雅克医生的医院在东区,整个贫民区当中,只有他的医院看上去非常的正规。那是一幢三层的建筑,有修女在进进出出,而且似乎还有药剂师和其他医生。我没有想到他是这样一所正规医院的医生,难道他是一位内科医生?是绅士?但是内科医生怎么会从事外科医生的工作呢?我向他提出了疑问。
雅克医生笑着说:“内科医生?不,我哪有资格当内科医生,我就是个cao着屠夫工作的人。”
“可是……”我看着来来往往向他行礼的人,感到更惊奇了,其中不乏衣着考究的绅士,雅克医生一定是个大人物吧,可他这样受人尊敬的人为什么会在贫民区给纺织工治病呢?
“在既定的社会环境当中,我们也许无法改变自己的身份和地位,但我们可以改变自己的生活方式,我认为所有认真生活的人,都值得别人的尊敬和赞赏。”雅克医生朝我点点头,接过我手里的提箱说:“谢谢你送我。”
“这是应该的。” 我急忙向他欠身,作为仆人我极少听到我服侍的人向我道谢,何况还是他这样受人尊敬的人,这让我手足无措。
“再见,小伙子。”他笑着招了招手,向医院走去。
望着他的背影,我心中一阵唏嘘,他并不知道他曾经拯救过我的x_ing命,能遇到这样一位医术高超又善良热情的医生是我的幸运,而他刚才的话也让我产生了深思。
人和人之间真的可以平等吗?即使地位和身份天壤之别。
这天晚上,我正准备上床休息的时候,一个仆人来跟我说:“外面有个女人,吵着要见你。”
我出去一看,果然是安妮。
“欧文帮帮我。”她面色苍白,浑身抖得像筛子一样。
“发生了什么事?” 我抓住她的胳膊问。
“我要找到安德烈。”她望着我,一双眼睛通红,显然刚才哭过了。
“都这么晚了,他去了哪儿?你找他干什么?”我问。
安妮犹豫了一下,不肯回答。
“看在上帝的份上,你让我去找他,就应该让我知道原因。”
过了一会儿,安妮‘哇’的一声哭了出来:“安德烈借了贷款,银行又来要钱了,如果再交不上钱,我们就要坐牢了。”
“你们借了多少钱?”我问。
“五十镑。”安妮说。
“上帝呀!五十磅!”我不敢置信的说:“你们干了什么?怎么会欠下这么多钱!我这辈子都没见过这么多钱。”
“安德烈画画需要颜料。”安妮哭着说。
“他人呢?他去了哪儿?”我问。
“他……他去了苹果巷。”安妮犹犹豫豫的说。
“苹果巷?那是什么地方?”
“是……是不正经的地方,我不可以去那里。”安妮大哭了起来。
我简直无话可说了,只好拍拍她的肩膀说:“放心吧,我去找他,你先回家去。”
安妮听了我的话,一步三回首的走了。
我穿上外套,向苹果巷走去。
不管是上辈子还是这辈子,我都没有去过妓院。我不需要花钱找女人,只要我想要,勾勾手指女人就有了,甚至很多时候,是浪荡女人付钱与我春风一度。
现在已经晚上九点多了,路上几乎没有行人,可是苹果巷里却热闹非凡,街面上站满了人。
昏暗的火光下,站着许多浓妆艳抹的女人。已经是秋季了,她们却还袒露着丰满的胸脯,有些人还把裙子掀起来,露出雪白的腿和臀部,每当路边有男人路过,她们就争先恐后的上前抢夺。这些女人的价钱大都一样,不会有哪个女人特别高或者特别低,但是男人可以选择在路边解决或是上楼,如果在路边解决自然比上楼便宜些。
我一走进这条巷子,就有四五个女人靠了过来,她们身上有浓浓的香水和汗味混杂的气息,令人作呕。而且她们普遍都非常糟蹋,头发像是多少年都没有洗过了,一缕一缕的。
我没有让她们都靠过来,而是眼疾手快地搂住了其中一个,对其他人摇了摇头。
剩下的人骂骂咧咧地离开了,我怀里的女人勾着我的脖子说:“帅哥,要到楼上去吗?”
