翟东南把粥放在桌上,何修远喝了两口就想跑,七点半的早自习有些来不及了。
翟东南却拉着他衣服往回拽,“早饭吃完再走。”
何修远回了餐桌,盯着墙上的钟狼吞虎咽道:“我真的快来不及了……”
翟东南瞄了他一眼,才走进厨房拿出刚才打包好的袋子。
“带去学校,饿了再吃。”
何修远一愣,袋子里的盒子里上层装的水果和下层装的三明治,里面还有两个j-i蛋,一杯豆浆。
“哥...我中午都吃不了这么多....”
翟东南默不作声,把碗端了进去。
何修远却是急急忙忙的穿了鞋子就要往外跑,临走前却没忘提醒他:“哥!你今天一定要早点回来啊!”
“知道了。”
翟东南在厨房里把碗筷收拾好了,才慢悠悠的拿着钱包出了门。
何修远的出租屋虽然离学校不远,但他今天要把车给同事还回去。
现在开车去学校反而麻烦,C城路道狭窄,这时候又是上班高峰期有些堵车,时间上更加来不及了。何修远发了条微信让隔壁班老师帮忙照看一下早自习。
最后早自习快要下课了,他才赶到了学校。
没赶上今天的打卡,何修远却挺开心的。
他提着翟东南为他准备的食物上了楼,把钥匙还给了办公室里的同事。
那同事叫谢尧,平时两人还挺聊得来。他出来工作不到一年,谢尧比他大两岁,是北方人,却来了南方工作。
两人一开始便很快结成了好友,认识也快一年了。
谢尧看着何修远进来后带着笑的脸色,“哟”了一声,“今天这么开心?你接到人了?”
何修远“嗯”了一声,这时候早自习已经下了课,隔壁班的赵老师也回来了,何修远叫了她一声,诚心诚意的说了句:“谢谢您啊,赵老师。”
赵老师摆了摆手,何修远在办公室里总是一乖乖青年,每次年级里比较年长的女老师看着他都母爱泛滥。
何修远整理了下办公桌,把手头上要上课的东西准备了下,谢尧却走了过来,看着他放在桌上的袋子凑过去瞧了瞧,“这是什么?”
何修远打了一下他要伸进去的手,“别碰!”
“我的早餐!”
谢尧扑哧笑了一声,“早餐?我都闻到你嘴里的包子味儿了?”
“不是我说你啊……你以前吃挺少,现在要喂猪了?”
何修远涨红了脸,“包子???味道很大吗?”
谢尧哼哼道:“酱r_ou_味儿的,你家楼下那个千里香小笼包店铺里的。”
何修远疑惑的眼神看着他。
“你属狗吗?”
“我家楼下的包子你也吃过?”
谢尧一脸“你傻了吧”的表情蔑视他,“你是我同事吗?我住在您对面旁边的那栋楼!”
“一条街道的人啊!!!”
何修远看了看时间,拿着手里的资料准备往教室走:“不跟你鬼扯了,我要去上课了!”
“不准吃我的早餐!”
走了两步何修远又退了回来,对着谢尧道:“那个...给我颗薄荷糖,我去个味...”
这边的翟东南倒不似何修远在办公室的情景一样,他认识的人,要么出了狱,要么还在监狱里服刑。
而以前认识的朋友,也早就没有了联系。
翟东南有一瞬间,是很迷茫的。
他不像昨天对着何修远那样振振有词,说什么“重新开始不需要时间准备”。
因为世界上有一种人,重新开始是要看命的,他打小命就不好,摊上一个爱打人的爹。
后来来了一个何修远,他表面上不喜欢,背地里却还是帮着他,替他受苦受难,最后可算是不用受难了,因为他意识到自己喜欢上了何修远,也受不了这样重复的生活,一刀下去就解决了那个人。
重新开始说起来是很轻松的事情,但就算是一个成年人,你重新开始的希望和勇气,都是看老天爷的心情,他心情好,准了,你算东山再起、再创辉煌,他一个心情不好,你就是臭水沟里的老鼠,再怎么蹦哒也没人瞧得上你。
翟东南走出了那个出租屋,离开了有何修远的地方,就不知道何处为家了。
夏天太阳很大,他晒得有些热。走了好一会儿,翟东南才走到了公交站,他眯着眼睛在上面寻找到城北的公交车,又等了好一会儿,公交车才慢慢悠悠的来了。
翟东南坐着公交绕了大半个城来到了城北汽车站,这地方还没翻新过。门口倒是换了招牌,他进去坐了会儿。
今天太热,翟东南也没带何修远准备的公文包出来,他手里都是汗,这汽车站里也没个空调,倒是椅子上躺了不少流浪汉和乞丐。
偶尔来一些乘客,都躲的远远的。
现在几乎没人来城北汽车站了,这个站是老站,比不上城西的新站。
环境也差,城北的治安还不□□定。
翟东南摸出来一块皱巴巴的纸条,这是他刚才在路边摊买的一份报纸,他把招聘版面那里撕了下来。
这时候汽车站就一个工作人员坐在前面,翟东南上前问了问,那女的也没抬头,“等着。”
于是翟东南退了回去。
等了一个多小时,他又去问了问前面那位工作人员。
只见那女人抬头,凶巴巴道:“不是让你等着吗?”
