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嗯，哦。”青年点点头。
周之潭出了厕所门，顺着那个青年说的地方摸过去，果然看见了上二楼的楼梯。他拾级而上，越到上面，他越听见了乱哄哄的闷响。
前面是一个大门，周之潭左右看看没有路，过去捏住了把手。
门一推还没推开，他愣了一下，往前用力一怼，门后忽然什么东西倒了，一阵乱响。周之潭吓了一跳，往前推开门后，发现门之后有个空架子，抵着门的时候被他推倒了。
他往前看去，里面是他之前做妆造的地方。现在里面全是模特和造型师，每个人都很忙的样子，没有人注意到他。
从前面过去就能去到秀场内部，周之潭也不管不顾了，走进了门内，把架子扶起来。索x_ing上面没什么贵重东西，他松了口气，看了看方向，想直接走过去。
他刚走了两步，忽然有人一把捉住他的手臂。他吓了一跳，转眼看到了一个大金胡子毛发的男人看着他，叽里咕噜说了一堆意大利语。
周之潭还想解释什么，大金胡子似乎脾气不好，拽着他一路在说一路走到了一个化妆台前，旁边又来了一个女的。金胡子不客气地又同女外国化妆师说了一通，化妆师二话不说就开始给他上妆。
周之潭：“？？？”
什么情况！
他想动，化妆师低吼了一声类似不要动的话，继续给他化妆。
他顿时不敢动了。
那化妆师给他加深了两侧和眉骨的y-in影，还把他的头发往后抓去。喷了很多定型水定型。
这么来回只有一分钟的时间，那化妆师又把他拽起来了。
周之潭：“？？？？？？？？”
他觉得肯定有什么误会。
在后台被推推搡搡又语言不通，现在又被化了个怪异的妆抓了个炫酷的发型，他完全摸不着头脑。
就在此时，他看见了一个显眼的人。
他看了一眼，就觉得自己仿佛看见了明灯。
因为在一群高个儿的模特之中这人确实显眼，他一个中等个子却气质超群的中年人，就是昨天的杂志主编曹鸿。周之潭看见了救星，也不管和人家熟不熟，马上跑上前去。
“曹主编！”周之潭快走到他旁边。
曹鸿本在专心致志地发微信，现下忽然被一叫也是一愣，定睛一看是周之潭更发愣了。
“曹主编，不管你信不信你听我说一下。”周之潭把刚才几分钟之内的经历和曹鸿以最简短的语言说了，索x_ing，曹鸿也是个反应很快且聪明的人，他听完后马上让周之潭待在原地不要动。他转身走开了。
过了一会他快步走回来，扶着周之潭的肩膀：“刚才那是这场秀的总场控，看你穿的这身衣服把你和在场的一个日本模特搞错了，以为你没化妆。”
“啊。”周之潭愣了一下。
那个金发大胡子又跑了过来，叽里咕噜地和曹鸿说了一堆，曹鸿听完迅速问周之潭：“会走台步吗？”
“……训练过，会一点？没实战过。”之前在韩国时候，走台步是形体课的必要训练之一。
“你替那个日本模特上吧！”曹鸿道，“那个模特似乎吃坏了在卫生间拉脱水晕过去了半天找不到，现在也上不了场。你正好在，能不能替他们走一下？到时候会直接让主持人最后再介绍一下你。”
这个事态的发展犹如脱缰的马，让周之潭一时半会脑子都有点缺氧，曹鸿抓了抓他的手臂：“你既然都被人恶意关在卫生间了，现在坐回去也不是办法，不如换种方式登台吧。”
曹鸿紧接着道：“我是你的经纪人现在也会让你这么做的。”
经纪人三个字仿佛一针强心剂，把周之潭涣散的思维一下聚拢了。
对啊，如果是白陆，他会怎么办。
他一定会让自己上台的。
周之潭想到白陆，心微微定了下来。场控在旁边又抓着他恳求了一句“please!!”，周之潭一听，对着他点点头。
场控高兴地握了握他的手，然后推着他的肩膀到一排男模旁边。曹鸿跟着他，对他道：“等会你跟着这排模特出去，实在不会走招招手就行，他们会把你最后介绍为惊喜。所以你心里不要有负担。”
“好。”周之潭咽着口水点点头。
但是，怎么可能没负担！
没有彩排，没有登台经验，前几分钟还差点被关在厕所里，莫名其妙到了后台，还被安排上台走台。
