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叡似是有些难堪,正色道:“瞳儿不要胡言,这是容国的嘉辰王,当今的梓童,在后宫只比你姐姐低一级。你要是对他无礼,再这么没上没下的,朕也要生气了!”
“姐夫舍得生瞳儿的气吗?”河瞳微微侧头,含笑问道。
“瞳儿!不得放肆!”赫连叡皱眉直直盯着河瞳,呵斥道。
苏河瞳见赫连叡动怒,只得低下头,小心的拿着眼觑着赫连叡。许久,他似乎明白了慕容初对于赫连叡是特殊的,只好认命的点了点头,做了一个揖,规矩道:“臣知错了,告退了。”
“瞳儿。”赫连叡似是不舍,又唤他回来,安慰道:“都这么晚了,就不要出宫了,今晚就陪着朕用膳,朕让御膳房做你最喜欢的五彩抄手如何?”
苏河瞳的眼睛再次被点亮,高兴的点着头。
赫连叡笑着说道:“你先回皇后的凤仪宫歇会,待会朕再去找你。”
苏河瞳开心的答应着,领命而去。赫连叡又吩咐了伺候凌源侯过来的宫人们:“小心伺候着,不让侯爷受什么委屈,要是被朕知道了,仔细你们的脑袋!”这才又携着慕容初往阿房宫来。
一路上,慕容初不住地暗暗打量着这个少年天子,他英伟不凡,心机深沉,谈笑间,便可杀伐决断,为什么独独对一个半大的孩子如此小心宠爱?难不成,真如外面传得那样,这凌源侯真真是他的内宠?
赫连叡拉着慕容初,微笑道:“瞳儿自小被朕宠坏了。他并没有什么恶意。凤凰,你可千万不要多心。”赫连叡的一句“凤凰”唤得极是自然,似是家常叫惯了一般,一双深眸里更像是含了一汪春水,碧波荡漾。
慕容初不敢直视他,稍稍扯一扯唇,微微一笑道:“凌源侯天真可爱,凤凰怎么会多想呢!”
不多时便已到了阿房宫,一声“皇上驾到”让原本热闹得宫殿变得鸦雀无声。慕容初和赫连叡携手进来。
看着平时和自己朝夕相处的人正伏在地上贴地而跪,慕容初的心里五味成杂。
赫连叡倒不甚在意,拥着慕容初径直往殿里来。
季慎带着一众宫人垂首而侍,子青子衿分别给赫连叡和慕容初上了茶,侍立在慕容初身侧。
赫连叡拿起茶杯轻嗟了一口,笑对慕容初道:“外面寒冷,你的身子又弱。今天又受了惊,怕是不好。唤太医来给你瞧瞧,朕才安心。”
慕容初点头道:“全凭皇上做主。”
“季慎,去传太医院的院首年华来。”赫连叡转头吩咐道。“阿房宫你住得可还惯吗?当初朕要迎你入宫的时候就听说你的小字叫‘凤凰’,‘凤凰,凤凰,止阿房’。传说中,凤凰以梧桐凤尾为食,可巧,这阿房宫里又遍植梧桐树,凤尾竹。就像早早为你备下了的似的。所以朕才特特指了这阿房宫给你居住。”赫连叡道。
慕容初浅浅含笑道:“多谢皇上美意,凤凰自然是喜欢的。”
到底是天子懿旨,阿房宫虽然地处偏远,太医亦不敢怠慢,不多时便领命而来。
“臣,太医院院首年华,拜见皇上,慕容梓童。”一身藏清色束身的三品官服穿在年华修长俊朗的身上甚是合身。他单膝跪倒,举手投足落落有礼,从容自然。
赫连叡笑道:“年爱卿不必多礼,快起来。慕容梓童身体单薄,你过来看看,开出了方子来。”又转头对慕容初道:“年爱卿虽然只有二十来岁,但是医术高超,在泽国几乎是无人不知无人不晓。凤凰你就放心让他瞧瞧。朕也好安心些。”
年华相貌英气,风流尔雅。他上前躬身对慕容初道:“请梓童伸出右手。”
慕容初知道避无可避,便伸出手来。
子衿见势赶忙上前来为慕容初挽袖,又从怀中掏出一块干净的丝帕覆在慕容初的腕上。年华将手搭在慕容初的腕上诊视了一会,只见他的眉头微微皱起,似有所觉。许久才沉声道:“梓童,儿时是否被寒气所侵?而且常常感觉口中无味?”
慕容初点头道:“正如太医所言,本宫儿时不慎,曾掉进冬日的湖里,受了些寒气。至于口中无味确有其事。所以本宫常常吃些酸食。”
年华退了一步,向赫连叡和慕容初一拱手,禀告道:“那便是了。梓童的体质虚弱,从小又被寒气所扰,前些日子舟车劳,有些水土不服。再加上血弱不胜,多半酸食属性寒凉,一般人多食没事,但像梓童这样的,只会加重病情。恐致老怯之症,要小心调理,方能万全。臣现在就开出药方来,吃些日子,好好调理调理。容后再看。”
慕容初一惊:年华不愧为太医院院首,只是寒凉的恐怕不仅仅事酸食,还有那药吧!看他的样子已有所觉,为什么他不如实禀告。是了,他见赫连叡对我宠爱,想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赫连叡一直沉默听着,每听一句,他的脸便阴下一分。他忍气道:“既然如此,就快开出方子来。给朕用最好的东西,要什么就到内务府去拿,一定要将梓童的身子调理好。”
年华答应着领命而去。赫连叡站起身来一甩手,喝命道:“季慎你可知罪?”
第八章:蓬门今始为皇开(下)
季慎见天子动怒,吓得跪在地上,不住磕头道:“皇上饶命,奴才实在不知所犯何罪?”
赫连叡怒极反笑道:“好,好!朕就让你死个明白!梓童本就是身体虚弱,但若是早些发现,好好诊治,难道会拖延至今!你身为阿房宫的总管内监,朕就是让你这么办事伺候的?”
季慎闻言早吓得不知如何是好,只是一味的叩头道:“是奴才伺候不周,奴才罪该万死。还请皇上恕罪。”
慕容初与季慎朝夕相处,多少有了感情,少不得要为他求情。
慕容初盈盈走至赫连叡面前,缓缓跪下道:“皇上切莫错怪了季公公。凤凰的身子本就不好,再怎么治还是这样。不与季公公相干。”
赫连叡一把拉起慕容初,嗔怪道:“你跪什么!宫里虽然有地龙,到底是寒冬腊月的,受了寒气可怎么处?没听见太医说得话吗?一点都不知道好好照顾自己。”
慕容初“扑哧”一笑,赫连叡奇怪道:“你又笑什么?难道朕说错了?”
慕容初推开赫连叡的拉着自己的手,扶起季慎道:“公公快请起。”季慎不敢,只是看着赫连叡。
慕容初只得笑向赫连叡道:“皇上,你也明白是凤凰没有照顾好自己,不与人相干,何苦把气撒在季公公身上。自从凤凰来到这里,季公公也算尽职尽责,从未怠慢过。凤凰怎么忍心让他因为凤凰的缘故受罚?”说着,又去拉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