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走?没这么容易!”
树后颀长的身影缓缓踱出,一袭玄黑长袍垂地,篝火映照着男子长长的身影,锐利的双目冷冷盯着他,低沉的嗓音字字惊心。
老头牙齿打颤回头,蓦的呆住了,眼中色光大盛,忽然叹道:“又……又一个美人……”
在森冷寂静的夜林中,这话格外的刺耳。
那蒙面男子失笑了许久,感叹这糟老头真是不知死活的“极品”。
此言一出,潋寒动了一下眉,倒不屑动手了,连正眼也未看他一眼,只一撤剑,周围黑影如同鬼魅般袭上,数十寒锐的剑锋瞬间晃过,连连惨叫不绝于耳。
“啊——我的眼睛!”
“妈呀……老子瞎了!!”
“饶命呐!!”
良久,潋寒冷冷道:“刚才的话你胆敢再说一个字,剩下的一只眼睛也不必要了。”他从袖中抽出那卷画轴,又以极缓,让人听不出喜怒的语气道,“是你要此人的命?”
“不不不!”老头捂着一只鲜血迸流的眼叫道,“我哪里要他的命呐,我只想要『寒烟缥缈楼』帮我捉住这个美……哦不,这个人而已嘛……呜呜呜……”他不就是好色了点嘛,用不用这么衰啊……
老头哭得如痴如醉,那蒙面男子却哭笑不得,正考虑是否上去揍他一顿,却见潋寒侧过脸,似笑非笑望了自己一眼,又转头朝那正在地上扭曲的人重重吐了一个字,“滚。”
“是是是……多谢大美,不不不,大侠饶命!!”
一大群人捂着眼睛连滚带爬跑远了,得到潋寒的示意,黑衣人如潮退下,顿时消失的无影无踪。
流云摘下面罩,挑眉道:“你就这么轻易放他走了?”太不合他的个x_ing了罢……
“对。”潋寒轻轻擦拭着月魄适才碰触到那老头之处,淡月倒映着银色的剑身,映出他微微勾起的嘴角。
“为什么?”
“铮”的一声,收剑回鞘,他淡淡道,“没什么……我突然心情好而已。”
凤目轻转,流云凑近他笑道:“寒,我们‘作’罢。”
潋寒警戒地急退一步,挑眉道,“做什么?”
流云轻笑:“你道我‘做’甚么,我是说作画。”
“……什么画?”
“独独我有一张,你却没有,岂非很不公平?”
晚风吹寒,夜雨初霁,暖融融的室内依稀零落一丝微弱的灯火,透过层层纱帘幽幽散着暧昧的光芒。
流云披了衣衫,轻手轻脚从榻上爬起,拂了潋寒的睡x_u_e,一个清浅的吻落在额上。
雪白的纸铺开在桌上,旁边放着一根削好的黑色简陋碳笔。
他抬眼看着尚在熟睡的男子,浅浅地露出一抹微笑,提笔在纸上沙沙绘来……
翌日,晨风微曦。
潋寒睡醒之时,身边之人已经不在了,只剩一副半开的画卷静静伴在床边。
伸手展开,他不由愣住。白底墨边,黑色素描勾勒出一个斜卧的静影,寥寥几笔,俊美的轮廓毕现,笔锋浅淡,是剑眉挺鼻,微抿的唇线;墨迹转浓,是流墨的黑发,一缕缕披散在雪白的榻枕上……
三分似七分神,好一张美人图!
“那家伙……”幽黑的星眸飞快掠过一丝浅淡的笑意。
不久,洛城酒楼。
话说那色老头化身“独眼”色老头之后,一屋子上上下下就索x_ing搬到了洛城,企图扫开奇枫林的霉运。
是日,天朗气清,老爷子决定去酒楼听听小曲儿,顺便调戏调戏唱曲的小姑娘,放松放松郁卒的心情。
唱曲的是个红唇齿白的姑娘,模样倒是一般。老头喝着茶听得兴味索然。
这时,门口步入一白衣公子哥儿,一柄折扇潇洒摇在手中,生的实是一表人才,俊逸非凡。
他吞了口口水,仅剩的一只眼直勾勾盯着,色胆一壮,笑嘻嘻走近道:“美人呐美人,过来跟老爷我玩玩,怎么样?”
