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脖子上一层粘腻的汗，他脱了衣服准备去洗个澡，先把白陆叫起来。
他手盖在白陆的头发是，轻轻揉了揉：“起床了，白老师。”
白陆低低哼了一声，慢慢睁开眼睛了。
叫完之后周之潭就进了浴室，出来的时候白陆一个人开了个床头灯，垂着头在窗边坐着抽烟。
周之潭揉了一把他的脑袋：“去洗澡吧。”
白陆似乎点了点头，把烟摁灭在了烟灰缸里。
睡了两个小时实在是太困了，他缺觉虽然习以为常，但是还是被化妆助理在旁边托着头才化完了整个妆。周之潭总觉得盯着镜子一会自己的视线就会慢慢不对焦，然后脑袋就耸了下来。
小敏是真的很怕他们脑震荡了，化妆助理不够，她只能站在周之潭和王流旭中间，一只手托着一个头。
终于化完了，天还是蒙蒙黑的。毕竟要去江滩边拍日出，造型就比较清爽简单的少年感。大花纹印花长袖兜帽配破洞牛仔裤，但都是下一季C牌最少年款式的。
人不在景区，现场拦人就比较快。把整个江滩拦起来后，有些大清早赶来的粉丝就守在很远的地方用望远镜或是长炮筒看。
周之潭站在江滩边看对岸，还刚动工的，还没完工的，还有落成的楼，反正各式各样的楼层在对岸，重庆的早晨已经醒了。
他们拍完江滩的日出，还被带到了重庆的小窄巷里，早晨的学生和上班族已经在周围吃吃早餐，重庆的小面豌杂粉的香气从街道香到了巷尾。
和周遭格格不入的对比感，也是最近时尚圈流行的拍摄方式，拍平淡了像旅游指南，拍过分夸张了就又对比太过显眼。
可能是今早的拍摄没有昨晚打仗似得紧张，又或者是这种生活气息真的把他们感染到了，拍得比昨晚顺利得多，收工也早。
“醒了就不想回去睡回笼觉了。”王流旭打了个哈欠，“我记得中午有人要请我们吃火锅的哈。”
“有家巷子里的火锅特好吃。”摄影师正在收设备，听见王流旭提了这么一句，忍不住道，“想吃吗？要不我们现在一起去？”
“可以啊。”王流旭点点头，“火锅一起吃才热闹嘛。”
火锅确实是在巷子里，挺深，但在巷子头就能闻到那奇异的辣中带香的厚重味道，周之潭闻了两下，感觉自己的肚子饿了。
去的时间太早，老板娘和伙计还在门口洗菜洗毛肚，看见他们浩浩荡荡一群人有点惊讶，站起来用带着口音的话说：“这么多人只能分桌，现在还没开始呢。”
“我们能去里面坐么？”徐腾看了一圈，发现后面都跟着锲而不舍的粉丝们。
“不能。”老板娘斩钉截铁道，“那儿不是有椅子么，坐那边撒。”
“……”一众人看着旁边排了一排十个的等位椅，白陆笑着发完一圈烟，自己点了根叼上：“老板娘生意挺好啊。”
“一般好。”老板娘非常冷漠无情，让他们让了条道出来，自顾自把洗菜的盆给送进了屋子里。
安印和王流旭一人坐了一把椅子，周之潭站着让白陆过来坐，周围的粉丝都已经把路口堵得严严实实。
这种走到哪里都有人的感觉，这几年也渐渐习惯了，他从惊恐到疲惫到习惯，现在已经能一个人在众目睽睽注视下吃火锅也觉得香。
反而不知道何时冒出来的念头，觉得刚才老板娘那种态度才让他觉得舒服。
大概是希望做个普通人的想法吧。
以前尹义和他说过，他们在下班之后去一家火锅店吃饭，吃完之后结账回家，店家比较没节cao，有些粉丝在他们吃完后居然还要他们的锅底继续吃菜。
“我cao了我就……”尹义说，“你不知道我当时多想把吃的吐出来。”
你一边希望他们喜欢你，一边又不希望被干扰正常的生活，这种矛盾自私的心理，很多时候是一种折磨。
他觉得最近总是有些疲惫，不知道是因为六月以来发生的事情太多让他回不过神，还是隐隐觉得有什么事在酝酿发生，脑中绷了根弦，一弹蹦蹦响。
没有什么事情是一顿火锅是不能解决的，尤其是吃了一顿那么酣畅淋漓的火锅。火锅锅底又麻又香，配着香油和蒜泥，包裹在鲜香麻辣的牛肚鸭肠羊r_ou_牛r_ou_上。
怎么可以吃得那么满足……
满足到所有人都想在宾馆挺尸，完全不想记忆起晚上还有重要的直播工作。
“我宣布重庆火锅已经超越了北京烤鸭在我心中的地位……”王流旭伸出三根手指，“我真的……太满足了……”
