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逐渐从浓雾中露出了头,警署里的座位也渐渐被坐满了。不一会,邮递员便摇着铃铛来到了警署门口。他照例不使用门口的邮箱,而是直接抱着一大摞信件放在了周茅的桌子上。
周茅很无奈。自从无足迹杀人不再发生,案件暂且被搁置后,他便开始负责整理邮件了。这座城市的居民经常会给警署寄来信件,有些是提供线索,有些是报告案情,但更多的是抱怨和指责警||察办事不利。
周茅的工作就是将邮件分类。寄给单人的放到他们的桌上,寄给警局的则需要周茅每一封打开查看,记录有效信息,丢弃垃圾邮件。
周茅开始按收信人分拣。今天有好几封信是寄给威廉探长的。然而威廉探长大手一挥,根本不屑于查看这些邮件,全部让周茅代为处理了。
周茅叹了一口气,只得一封封打开看了起来。寄给威廉探长的邮件中,有几封是私家侦探的广告,说如果有什么疑难案件可以找他们;还有一些抱怨的来信,说威廉探长对他们的案件不上心。对于这些邮件,周茅向来都是按照威廉探长的命令,直接扔到垃圾桶的。
最后一封信有些奇怪。它的收信人地址是用蓝色油墨打印的,却没有寄信人的地址。周茅心中产生了一种不好的预感,他小心地拆开信封,一张纸条掉了出来,上面写着那首熟悉的小诗。
福图纳托死了
奥斯陆的黑人请来了法官
…………
周茅眉头一皱,迅速从椅子上站了起来。威廉探长此时正在开会,周茅敲了敲会议室的门,直接走了进去。
“怎么了,汤姆?”威廉探长似乎心情不错,并没有因为周茅的粗鲁闯入而责怪他。
“探长,你收到一封信。”周茅说,将信纸和信封递给了威廉探长:“我认为需要告诉你一声。”
威廉探长接过信扫了一眼,脸色顿时变得苍白。他闭上眼睛,双手按在胸前,沉默不语。
“怎么了?”会议室里,周茅身旁的警官好奇地问他。
“是无足迹连环杀人案的那首小诗。”周茅小声说,“不知道是谁把这首诗寄给了威廉探长。”
“这样啊,我还以为怎么了。”警官无所谓地笑了笑。“我刚想提建议,这起案子我觉得我们搁置得太久了,估计死者家属会有意见。这封信想必就是哪个家属匿名寄来的,提醒我们继续调查吧。”
周茅将信将疑地点点头,这个警官说得话有些道理,但周茅心中还是有些疑惑。
威廉警探显然认同了警官的说法,他定了定神,将信塞回到周茅手中,让他扔了,随即便和会议室的人重新谈论起无足迹杀人事件。
周茅关上门,悄悄离开了会议室。他犹豫了一下,还是没将信扔掉,而是偷偷地揣到了自己的口袋里。
下午下班回到家,保罗还在睡觉。周茅和以往一样,搬了把凳子坐到床前,摸了一把保罗的头发,拿出一本书看。看了一会后,他忍不住从口袋里掏出那封信,又仔细端详了起来。
“在看什么?”保罗醒了,眯着惺忪的睡眼看着周茅。
“没什么。”周茅说,将纸叠了起来,“你醒了。”
“这么神秘。”保罗笑道,伸手将周茅手中的纸夺了过来,“该不会是别人给你写的情书吧。”
“不是!”周茅急忙解释,“是那首诗啦!不知道为什么,威廉探长今天收到一封信,信里就夹着这首诗。”
保罗看到诗,睡意朦胧的表情立刻烟消云散。他眉头皱起,迅速从床上坐了起来。
周茅还没反应过来,保罗就已经穿上大衣准备出门了,看到呆呆看着他的周茅,保罗俯下身吻了吻他的脸颊。
“我出去一趟,马上就回来。”保罗说,微笑了一下,“等我回来,我们就去12大街的印度餐厅吃饭吧。”
周茅点了点头,同时有些疑惑。两人住在一起后,保罗很少这样不告诉他原因便单独出门。
但既然他不说,一定是有他的原因吧。周茅想,垂下头拿起一本书看了起来。
第二天上班,警署里依然一切正常。汉娜也过来上班了。费恩最近情况稍微好了些,似乎能够下床走动了。
据汉娜说,过几天便是费恩的生日,她想给他办个生日会。周茅赞同,正暗地里琢磨着给费恩送什么礼物好。
邮递员又将信件送来。周茅挑挑拣拣,再次在给威廉探长的邮件中,发现了一封没有书名,用蓝色油墨打印的信件。周茅心中大感不妙,急忙将信拆开。
信中不再是那首小诗,而是改成了一张简短的字条,上面写着:
晚上9点,到苹果树大街的5号楼下来。我知道是你杀了格雷。
坐在旁边的汉娜看周茅的脸色大变,也凑上来看到了纸条。她的神色也变得恐慌了起来了。
“快把这个纸条交给威廉探长吧。”汉娜催促着周茅。
不用她提醒,周茅迅速敲开了威廉探长的办公室门,将纸条递给了他。
威廉探长看到纸条,手便立即颤抖了起来,整个人瘫坐在椅子上。他目光呆呆地看着前方,嘴里喃喃地说:“果然来了,我就知道他不会放过我…………”
“威廉探长?”周茅听到了他的话,有些疑惑,不由得问了一句:“你是不是知道什么?”