女人非常年轻,大约只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她很漂亮,身材也非常丰满,眼角弯弯,一副非常风流的模样。
我轻佻地朝她笑了笑:“你知道一位叫安德烈罗本的先生吗?”
“怎么?难道你是来找男人的?”她在我下面摸了一把,眯着眼睛问:“我难道不好吗?”
“你当然好,宝贝儿,我为你意乱情迷。但我今天有正事,如果你知道,告诉我好吗?我会感激你的。”
“好吧,念在你长得这么英俊的份上,在这儿可不是每天都能遇到像你这么帅的男人。” 女人叹了口气说:“安德烈先生是吗?那个穷画家?我知道他在哪,但是你给我什么好处呢?给的少了可不行。”
“念在我长得这么英俊的份上,难道不能给点方便吗?”我跟她打趣说。
女人摸了摸我的脸说:“那你就陪我一晚。”
没办法,我掏出几便士给她:“下次吧,宝贝儿,我真的有急事。”
女人只从我手中拿走了一个便士,她笑眯眯的点了点我的鼻子:“看在你长得这么英俊的份上。”
第41章
女人把我带到了一幢小楼,这幢楼里到处是放浪形骸的人,那 y- ín 靡的景象让人忍不住皱眉。女人指着一个小房间对我说:“就是这里了。”
我透过门缝看了一眼。
安德烈的确在画画,他在画一个妓女,妓女赤身裸体,摆着一个相当放肆的姿势,她望着安德烈,双目饱含挑逗的情谊。
安德烈边喝酒边画画,他喝一口酒,在画布上画几笔,然后再喝一口,整个人看上去放荡不羁。
我推开门走了进去,两个人都被惊动了,转身看我。
“安妮让我来找你,今天银行的人上门收账了。”我简洁明了的说。
安德烈轻笑了一声,继续作画,根本不理睬我。
其实他是个非常英俊的年轻人,但也许是喝酒熬坏了身体的缘故,他的脸色发黄,有厚厚的眼袋和黑眼圈,整个人都显得特别颓废。
那个妓女见状,得意的朝我笑道:“告诉她,他今夜要留在这里,画画……”
她说画画两个字的时候,声音婉转悠长,娇媚的让人的骨头都跟着发颤了。安德烈露出了兴奋的眼神,激动地在画布上涂抹,一边画一边说:“就是这样,你美极了。”
我皱起了眉头,不想再跟他多费唇舌,转身就离开了这里。
回去的时候,安妮正等在巷子口。当看到只有我一个人回来时,她的双肩缓缓落下,整个人呆滞的像只木偶。
“他不回来是吗?”安妮问。
“他在给一个妓女画画。”我没有说假话安慰她,而是直接告诉了她真像。
“我知道。”安妮垂下头:“他说起过那个女人,她很美吗?”
“不。”我摇摇头。
“他以前的模特是我,可是我的画像根本卖不出去。”安妮苦笑道:“所以他找了别的模特,是我给他的钱。”
我静静地望着她,因为我不知道该说什么才能安慰她。
安妮擦了擦眼泪说:“好吧,我没事了,今晚打扰你了,我回去了。”
“钱的事情你怎么办?”我问。
“总会有办法的。”安妮说,然后她的身影消失在了漆黑的夜色里。
我真希望能帮帮她,可惜我也没有钱,离开德尔曼庄园的时候,我身上只有五先令,我想要悄悄离开,自然不可能找管家索要工钱。
我身上唯一值钱的东西是男爵送给我的那枚六角形的胸针,这枚胸针十分别致,是金子做的。
男爵送给我的时候说,不想要了也可以拿来卖钱。
这种东西当然不可能拿去卖掉,一旦我拿出手,面对的将是治安官的逮捕,因为我这种身份的人是不可能拥有这种珍贵物品的。任何人都会想,这一定是偷窃得来的吧。
我留着这件东西只是因为,也许某一天我会拿来卖钱。
几天后的一个清晨,加百列先生正坐在餐桌前用早餐。我把邮递员送来的报纸摆在他的面前,随便一扫,报纸的头版大字映入我的眼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