而后慢悠悠地说:“好啊,顺便再问问,你被扔下车的概率有多大。”
曾扬又笑了。
吃完出来,两人才发现天色早已暗了下来。
“下雨了?”舟新话音刚落,从天而降一滴雨点落在地面,浸出小小的圆圆的深色痕迹,随即是第二滴、第三滴……
曾扬:“伞呢?”
舟新:“没带。”
“……”曾扬好气又好笑,“我不发信息提醒你了吗?”
“你只说要下雨,让我拿你外套。”舟新语气认真地说。
“……啧。”曾扬弹了弹舌,对他没办法了,“思想不展开一些,当心得少年痴呆啊亲爱的。”
“呵呵。”舟新面色不变道。
一直到晚自习前二十分钟,雨势都不见小。
“你俩就不能早点打电话么?!非要等老师快点名了才支使我绕大半个校园来接你们,狗腿也不能这么折腾啊!”唐白举着把大黑伞踏着雨跑过来,“还有十几分钟就锁楼道了,你们确定赶得上?”
锁楼道之事,在海里中建校之前是全市甚至全国闻所未闻的。
所有教学楼一楼进去是大厅,左右两边才是楼梯。简单来说,就是把掌管整栋教学楼的大厅门口分上课、放学两段时间锁起来,学生迟到的话,就别想再进去,放学准时开楼。
楼长大叔每天按部就班锁楼开楼,从不逾期出错。
从北门到教学楼,走路就要十几分钟,更别说现在还下大雨。而点名不到,就算缺席,如曾扬一般的优秀学生也不例外。
“你车呢?”曾扬带着渺茫的一丝丝希望问。
“你还想我骑车?”唐白仿佛听到什么不可思议的话,险些吐血,“下雨不开车,开车得防滑啊老大!这天气四轮的都怕滑胎追尾,我两轮的不要命啦?”
他道:“我就说此殊荣应该让老华任命,最起码他的两轮叫小摩的,我山地还稍不下俩人!”
舟新看了看曾扬,后者啧了一声,“废话一堆瞎嚷嚷,学校又不是高速路。”
不过虽然这么说,曾扬却也知道自己的话只能当个娱乐,要是唐白真骑自行车来了,他说不定还得骂一句这小子白痴,也不敢再让谁骑。
于是只好瞪着人催促道:“伞给我。”
唐白翻了个白眼给他,“呵。”
曾扬把舟新拉到身边,撑开一把伞。
曾扬:“……”
舟新:“……”
唐白:“嘿嘿嘿,那什么,我和老华用的一把伞,所以你俩的找人借的。”
两人看看外粉内黑的女士遮阳伞,再看看唐白。
“谁让你电话打的急,我还没到教室呢,身边刚好有俩女同学,于是……”唐白嘿嘿笑,“将就一下将就一下,诶这儿还有一把呢,你俩别挤一块儿,雨伞小多不方便啊。”
曾扬盯着他递来的第二把伞,少顷,微笑着说:“故意的?”
唐白大呼冤枉:“哪能啊!我是那种趁机想看你们笑话的人么?!你说!我什么时候故意整过你啦?”
曾扬笑而不语。
舟新瞥一眼唐白,懒懒地别开头。
五秒之后。
唐白败下阵,视死如归闭上眼睛:“我错了错了错了,我忏悔我检讨我活该,不对,是老华让我这么做的,是他认真想笑你俩,一切都是他!我是清白的啊……”
悄悄睁开条眼缝,唐白觍着脸笑,“我错了还不行吗,扬仔?扬爷?别笑了吧,我瘆得慌,真是老华的锅!你信我!”
曾扬朝他勾勾手指。
狗腿唐嘿嘿上前。
曾扬又朝他举着的黑伞点了点。
狗腿唐丧着脸,可怜巴巴。
曾扬伸手强硬地拽过黑伞,微笑说谢谢再见。
狗腿唐长吁短叹,举着卖萌的粉色Kitty猫遮阳伞跟在后面,委屈地小声叨叨:“我就知道会这样,我就知道,老华偏不信,不过那时候我身边真的只有两个女同学,我有什么办法,拿着两把女士雨伞我也很绝望啊,我也不想啊,老华你这个坑货,让你来你不来,我竟然真的相信你说的俩大男人站一把伞下很基,回去老子马上抱着你亲上一口,然后跑掉!看你还基不基,整死你!”
舟新挑起一边眉毛,看着曾扬。
“站过来些。”曾扬说。
雨幕如丝,将一把伞下的他们隔成了一个世界。
“他可真能念叨。”舟新由衷称赞了一句。
曾扬笑,“你也不是第一天才知道。”
淅沥的雨和唐白的唠叨背景音中,曾扬说,“想当初告诉他们我跟你在一起时他就念了我好几天,一直不肯相信我居然毫无预兆就弯了,棣华还差点揍了我一拳。”
舟新愣了愣。
舟新从没听曾扬提起过这件事,还觉得那时候他俩在一起很顺利,曾扬的好友竟然一个都没反对。
“下雨天真的很容易让人回忆往事啊。”曾扬一副老年人口吻道。
舟新:“……”
舟新问:“他们不接受?”
可现在看,唐白和邵棣华两人不仅接受,还和舟新挺玩儿得来。
“正常吧。”曾扬说,“十几年的兄弟,忽然有天说喜欢上了一个同x_ing,当然要给他们反应的时间,棣华的话就是太激动,毕竟他家有过因此闹出事故的经历。”
“那他……”舟新想说,那他接受能力挺厉害,坦白第二天就接受了,不过忍住了没说。
“他这人,就是心宽,而且看事情之前先看人,他对我挺放心,如果换了唐白,他肯定怎么也得把拐走他的人打残。”
舟新:“……”
“唐白的x_ing格,说白了就是家里太宠,宠出了小孩脾x_ing,太容易让人欺负。”
舟新想了想刚才的事,竟然觉得有点儿道理。
“平时看不出来,慢慢你就会发现了。”曾扬拿另一只手捏了捏他的脸,笑道,“所以虽然同岁,但棣华一直把他当弟弟看,我们自己人不算,外人就别想欺负他。”
“和同x_ing相互喜欢又能一直在一起这种事本来就挺难,唐白嘛,我们都不想让他受苦,所以还是别让他走这条路的好。”
“目前为止也没见他有这个倾向。”舟新说,“你多虑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