“没,没有!”威廉探长打了一个激灵,回过了神。“这纸条什么意思,我完全不懂!不知道是哪个神经病寄给我的。他不会是寄错了人了吧?”
“探长。”周茅怀疑地看着他。
威廉探长被周茅的目光看得浑身不自在,不由得提高了音量:“汤姆警官,你这时想质疑我什么吗?”
“没有。”周茅收起自己的疑惑:“我只是想知道,今晚9点,探长你会不会去这个纸条上所说的地点。”
“我……”威廉探长似乎想拒绝,却被角落里一个声音打断了:“探长,你应该去。”
周茅回过头,看到那个雀斑红发的警官坐在墙角的凳子上。在周茅进来之前,他似乎在和威廉探长谈论什么事情。
红发警官——他的名字叫亚当——清了清嗓子,严肃地对威廉探长说:“我认为你应该去。若是凶手给你的纸条的话,这是一个引诱他出来,我们逮捕他的好机会。”
看探长还在犹豫,亚当警官看了一眼周茅,继续说:“为了保证你的安全,我和汤姆会在周围埋伏,凶手不会伤害到你的。”
周茅点点头:“对的,我会和亚当警官保护你的。”
旁边的汉娜一直一言不发,此时也开口说道:“我也赞成,并且我请求同汤姆警官和亚当警官一同保护你。”她笑了笑:“凶手即使再厉害,也不可能再三个警||察的眼皮底下杀人的。”
在三个警官的一致要求下,威廉探长终于犹豫地答应了。在此之后,他一直表现出一种坐卧不安的状态,不断地在警署里面来回走动。直到夜幕降临。
周茅看了看怀表,已经8点了。他,汉娜与亚当警官,已经在警署门口整装待发。只有威廉探长磨磨蹭蹭,半天才从办公室挪到门口。
亚当警官显得很不耐烦,想催促威廉探长,被周茅悄悄拦下了。
“探长他犹豫可以理解,毕竟是x_ing命攸关的大事。”周茅小声说:“咱们就别催他了。”
亚当点了点头。几个人一同出了警署大门。威廉探长在前面走,三个人在后面远远地跟着。
苹果树大街是这座城市的一条老街,前几年刚刚起了一场大火,烧毁了不少房屋。现在基本上没有人居住,已经成为了一条鬼街。即使是闲逛,市民也很少去哪里。
周茅并不知道苹果树大街5号是怎样一栋房子,他只是跟着探长慢慢地走着。
还差一刻钟9点时,四个人到达了目的地。这是一栋年久失修的3层建筑。门和床都被铁栅栏紧紧的锁着,土坯做的墙壁却裂开了不少缺口,然而大小连一个未成年的孩子都很难钻过。
亚当、汉娜和周茅三个人,远远地躲在其他建筑的墙角,注视着站在5号楼门前的威廉探长。
汉娜看了一会,皱了皱眉,小声对周茅说:“不行,这样太危险了,我得提醒探长一下。”
说罢,汉娜便从墙角走出,伏在威廉探长的耳旁小声说了几句。探长点了点头,后退了几步,将后背靠在了墙上。
“你对探长说了什么?”汉娜回到墙角时,周茅问。
“我让他靠在墙上,防止凶手从背后攻击。”汉娜说。“市长和布朗探长都是死于后背的伤口,如果威廉探长靠在墙上的话,凶手就没法下手了。”
“这倒是一个好方法。”亚当点头表示赞同。他看了看怀表:“还有五分钟就到9点了。”
三人屏气凝神盯着威廉探长的方向,然而凶手却迟迟不出现。时间不知过了多久,周茅感到自己一动不动,手脚都冻得有些僵硬了。而威廉警探也显得有些不耐烦,开始不断地左顾右盼起来。
突然间,威廉警探的动作停止了,他长大了嘴,眼珠瞪起,仿佛什么事情令他惊讶又害怕一般。他双手乱挥,然后又无力垂下,似乎试图呼救,最终精疲力竭。
周茅眼睁睁地看着他靠在墙上,缓缓地滑了下去,然后面朝下扑在了地面上。
周围的一切那么安静。似乎什么都没发生一样。威廉探长趴在地上一动不动,他的背后,一条细长的伤口还在不停地涌出鲜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