翟东南扫了她一眼:“我可以等着。”
“但你要说个具体的时间。”
那女人被他看的一怕,嘴里却是不服硬:“出来讨工作口气倒不小。”
说完后她拨了号码,又过了半晌,才等到回信。
那女人冲翟东南后面指了指,“上楼去,右边第二个办公室。”
翟东南迈上楼梯,来到了办公室前。
他敲了敲门然后走了进去,里面是一位中年男人,立着的牌子上写的肖擎天,进屋时空调的冷气扑面而来,翟东南觉得心里也没那么燥热了。
这屋里倒不像下面车站看上去那样破败不堪,墙上一幅精美的十字绣,旁边的沙发上放着抱枕,茶几上有一幅棋盘和一罐茶叶。
城北也是真缺司机了,城西的新站挖走了不少人,这边工资待遇都不如那边好,又苦又累,现在倒没什么人愿意留在这里跑长途了。
翟东南也是看中了这个机会,才来到这里。
他入狱前,便是跟人一起跑过长途。
肖擎天上下打量了他,言简意赅:“驾驶证呢?”
翟东南摸了摸口袋,掏了出来。
幸好昨晚把驾驶证找出来了。
“你这个,快过期了。”
啧,难怪。都六年前的了。
“现在能开吗?”
翟东南点了点头。
肖擎天笑了笑,“可以,先留着。”
“不过驾驶证要补办。”
“每个月4000,第一个月工资减半。”
翟东南点了点头,“什么时候拿钱?”
肖擎天看了他一眼,“干完一个月。”
“31天,不多不少。”
“少一天,一分钱都没有。”
“要是行的话,明天早上过来。”
翟东南点了点头,把驾驶证塞进口袋出了门。
他倒没有马上回去,城西变得很快,但城北一点都没变。
以前他跟何修远住在这里,现在那些老房子,看起来还是格外熟悉。
他并不是怀念城北,城北这块地方,让他厌恶。
但这里却是他生长起来的根,因为自我遗弃,所以连带着这块地方也不讨喜了。
翟东南待到了下午,最热的时候,才赶回了城西。
跑了大半个小城却还没来得及吃午饭,翟东南回了城西的出租屋,何修远给他配了把钥匙带在身上。他开了门进了屋,心里才踏实了下来。
翟东南躺在沙发上,翻了翻何修远平时看的报纸杂志。
锅里的饭还在热着,何修远没在,他也不讲究,吃的简单。
把昨天的冷饭就着何修远做的老鸭汤泡在一起吃了。
何修远下午有课,五点左右才会到家。
翟东南无聊的又坐了一会儿,才走进里屋。
他睡在了何修远平时晚上睡的位置,枕头上似乎还留着何修远的味道。
何修远的脸,还有他晚上时不时缠上来的手脚,突然浮现在了翟东南的脑海里。
他其实起了反应,但他没理。
他只是以何修远平时同样入睡的姿势,枕着头,在这一方小小房间里,放空着。
翟东南是一个,极其克制自我情感的人。
同样,他极其吝啬付出情感。
但连他自己也不知道,遇见何修远,是他的幸运,还是不幸。
作者有话要说:
第5章 第 5 章
等到五点左右,何修远的课便上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