慕容翎瞥也懒得瞥他一眼,朝身后的侍从懒洋洋道:“来人,给爷把这色鬼另一只眼也挖出来。”
“啊!不要啊啊啊啊啊……”
第98章 番外(六)牡丹花会
春风又绿江南岸,杨花柳絮,蒙蒙纷散,翠叶藏莺,朱帘隔燕,江南水乡,溪桥柳细细。
林间小径,Cao薰风暖摇征髻。马蹄哒哒,车轴辚辚,素云伴风行。
四匹高大的红枣马上坐着两男两女,男子一银衫,一黑衣;女子一蓝袍,一翠裙,分行两侧引路,一辆华丽的马车跟在后面。行得不快,稳稳的,悠哉的前进。
车内明亮而宽敞,铺着雪白的狐裘绒毯,一排暗柜以上好的紫檀木雕成,嵌在车壁上。香茶糕点一应俱全。
裘毯之上,坐着三个男子。左首的一身华贵玄黑锦缎,慵懒地倚在软枕上,闭目养神;右首一着湛蓝青袍的男子,左手持茶盏,另一手挽了青袖慢慢刮着杯盖。
中间的男子正在煮茶,袅袅的熏香浸满了车厢。他脱下玄紫色的长衫盖在假寐的黑衣男子身上,自己只披了件月白的绸袍。
流霄看了他一眼,笑道:“哪有人像你这样煮茶的?这是喝茶还是吃茶叶?”
流云无所谓耸肩道:“煮这一次就够了,下次直接兑水喝得了。”
流霄哑然失笑:“你……罢了,真不该让你做这事。”的流云道:“这也快到煦阳了罢,不知翎他们到了没有……”
“没到最好。”身后忽然响起玄煜的声音,吓了他一跳。
玄煜懒懒地坐起来,顺手接过流云手中的茶杯,就着饮了一口,不想却吃到满嘴茶叶。
流云忍笑给了他一杯清水,道:“他让我们来煦阳赏这牡丹花会,总不会自己不来罢。”
“那也无所谓,只要他别惹到我。”
“呵呵,好像每次都是你先惹他吧。”
“……”
流霄放下茶杯,手指轻轻敲了敲杯壁,发出“叮”的一声,道:“看来,已经有人先到了。”
车外忽传来银铃般的女声:“阁……咳,公子,前面有群人挡在路中间,不让我们过去。”
林荫小道上,不知何时窜出十来个粗衣膀圆的汉子,挥着长短不一的砍刀,煞气十足的拦在路中央。为首的男人身形魁梧,左眉有道狰狞的刀疤直划到左眼下。
他一下将刀c-h-a在地上,冷笑道:“此山是……是……我开!此树……树……是我……我……栽……栽!”
还未结巴完,马车内突然传出一个低沉的男声轻笑道:“要打此处过,留下买路财。是不是?”
那大汉奇道:“你……你怎么……知知……”
“噗哈——”马上的女子掩袖闷笑。
“不许……许……笑!”他愤怒了,脸上的肌r_ou_一阵抽畜。
适才戏谑的声音又响起道:“到底是笑还是不许笑?”
“废……废话!”汉子“霍”地抽出刀,“钱和……女……女人……留下下,其它它它……滚!”
“滚滚!”
“滚!”
其他的盗匪立即附和,猥琐的笑声惊飞了林中一排乌鸦。
翠衣女子翻了个白眼,另一个干脆“啐”了一口。
“霜雩,霜紫,既然如此,你们就陪着几位好好‘玩玩’吧。”
“是,公子。”二女抿嘴,会意一笑。长袖一甩,脱手而出两柄短剑,剑锋锐利非常,在彤阳之下隐隐泛着金光。红枣马嘶鸣一声,齐齐冲入盗匪之中。
短兵相接,瞬时截断了几柄看似锋利的大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