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暗道糟糕,子爵是个道德感比较高的绅士,也许不能接受我不堪启齿的过往,他现在一定更加看不起我了。
“我爱你,艾伯特,对不起,我……我爱你……”我无力的描补着,其实也没有什么借口。这就是我的人生,我跟他很不相同,他也许很快就会发现,我这样的人并不值得他花费心思去爱。
“你这个……”他忽然转过身抱住了我,紧紧把我抱在怀里,双臂的力度甚至箍的我有些疼。
然后我感到有什么冰凉的东西落在了我的颈部。
“我也爱你,欧文,我爱你……”他发出了浓重的鼻音。
我想抬头看他,却被他使劲压在怀里。
“今后我会好好对你……”他说:“我会好好对你。”
雪越下越大了,在夜里发出簌簌的声音,清晨醒来的时候,大雪已经有人的膝盖那么厚了。外面漫天遍野都是雪白的世界,人们躲在城堡里,围在壁炉旁,不舍得走出门一步。
这样的日子对奥斯卡和我而言,却简直如同节日一般。
我们大可以一直躲在书房或者卧室里,不会有任何人在这样的日子打搅我们。
但是当新年到来的时候,即使再怕冷的人也不得不外出了。
奥斯卡需要在王都渡过新年,作为一位新出炉的子爵大人,他不能缺席这样的场合。
所以我们冒着严寒,乘马车来到了王都的宅邸。
这个时间,王都有大大小小无数的宴会和舞会,作为一位富有尊贵的子爵,奥斯卡收到的邀请函如同雪花一样纷繁。
尽管子爵大人不喜欢太热闹的场合,尤其是那些男士极为匮乏的舞会,可是一些重要人物的邀请他却不能缺席。
于是,宴请和舞会源源不绝,如同赶场一样,奥斯卡大人每天都奔波在这些场合。
这天,他应邀来参加一位侯爵举办的宴会。
这场宴会是在广场大厅举办的,非常盛大,邀请了各界社会名流。
我在人群中见到了两个非常熟悉的人。
安妮和她的丈夫安德烈。
不同于当初的落魄,他们都打扮的十分体面,简直如同一对绅士夫妇。
安妮也见到了我,她穿着王都流行的束腰长裙,像所有贵族女x_ing一样佩戴珠宝首饰,完全看不出不久前她还是个在工厂苦哈哈的纺织女工。
她的丈夫正在跟一位先生交谈着什么,她便独自向我们走来。
在我们面前站定后,她向子爵行了一个不怎么准确的屈膝礼。
“您好,夫人。”奥斯卡微微欠身道。
“您好,大人。”安妮高兴的说:“托您的福,我丈夫的画作现在出名了,我们过得很好。”
奥斯卡没说这么,只是向她点了点头。
然后,安妮看向了我:“欧文……”
“安妮……”
我们互相看着对方,彼此都有些感慨。
“咳……”奥斯卡忽然咳嗽一声道:“不介意的话,我想见见您的丈夫,我也想买几张画。”
“哦,当然。”安妮急忙看向奥斯卡:“请您跟我来,我把我丈夫引荐给您。”
安妮带着我们走向他的丈夫,轻轻唤道:“安德烈,我为你介绍一下,这位是……”
随着安妮的声音,正在跟安德烈交谈的那位先生忽然转过了身。
我跟他一下就面对面了,随即我愣住了,呆呆的看着那个人。
那个人也不比我好到哪里去,他睁大了眼睛,不敢置信的看着我。
第61章
安妮的丈夫安德烈似乎闯出了名堂,许多人都慕名来买他的画作。
“非常荣幸认识您,布鲁斯子爵大人。”安德烈兴奋的向奥斯卡鞠躬道:“我最近刚刚完成了几幅画作,也许您有空的时候可以来我的画室参观一下。这位是尤扎克男爵大人,他和他的夫人也正有意买几幅画。”
尤扎克男爵正是那位长相跟我父亲极为相似的男子,他四十岁出头,身材高大挺拔,金色的长发细密卷曲,五官深刻,眼眸炯炯有神。他在看到我的那一刻明显失态了,而我更是在这么近的距离看到了他的真容。
这个人根本不是什么尤扎克男爵,他绝对是我的父亲!
