赫连叡起身,轻笑道:“皇叔的耳根子何时变得这样软?朕刚刚说过了,慕容梓童只是偶有不适,根本不是他们说的劳症。皇叔难道不相信朕的话?”
第十九章:颐养韶华为君幸
赫连傥深吸一口气,叹道:“睿儿,不是皇叔不相信你。你是皇叔从小看着长大的,皇叔还不了解你的心性吗!只要是你想要得到的,你便会使尽心力得到,不管任何人的劝解。这是你身为帝王的魄力,可是你就像先皇一样,一旦碰到爱情,你所有的聪明睿智,杀伐决断的魄力,就变成优柔寡断,犹豫不决。这慕容初虽然长得美,可是你不要忘了,他是容国的三皇子,你当初要他远嫁过来不就是要断了容国的后路吗?你现在将他收在身边,万一他图谋不轨,泽国的江山,你的性命,还要不要?”
微风扫过殿外的那片树林,林风萧萧,似海浪一般滔滔不断。林寒鸦一声怪叫,嗖嗖起飞。
这样的话甚是无礼,赫连叡却垂首静静听着,宛若一个受教的孩子在师傅甚至是父亲面前那样谦恭有礼,没有一丝的不耐烦。
原来,赫连傥是先帝赫连埭最爱重的弟弟。当初,赫连埭与众皇子争夺皇位,勾心斗角,尔虞我诈,只有赫连傥一直守护在身边,不论得与失,都一直护着他。在一次宫变的过程中,赫连傥甚至以身挡刀,护得赫连埭周全。赫连埭登基后,对这个弟弟更加信任有加。弥留之际,他拉着赫连傥的手,将年幼的赫连叡交付于他,更赐下打王杖。上打昏君,下打佞臣。赫连叡幼年登基,全靠赫连傥守护朝纲,稳定天下局势。因此,赫连叡也甚是尊重这位皇叔。
赫连叡起身,亲自接过内监沏给赫连傥的茶,奉到赫连傥手中,笑道:“皇叔多虑了。且不说慕容梓童身体羸弱,不善心机,皇叔难道还信不过朕的眼光和能力吗?”
赫连傥起身接过茶,道:“既然皇上都这样说了。臣自然无话可说。只是明日便是帝姬的洗三仪式,不知皇上可想好帝姬的封号?”
赫连叡陪笑道:“朕想着,小帝姬虽是朕的长女,但也是皇叔的侄孙。不如皇叔请取个名字如何?”
赫连傥容色肃穆庄重,款款推辞道:“臣不敢。小帝姬是皇上的长女,还是由陛下亲自赐名为上。”
赫连叡点头道:“既然如此,容朕再想想。”
“那臣先告退了。”赫连傥后退一步,躬身做了一个揖,长袖一甩仪仪退了出去。
话说,子青出去后,一路往阿房宫去取慕容初的衣物,见身边宫人神色有异,大为疑惑,于是又悄悄折回,潜在暗处偷听。竟闻得宫中众人口耳相接,说慕容初狐媚惑主,手段高超,床上的技巧更是无人能及。赫连叡对他宠爱至极,日夜离他不得,现在更是不顾劳症传染,将他留侍身边,在乾元殿中同出同入。子青听见,气得两手冰冷,手脚直颤。回到乾元殿,也不敢对慕容初说,只悄悄告诉了子衿。
子衿亦气得无话可说,只吩咐子青:“千万不要叫王爷知道了。太医说王爷这段日子要静心休养,不可动气,不可伤神。没得叫他知道了受气。”子青虽然顽皮,但亦分得清轻重,果然在慕容初面前分毫不露。
赫连叡处理完朝政,早已日过西移,夜幕降临。柔弱的月光与八宝琉璃灯光融合成一片昏暗的天地,隐隐约约,朦朦胧胧。赫连叡缓步往寝宫走去,长长的袍子曳过满地月色。那实在是一种难以言明的帝王气魄,神秘高贵,优雅不凡。
花容,月影见赫连叡过来,连忙躬身请安,翘起帘子。
赫连叡大阔步进来,笑问道:“这一日梓童可好?”
慕容初见赫连叡进来,忙起身行礼。只见他穿着一件墨色蟠螭纹开襟袍,胸前别着鎏金缠枝忍冬花样的胸针,腰间悬着那块刻着宏字的青玉双鱼佩,头上白玉银丝冠,绸缎一般的长发散落肩后,越发显得艳冶柔媚,神清骨秀,清眸流盼。
赫连叡仔细打量,笑道:“天下之佳人,莫若容国;容国之丽者,莫若凤凰;凤凰之美,增之一分则太长,减之一分则太短,著粉则太白,施朱则太赤。眉如翠羽,肌如白雪,腰如束素,齿如编贝。嫣然一笑,惑阳城。”他凝神瞧着慕容初,眸中流光滑彩,满是怜惜之意。
慕容初含羞不理,转过身去。赫连叡走近一看,只见案上满满摆着琼珠玉翠。有青司南玉佩,晶莹剔透;碧玺八宝手钏,制作精巧;虚海鲛绡蓝水缎,华美无双;铜胎画珐琅扁方瓶,釉里红松竹梅纹玉壶春瓶,工艺卓绝。
赫连叡环住慕容初,将头搭在他的肩上,调笑道:“怎么收拾出这些来?莫不是凤凰的嫁妆?”
慕容初转过身,灿然一笑:“明日便是帝姬洗三的日子。凤凰在想该送些什么给小帝姬。”慕容初说着,拾起案上的碧玺八宝手钏和青司南玉佩,明眸含波,为难道:“陛下快来为凤凰选选。这青司南玉佩之地温润,帝姬若带着,将来长大之后一定温润如良玉,叫人敬佩喜欢。这碧玺八宝手钏也是极好,碧玺珠颗颗圆滑,精巧可爱,又可别在胸前做配饰,相信帝姬带着也是可爱好看的。凤凰挑了好些时候也不能决定,陛下快来帮凤凰看看啊!要不都送给帝姬怎么样?”
赫连叡转过慕容初的身子,轻轻刮了一下他的鼻子,温柔浅笑道:“只要是凤凰送的,有什么不好的?”
慕容初推开赫连叡道:“凤凰又不是送给陛下东西,陛下怎么可以就说什么都是好的?还不知道小帝姬喜不喜欢呢?”
赫连叡眸光明亮,笑吟吟瞧着慕容初道:“看来,凤凰真是喜欢孩子!”
第二十章:颐养韶华为君幸(下)
慕容初嫣然一笑:“孩子多可爱啊!单纯不知世,每天都可以开开心心的吃和睡。这种日子真让凤凰羡慕得紧!”
赫连叡拥过慕容初,在他唇上亲吻一下,邪邪笑道:“你若喜欢,也可以像孩子一样生活。对着朕撒痴撒娇,朕一定容忍让着你。”
慕容初脸色红得如沁血一般,轻捶赫连叡的胸口,娇娇笑道:“凤凰才不要呢。陛下一定欺负凤凰。”他这样的娇羞是直逼人心的。
赫连叡朗声笑了,笑得那样明媚,那样开怀。侍立在旁的侍从们微微咋舌:那真的是平日威严无比,神圣不可侵犯的天下至尊吗?
赫连叡握住慕容初的手拥他入怀,炫然一笑道:“凤凰博古通今,诗书礼乐无一不知。今日皇叔要朕尽快为帝姬想个封号。朕一向在诗词歌赋上有限,不知凤凰可有什么好想法,说几个与朕听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