“晚上好好工作。”白陆躺在他另一头，“我就不跟去了，在宾馆给各位刷礼物……”
“我靠……”王流旭弹起来，“你这样不对的啊，凭什么啊。”
“我是你老板，好吗？”白陆抬眼看看他，“还有你能不能闭嘴，没看见有人在睡觉吗？”
周之潭和白陆并排躺着，他头偏向白陆，呼吸均匀，睡得很香。
白陆把枕头垫到他脑后，周之潭动了动睡到枕头上。
王流旭已经吃狗粮吃习惯了，过去靠着没睡着的安印：“安印妈妈，双排吗？”
“嗯。”安印睁开眼睛，从屁兜里摸出手机，“你精力真的旺盛。”
“白总监。”王流旭边启动游戏边问，“什么直播啊？”
“之前那个代言，因为要拉之后网综的赞助，对方说希望能给他们的品牌活动做个直播拉点人气，前后大概十五不到吧。”
“啊……这样啊。”王流旭说，“那好办，这种只要回答回答问题就行了。”
周之潭一觉睡醒，自己挨着床一半，双腿落在地上，不知道为什么自己睡在了个枕头上。
他侧了侧头，看见床那头躺着俩打游戏的人，伸手在王流旭头上拍了一下。
“你醒啦。”王流旭喊了一声，“白总监说再过五分钟可以收拾收拾出门了，他去房间里收拾收拾东西。”
周之潭揉着头发坐起来，打了个哈欠。
代言品牌是个国内的珠宝品牌，这次直播大约一个小时的时间，之前都是新品的介绍。而他们相当于一个压轴的环节。因此在驱车前往直播现场时，已经是直播进行到一半的时候。
半路上，负责人给白陆打了个电话，意思是因为直播流量问题，不知道能不能早些来直播间，否则他们这个直播的成本也收不回来效果也不好。
白陆有点无语：“直播时间是你们定的，合同也签了，适当放宽没有问题，你定的这个时间怕是要半个小时了，我们可能不能接受。”
对方似乎还想说上两句，都被白陆无情打回了，表示合同上定了多少时间就是多少时间，没有临时更改的。
“……什么人啊。”白陆挂了电话有点生气，“这人语气也有点太烦人了，说到最后仿佛不给他加个几分钟是我们的错一样。”
“没什么好生气的，而且他只是这个直播策划，也不是品牌方。到时候和品牌方反应一下吧。”徐腾说。
“我觉得他就是怕被品牌方撕了，自己策划做得垃圾还推流量的锅，这珠宝品牌在国内也没那么低档次吧。”白陆把手机塞回口袋里，对着前面扬了扬手，“师傅慢慢开，急死他。”
嘴上这么说，向来在业内很敬业很准时的拉蒙还是按点到了，妆发最后确认了一下，几个人就去了直播。
直播是在珠宝品牌的旗舰店里，主持人坐在珠宝背景的幕布前，旁边有三个椅子。周围有很多模特在展示。旗舰店旁边拉了警卫，粉丝和顾客都被圈在了外面。
他们三个上场坐定之后，美女主持人笑了笑：“我们刚才这外面啊都没有聚那么多人，你们三个一来，整个商场的人仿佛都来了。”
他们三个笑起来，旗舰店挺大的，粉丝起码都在十几米开外，但是那尖叫声真是此起彼伏。
主持人例行问了些问题，比如为什么会选择代言这个品牌啊、之后会有什么合作啊之类的官方问题。他们仨已经熟门熟路，只管闭眼吹。
尤其是王流旭，偶像界的相声大师，相声界的偶像新星，说广告简直是屈才。
“好，我们最后一个环节。”主持人说，“我们知道啊，这次我们珠宝的主题呢有一款是关于亲情的，所以我们这个环节就是在节目中和家人说一句话。”
徐腾站在后台听见这句话，皱了下眉头迅速扫了一眼流程单。
最后一个环节明明是选取直播粉丝提问环节，什么时候变成节目中和家人说一句话了？！
白陆此时正好被电话叫走了，徐腾只能自己走到旁边导播间：“你们负责人呢？”
导播间里只有一个调音和直播导演，看着他：“负责人出去了。”
“我……”徐腾从直播间的大屏幕上看见了三个人的表情，周之潭坐在最左边，此刻的脸色真的不是太好看。
徐腾从直播间出去跑到走廊，白陆还在打电话，徐腾拉了他一把：“你赶紧去找那什么狗 r-i的负责人，他私自篡改活动流程。”
白陆拿着电话愣了一秒，对着电话道：“我回来再说。”然后直接挂了电话，和徐腾两个人往另一边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