所谓的尤扎克男爵迅速冷静了下来,他满面笑容的向奥斯卡欠了欠身:“您好,布鲁斯阁下,您也对安德烈先生的画作感兴趣吗?”
“您好。”奥斯卡向尤扎克男爵点点头说:“安德烈先生是一位优秀的画家,我正考虑买几幅作品来收藏。”
被两位贵族当面表扬的安德烈得意洋洋,他夸张的向二人鞠了个躬说:“鄙人随时恭候两位大人的光临。”
“哦,主人要开场了,我们过去吧。”尤扎克男爵望了望会场中心说。
随着宴会主人的陈词,客人们都向会场中心聚拢而去,形成了一个大大的圆圈。
可是我们刚走了两步,尤扎克男爵却忽然往我身边一歪,我伸手就搀住了他。
“大人!您怎么了?没事吧?”安德烈焦急的走过来,搀扶住他的另一只胳膊。
“我没事,老毛病了,有点头晕。”尤扎克男爵皱着眉头,为难的对奥斯卡说:“布鲁斯阁下,我今天没有带贴身男仆,如果您不介意,可以让您的仆人搀扶我去休息一下吗?”
“哦,当然。”奥斯卡明显愣了一下,他的眼睛在尤扎克男爵和我之间转了一圈,然后说:“您感觉怎么样?还是我来搀扶您吧,让我的仆人去请医生。”
“怎么能劳驾大人您,让我来,让我来。”安德烈在一旁嚷嚷道:“安妮,快去请个医生。”
“不必了,这是老毛病,不需要请医生。我只要找个安静的地方休息一下就好了,请千万不要大张旗鼓,人太多对我的病情不好,我只需要仆人扶我就行了。”尤扎克男爵很不太客气的说道,我能感到他扶着我的手正在渐渐用力,力气大到我的手腕生疼。
“大人,我扶尤扎克大人去休息了。”我没有等奥斯卡点头,直接架起尤扎克男爵的一只胳膊,扶着貌似虚弱的他向休息室走去。
“我去通知您的妻子。”安德烈在我们身后叫道。
宴会大厅人来人往,十分拥挤,我们二人的步伐却都不自觉的加快了。
我身边的中年男人一身华服,彬彬有礼,身上还有股清雅的香水味,但仔细观察就会发现,此时这个男人非常紧张,额头上满是细细的汗水。
“我们不去休息室,去那边的楼道。”他在我耳边低声说。
我扶着他,快步向仆人们出入的楼道走去,一走进黑暗狭窄的楼梯间,刚才还一脸病容的男人立马恢复了精神。
他拽着我的领子把我推进一个角落,力气大的惊人。
这一套动作是如此的熟悉,我甚至带了点微微的恐慌,小时候我做错了事情,父亲总是揪着我的领子教训我,他的口头禅是:臭小子,找打吗!
当然,他从未真的打过我,作为他唯一的儿子,而且是长子,尽管我们家中贫穷,小时候我也曾备受宠爱。
“你他妈的怎么会出现在这里!”是记忆中的声音,这个人就是我那杳无音讯的父亲,一离开家就是八年,抛弃妻子和孩子,任我们自生自灭。
“这话该我问你吧,你他妈的怎么会在这里,我还以为你早死了呢!”我反推了他一把,把他推得一个踉跄,我已经不是那个随便他揪着领子教训的孩子了,我现在比他高大,比他强壮,比他年轻。
“你!”他生气的瞪着我,却深吸了口气说:“你听着,这件事很复杂,千万不要来找我,等过一阵子,我会联系你的。”
这话一下就把我惹火了,这个混账东西,丢下妻子稚儿,他倒是在外面混的人模狗样,可怜我们这些年的苦日子,母亲成了酒鬼,到现在还整天期盼他回家。
“男爵大人是吗?约翰·埃里克,穷的叮当响,莫蒙庄园的佃户,怎么一转眼就当了男爵呢?”我冷笑着讽刺道:“我还以为自己认错了人,没想到真的是你。”
父亲却不耐烦的打断了我的话,他伸出一根手指,指着我的鼻子说:“混小子,别对你的父亲这样说话!你以为我现在不能揍你了吗!”
“哦?原来你还承认是我的父亲。放心吧,我不会打破你的富贵梦,这次回家我就告诉母亲,说已经查到了你的消息,你八年前就死在了王都,她以后再也不会天天念叨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