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要想太多,和沈叶琛合作还真不只是为了你。”顾轻寒沾了酒精给他消毒,感觉到他条件反s_h_è 的颤抖,顿了顿,才继续,“顾家沦落到今日这般境况,少不了殿主的功劳,你不是以为我真是什么殿主的忠犬吧。”
想到沈叶琛多次私自打扰楚凭澜,想到昨夜到如今一直缠着他们的恶灵,凶神大人最后还是松了口风。
一旦下子,就难以全身而退。楚凭澜生来就在棋盘之上,想要把他撇清出来,还真没那么容易。
“非得现在才和他合作?”楚凭澜不买他的账,桃花眼一瞬不瞬地看着他,“三方之中,沈叶琛是最糟的合作对象。”
“你是不是把我想太好了。”顾轻寒熟练地给楚凭澜缠好绷带,顺手打了个蝴蝶结,才抬头,“我要是你想的那样,还会被道上的人称作凶神?”
楚凭澜眼里的强势有了退却的痕迹,将信将疑地看他。
“空x_u_e来风,事必有因。”顾轻寒深邃的长眸盯着他,唇角忽然牵起不羁的弧度,“当然,你那堆破事除外。”
看不透。
楚凭澜头疼地叹气,仿佛一拳打在棉花上般无力,恨不得顾轻寒是什么野魂或是死物,让他可以用双眼“看”穿。
“我只是想知道……不是八卦你的任务内容,”向来伶牙俐齿怼得人欲哭无泪的楚公子也有词穷之时,心中千回百转,最后止于唇舌,垂眸说了句,“我讨厌什么都不知道。”
这给他两人并非同心二行的感觉。让他无时无刻摆脱不了那份害死顾轻寒的恐惧,几乎要压垮了他。
“本来觉得无知对你而言是最好的。”顾轻寒视线落在身前不堪重负的家伙身上,再迎上窗外几乎尾随他们一路的不速之客们,眸中杀意一闪而过,“现在看来,还是把你勾入我的局中,免得你又发疯跑进别人布的局里。”
楚凭澜闻言抬眸,唇角终于翘起来了,“你终于觉悟了,这样多好。”
顾轻寒没说话。
一点都不好,他原意将楚凭澜排除在外,择个时机把他拎出局中,可谁让这家伙这么敏感。
楚凭澜桃花眼和他对视,越看他清冷的表情便越是欢喜,最后忍不住越过中央扶手,在他唇角“啵唧”一下,抬眸看他,“只有在你身边,我才不怕活着。”
常人都怕死,只有这家伙会用这等奇怪的措辞,但顾轻寒懂了。
“怕了你了。”顾轻寒垂眸深深看了他半晌,才捏着小登徒子的下巴把他移开,伸手推开车门,撑开伞,再去给楚凭澜开了门,“走吧。”
“去哪?”楚凭澜跟着下了车,仰头问他。
“吃饭。”顾轻寒撑着伞不紧不慢地走在他身侧,服务区建在古庙附近,后面的恶灵们果然有所畏惧,没有再跟上来。
…
得到了顾轻寒的回应,放下了心头大石,楚凭澜终于意识到自己发着烧还半天没吃饭,在服务区逛了一圈,收集了一大餐盘的各色小吃,不客气地开吃了。
即便饿着,拿的是塑料刀叉,楚凭澜吃东西的姿态还是那般优雅,仿佛他吃的不是十几块的快餐。
采办完补给,顾轻寒在玻璃外看着他,再看看古庙门口的平安符摊子,若有所思地看了半晌,忽然翻手召出一张颜色泛黄的古旧纸张,那纸的形状和招魂帖类似,却又不尽相同。
随意在九婴剑身一蹭,长指立马涌出了血液,顾轻寒似感觉不到痛般在纸上以指上血落下字迹,随手折了数下,一枚“平安符”应他动作而生。
等楚凭澜吃饱歇够,又有了力气跟着顾轻寒一路朝他们停车的地儿走去,顾轻寒便把“平安符”随手扔给了他。
“好开心,我会好好收藏的!”楚凭澜大大地亲了平安符一口,上车坐好。
“只是刚才买多了。”顾轻寒余光检查过安全带,给他带上门,绕过车头坐上驾驶座。
“哦。”楚凭澜一脸“你说什么的就是什么”,把胸前的玉环佩扯出来,珍视地把平安符塞进玉佩的暗格内。
汽车启动,穿破厚重的雨幕,刚驶过古庙门前没多久,精明的楚公子便“确认”了刚才的猜测。
“我刚才看到限买一张啊”
“不想要了?”
