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迟继续捏嗓子,把鬼叫当娇俏:“我坐得头也疼屁股也疼,歇一歇再走。”
赵大娘:“这可不行,耽误了拜堂的吉时。”
叶迟大惊:“还要拜堂?我可不跪!”
赵大娘急忙“嘘”了一声:“你小声点,不拜就不拜吧,那狐狸精总不能面面俱到。”
叶迟撩了裙摆要下来,赵大娘赶紧拦住他:“小祖宗,这又是怎么了?”
叶迟道:“咱别坐这轿子了,你们继续吹,我跟着走。”
赵大娘:“这怎么行……”
“他跟我骑马吧。”殷玄弋不知什么时候打马过来,他弯了腰伸手下揽,叶迟身体一轻,直接被他提到了马前。
不等赵大娘有所反驳,殷玄弋一夹马腹,那头戴红花的灰斑杂毛马紧跑两步,又回了队前,迎亲队伍面面相觑一阵,只能抬着空轿子吹吹打打着继续往前。
赵大娘目瞪口呆,半天才道:“我从没见过这么麻烦的新娘子。”
紫苑在一旁看了许久,这时候凉凉的道:“你见过男人当新娘子的?”
赵大娘:“……委屈他了。”
紫苑低哼一声:“他可一点都不委屈!”
鬼娃娃:“啊啊。”想吃。
叶迟侧身坐在马前,坐姿端庄的惊呆了。
殷玄弋拉着缰绳,双臂松松的圈着叶迟,叶迟半个身体紧紧靠在他胸口,安息木的味道在之间自由弥漫。殷玄弋的脑袋就在叶迟耳畔,隔着一层薄薄的红娟,呼吸间带动的细小气流在叶迟耳廓打了个旋,叶迟不由自主的直了直背,殷玄弋立刻道:“别动,我看不见前面。”
叶迟只好泄气似的又靠了回去,他贤良的坐得一会,终于耐不住道:“这要吹多久啊,也太难听了。”
殷玄弋声音就起在他耳畔,压的十分之低:“再忍一忍。”他一说话,气流直接进了叶迟耳朵,让他起了耳朵正被殷玄弋亲吻的错觉。
他这话原本就是随口一说,想破一破这尴尬的气氛,没想到说完氛围更加微妙了!
马儿承受了两个人的重量,不满的刨了刨蹄子,打了个响鼻。
叶迟一张舌灿莲花的嘴只剩了没话找话:“你说,要是圣姑姑觉得抢的男人够使了,不来了怎么办?”
殷玄弋顿了顿,才道:“仙瘴也并非不能破……”
叶迟猛的一转头:“啊?”他转头太猛,摇摇欲坠的红盖头终于寿终正寝,不负众望的飞了。
叶迟视眼刚一解放,就看到殷玄弋一双清冷的眸子近在眼前,睫毛纤长,似乎是惊讶,漆黑的瞳孔骤然收缩了一下。
他们鼻尖相抵,额头相触,叶迟只要噘个嘴就能亲到那张微微绷紧的薄唇。
“盖头……”赵大娘追着盖头而来,见到眼前景象倒吸一口凉气,半天重复道,“盖头……”
叶迟一招手把落在地上的红盖头拿回来,不慌不忙往脑袋上一套,还用盖头一角的流苏刮了一下殷玄弋的脸,细着嗓子娇嗔道:“相公,我发现你长得老帅了,嫁你不亏。”
紫苑掀了掀眼皮,对天一个白眼。
殷玄弋呆了半晌,默不作声的扶正他有些下滑的身子,才低低道:“别乱动。”
叶迟果然不再乱动。
一群人吹打着终于到头,回了赵大娘家的小院,外间已经像模像样的摆起了酒水桌,院子不够放,直接摆到了院外,一群人热热闹闹的聚在一起,估摸着是整村出动的光景。
自从接二连三出事,村里很久都不敢摆喜宴,一个个被这事扰得不得安生、垂头丧气,现在有人肯出头,当然高兴。
叶迟被赵大娘一路送进了喜房,等门一关,他把红盖头一掀,直往床上倒。
他刚才坐在殷玄弋马前,真没敢乱动,坐的浑身僵硬,脖子打结,第一次觉得自己这主意果真是馊到家了。
而且殷玄弋明明说仙瘴也并非不可破,居然不早说,叶迟磨牙:“公然报复!可恶至极!”他脑子一转,又一骨碌爬起来,把饱受折磨的红盖头重新盖好,端端正正的坐在了床前。
紫苑在门口磨蹭了一会,小心的推门进来,看叶迟坐姿如此端庄,不屑的哼道:“你还真把自己当新娘子了。”
叶迟知道他来,嘻嘻一笑:“你要后悔了现在还来得及,嫁了你大师兄,以后回了无界山吹牛都有资本了。”
“谁要用这种事吹牛啊!”紫苑几步过去,把鬼娃娃塞给他,“这小鬼老要往我衣服里钻,我不抱了,还给你!”