他不去上那个莫名其妙的厕所，现在就安安静静美滋滋地坐在第一排看秀了。
周之潭想搓搓脸，想到自己脸上的妆又不敢动。
时间忽然过得很快。
明明感觉到他还有好几个主题要过，但他觉得跟前出场的人越来越少。周之潭惊觉的时候，手心都是汗。
白陆肯定很担心他。
是不是在满场找他。
他有没有看见那封邮件。
顾熙呢，是不是得意洋洋坐回了位置，准备开始看这场好戏？
他把脑中所有的东西甩去，要专心致志看着前方灯光炫目的路。
等着吧。
迷幻的音乐在整个大厅之充斥，灌入周之潭的耳中，当他看见自己前方的人倒数第二人走到了台中，总场控拍了一把他的后背，叫了一声“go!”。
周之潭那瞬间脑子是一片空白的。
……
白陆看着周之潭手机上的一个不知名邮件，他解开锁，打开了邮箱，看见了这张厕所隔间门口的图。
他看着这张莫名其妙的邮件，实在脑补不出什么。
然后他才看见邮件里的字。
——别担心我，我没有事，马上就来。
白陆吸了口气，知道了这是周之潭给他的留言。
但这张图怎么看都不是“没有事”的样子啊？
他没有回邮件，而是从门口慢慢挪回位置上。
舞台上秀早已开始，只有后排走动的人频繁一些，他想从别的通道出去，必然要经过前排。
前排眼睛太多了，他不想让人看见他在四处找人的模样。
不过周之潭说别担心，他就选择相信他。
他在位置上时刻盯着前排那个空位，专心致志地差点错过人群中忽然欢呼的声音。
他眼光挪了挪去了舞台上，忽然一口老血。
？？？那谁？周之潭？？
周之潭穿着那身风衣出来，他的头发被三七分后随意抓到了脑后，舞台上的灯光一打，五官更加立体。
他没有什么表情，到了台前定点，也只是微微低了点头。
那个定点没什么特别的，但会场一阵欢呼声，让他在定点完后又微笑了一下才转头。
周之潭太耀眼了。
亚洲男人在男模之中本身就不会太过凸显，但周之潭个子高如衣架，把一身风衣穿得帅气利落。化妆师恰到好处的舞台妆，和他冷淡的气质，衣服衬托他，他也衬托衣服。
尹义和顾熙坐在舞台右侧，他回程的时候会经过。
尹义已经完全看傻了，在周之潭定点的时候在座位上又是拍手又是欢呼。顾熙也茫然而尴尬地拍着手，不知道为什么周之潭会在台上。
周之潭经过时转眼看看他们笑了一下，尹义高举着手对着他拍着，还吹了个口哨。
他走回后台，全程心跳犹如擂鼓。稍稍休息了一下，曹鸿就来找到：“你好像表现得不错，外面的反响非常热烈啊。”
“我……我快吓死了。”周之潭拍了拍胸口。
“等会设计师会牵着你去谢幕，你就是个‘特别嘉宾’，你跟着设计师走就行了，随便他叽哩哇啦说什么，你就一直微笑，大家拍手你拍手，大家笑你笑，大家合照你合照。”
“嗯。”周之潭点点头，过了一会又低声说，“谢谢曹总编，今天没遇见你我真的不知道怎么办了。”
“有条件的。”曹鸿笑笑。
“……嗯？”周之潭看着他。
“我救你，你也拉我一把吧。”他这样说道。
没有给周之潭思考的时间，昨天见过的设计总监已经牵起他的手要去谢幕了。周之潭和他一起出去，被牵着走到了台中央才放开，边拍手边和周围两边的人鞠躬。天上飘下了许多银色的亮片，掉到了他的四周。
他看向台下，不知道白陆在什么位置。
但白陆一定看见他了吧。
跟着大家一起合照，周之潭谢完了幕才去了后台，来不及卸妆，他连忙从前面的地方去往秀场台下，刚走到门口就遇见了迎面撞来的白陆。
周之潭看着白陆急匆匆的样子，故意站定了让他一头撞进自己怀里。
他不动声色地扶了一下白陆的肩膀，白陆抬头看他，拧着眉毛，一脸凝重。
“说来话长了。”周之潭叹了口气，“回去慢慢说行么？”
“……”白陆站直了没说话，把手机塞到了他的手里。
“生气了？”周之潭低声问他。
“没生气。”白陆吐了口气，“我就是快吓死了，我现在就想抽烟。”
“嗯……”周之潭往他身后看去，决定等会再和尹义说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