“不许,给了我就是我的。你想要自己去再买吧。”
被前主人强迫站在车顶辟邪的毕方鸟脸木然——人类什么的,真的非常无聊。
作者有话要说:
XD感谢佛系盒子的地雷x1~么么叽~
第18章 梼杌 03
大雨肆虐了一夜,两人也在重江区的宾馆将就了一夜,才重新上路。
沿着汴河出了西水门,就进了未央区地界。和楚凭澜住的都会区不同,未央区少有严肃庄重的古迹,也鲜有都会区的摩天大楼和商业中心,是个典型的惬意城郊,每逢公假,住城中心的人们都喜爱来未央区寻求放松,颇有隐逸之感。
正因如此,楚凭澜刚进这区便渐渐恢复了几缕生气,一会逗逗窗外纠缠毕方的小白鸟们,一会摸摸车上的暗格。
“把你爪子从我老婆身上拿开。”顾轻寒睨了楚凭澜一眼,顺手按了下喇叭,把车外那群一进入这区就紧跟着他车子的小白鸟吓跑。
楚凭澜在车身上多摸了两爪子,眨眨眼,“它是你老婆那我是什么?”
顾轻寒没作声,默默地伸手拧开了播放按钮,某歌手的声音充盈了车厢——
“他只是无意闯入的第三者——”
楚凭澜“噗嗤”一声笑出来,仿佛在嘲笑顾轻寒的恶趣味,手上动作也没停,继续非礼着凶神大人的“爱妻”。
未央区甚少和都会区那般的沥青大路,一路上尽是七拐八绕穿过别的小社区的镇路,顾轻寒却似乎对这儿熟悉的很,一路开到某条后巷。
是时已是傍晚,日升月落之间,喧闹的夜市刚刚拉开帷幕,打着赤膊的老板,变着法儿端着大碟小碟菜式在人群中穿梭的少年,捧着收音机听曲的老大爷,打闹的顽童,一会一阵喝彩的看球青年,汇成未央区的典型和弦。
顾轻寒停了车,干脆地拧钥匙准备赶人下车,手上却搭上楚凭澜还缠着纱布的手,把钥匙c-h-a了回去。
“你不饿?”顾轻寒抬眸疑惑地看他。
楚凭澜桃花眼映着灯光,拧了下按钮,歌声流泻而出,填满耳腔——
“这世界唯一的你——
温暖着我不安的心——
告诉我世界美丽又干净——”
楚凭澜拧了按钮就动作灵敏地下来了车,回头一看,车内顾轻寒还没拔钥匙,视线依旧在他身上,长眸深邃。
“告诉你,我会一直在这里——”清澈柔婉的歌声模模糊糊地漏出来,融入背后嘈杂的背景音。
楚凭澜应声伸出食中二指比了个飞吻,关门,朝顾轻寒做了个 “饿死了”的口型,转身汇入夜市,先去占座了。
留下顾轻寒在黑暗中坐得笔直。
…
身上戴了顾轻寒给的抑制器,还顺走了顾轻寒的招魂配,楚凭澜连口罩墨镜围巾出门三连都没带,大大咧咧地挑了张桌子落座。
老板忙完走过来,看了好一会不远处大楼LED屏那巨幅海报——那上头楚凭澜人畜无害的万人迷微笑占据了整座大厦外墙——又端详着不客气地自己招待自己的楚凭澜,小声问,“你是不是那个和我们顾二闹绯闻的?”
楚凭澜自信有双重保险露不了陷,无辜眨眼,“你说谁和我姘头闹绯闻?”
果然,老板疑惑地看了他一会,挠挠头,“诶,忘记要说啥了,我去拿菜单哈。”
“你要不要举个牌子好让大家认出来。”顾轻寒自悄然在人群中穿梭,竟然没人认出他,就这么让他一路无阻地来到楚凭澜身边坐下。
楚凭澜翘起唇角,揶揄地看着他,“知道了,顾二少微服私访么。”
“哎呀,顾二回来啦,长高了好多。”老板拿着菜单回来,一看到顾轻寒便脱口而出,把菜单递给两人,继续唠叨,“那天我孙女还说在微博看到你和你小男朋友的新闻。”
“你丫还会长高啊?”楚凭澜说着,夹了一筷小菜,刚放进嘴里还没咀嚼便咳出了声。
“那是辣的,看见什么都放进嘴里,吃不死你。”顾轻寒倒了一盏甜茶给他解辣,才缓缓道,“老板年纪大糊涂了,我小时候回来住过一段时间。”
楚凭澜辣得桃花眼泪汪汪,用餐礼仪都抛在脑后了,咕噜咕噜地喝了两盏甜茶,看得顾轻寒放下了继续毒舌的心。
“是啊,老头我老糊涂咯,”老板接着顾轻寒的话,言语间带着感叹,似回忆起过往,又道,“在外头吃不着我们未央的串串肯定馋死了吧?我记得你小子小时候最爱吃了,听我那死鬼老爹说,思归小时候也爱吃我们家串儿,你也是肖她,可惜啊……”
“要和以前一样的就好。”顾轻寒一直礼貌地听着,眸光深邃,看不出思绪,听到老板提及往事,才见缝c-h-a针地打断,再从红通通的菜牌上找到不辣的菜色,点了几个,“再来这几个不辣的给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