叶迟单手把鬼娃娃拎回来,唏嘘道:“它喜欢你你倒不高兴了。”鬼娃娃贴着他的手臂十分亲热的往他怀里窝,小鼻子嗅了嗅他身上那件带着女人脂粉香的喜服,小小的“嚏”了一声。
紫苑眼睛滴溜溜跟着鬼娃娃转了一圈,口是心非道:“谁要它喜欢,谁知道它是什么东西——”他猛地住嘴,知道自己一时口快说错了话,先吃了一惊,再干巴巴道,“我不是故意的。”他被燕凌训练出了有事没事先认错的条件反s_h_è ,认完错还非要倔一倔,“谁让它这么小就那么好色。”
叶迟做主人做的十分纵容,他顶着红盖头一本正经的“看”着紫苑:“这说明你有这个色,好事啊。”
紫苑:“……”
门扉又是一动,殷玄弋推门进来,外间吃喜宴的人原本是要灌他酒的,被赵大娘拦住,众人也知道他要做什么,也就放了他,却没想到他自己满了一碗烈酒,一下给灌了下去。
众人一呆,但见他一杯烈酒下肚,脸色却不做改变,这才放下心,重新热闹起来,直夸他好酒量。
殷玄弋步伐稳当的进了新房,紫苑刚要迎过去,就见前一秒还端庄坐在床上的叶迟一阵风似的刮过去,头上牢牢盖着红盖头,准确的以一种十分不小鸟依人的姿势扑到了殷玄弋肩膀上,一声“相公”叫得他悚然一惊,j-i皮疙瘩集体起立。
殷玄弋八风不动的任他抱着,叶迟鼻端捕捉到一点酒味,立刻揪着他闻了闻:“你喝酒了?”
殷玄弋这时候把他从身上拂下去,轻声道:“无妨。”又对紫苑说,“圣姑姑来时定然要用法术制住外面的人,你去外间照拂一下。”
紫苑立刻道:“好,大师兄。”他临出门回头又道,“你们当心。”
殷玄弋一点头,紫苑这才掩门出去,叶迟依然顶着红盖头站在一边,他似乎顶出心得来了,不仅不掉还能准确捕捉到周围事物,行走一点障碍都没有。
他闲闲坐回床上:“听赵大娘说,圣姑姑都半夜来去,即便有人从旁候着,至今除了新娘子也无人得见其人,只一晃眼,这新郎官可就没了。”
殷玄弋迈步走到他身边坐下,突然一把掀了叶迟的门帘,叶迟愣了愣,殷玄弋的脸就压了过来。
他立刻伸手一挡:“你干嘛?”
“亲你。”
第34章 骊山老母(六)
骊山老母(六)
“什、什么——等等!”叶迟一急, 抬起腿就踹过去, 直接把殷玄弋给踹下了床。踹过后他自己先呆了呆,好一会才回过神来, 他这一脚不过虚晃, 连普通人都受的住,殷玄弋怎么可能会被他踹下床?
他当即眼角一抽, 觉得坏菜了:“你不会喝醉了吧?”
殷玄弋面色如常的从床沿下爬起来,开口就是一句:“娘子。”
叶迟:“……”
殷玄弋稳稳当当又朝他走近些,两手虚虚一托叶迟的脸颊,他全身起了热,手指滚烫,捧着叶迟的脸就又要凑过去, 叶迟赶紧抵住他:“你这是喝了多少酒,能把你醉成这样?”
殷玄弋不管他说什么,直接动手去扒叶迟抵在他脸上的手, 声音透过指缝断续传出:“想亲。”
亲你妹啊!
叶迟真想一巴掌糊晕他:“不能喝就别喝, 酒品差成这样!”
殷玄弋喝醉后神色如常,只是手脚虚浮,手上一点力气都没有,自然扒不开叶迟的手。
叶迟忧心忡忡的放任他扒了一会,忽觉手腕一凉, 两只手就被三清链锁到了一起,他惊的呆若木j-i,殷玄弋已经不容置疑的拿开他的手, 继续把脸往他凑,俨然是不亲到誓不罢休的架势。
叶迟一下从床上蹦起来,慌不择路就要跑,他长发散在身后,十分趁手,被殷玄弋一把揪住。殷玄弋原本虚软的手不知哪来的力气,叶迟被揪的往后一仰,立刻喊疼,他却尤不放手。
叶迟快哭了:“大师兄我错了,我以后再也不惹你了。”
殷玄弋兀自一收手,叶迟短促的惊叫一声,后背猛得摔到了被褥间,殷玄弋把他怀里的鬼娃娃拎走,翻身就压了过去。
鬼娃娃领地被侵犯,“咿呀”叫了一声,手脚并用往回爬,奈何叶迟胸前已没有它的位置,它小胳膊推了推叶迟身上的殷玄弋,推不动,立刻委屈的眉眼都平了。
叶迟手被绑着,手指微曲,已经抬了张四脚凳过来,准备照着殷玄弋的后脑勺来那么一下,临到头他忽然想:“要是砸晕了待会起不来怎么办?谁来对付圣姑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