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博今装傻道:“没啊,师父对我挺好的。”
刘兆道:“把你推进火坑也叫对你好?”
凌博今道:“师父没逼我,我自己同意的。”
刘兆一屁股坐下来,对着常镇远直摇头,“你说你祖上烧了什么高香,碰上这么个任劳任怨的徒弟?”
是啊,真是烧高香,所以才被人一枪崩得这么干脆!
常镇远道:“赵拓棠约明天下午两点,江南路,老徐茶馆。”
刘兆掏出根烟,叼在嘴里,点着火,吸了口才道:“这个计划上头还没批下来。”
常镇远没吭声。
刘兆道:“所以理论上,我们不能有任何行动。”
他既然只说理论不说实践,就说明事情是有转圜余地的。常镇远静静地看着他。
“但是正常的资料搜集,还是可以做的。”刘兆毕竟在这个位子上呆得久了,知道怎么在程序之内做点规矩之外的事。“现在只是初步接触,试探下赵拓棠的底细。相信赵拓棠也不会让你直接接触机密的事情,所以你尽量放轻松,自自然然得和他接触就行了。万一任务失败也没关系,我们另作安排。”
常镇远眉头几不可见地皱了皱。对他来说,这样好的机会当然是只许成功不许失败。但他也知道警察的那一套和他当年的那一套不一样,所以没有c-h-a嘴。
刘兆那过包,拉开拉链,拿出几样东西来。
常镇远眉毛一扬。
“这可是我全副身家,你注意着点。”刘兆慎重地把东西交给凌博今。
常镇远伸手截住那只手表,仔细看了看,“假的?”
这次轮到刘兆吃惊了,“你怎么看出来的?”
怎么会看不出,真货他戴了好几个月。
常镇远将钻表递给凌博今。
刘兆干咳一声道:“组织上的费用有限,不可能真弄个十几万的钻表来。让赵拓棠看穿是假货也没关系,只要塑造出你拜金的形象就行。”
常镇远又看那件衬衫。
刘兆道:“这个是上次卧底用过的,真丝的。”
常镇远再去翻香水。
刘兆道:“这个根据个人需求,不想喷也没关系。”
常镇远道:“只有手表衬衫和香水?”为什么他记得徐谡承全身上下都是名牌呢?他又想了想,才想起那些东西都是花他的钱买的!
刘兆掏出手机关机,取出电话卡,然后递给凌博今,“先换着用几天。”
他那手机是传说中的刘嫂给新买的,最新款,值六千多。
凌博今边取手机卡边笑道:“队长,你心疼?”
刘兆叹道:“舍不得孩子套不到狼啊。”
这还是常镇远第一次看到刘兆流露出强烈的破案欲望。
刘兆装好手机,拍了拍手掌道:“我们来情节模拟,看明天赵拓棠会使些什么把戏。”说实话,放凌博今单独会赵拓棠他仍然是不放心的,这种不放心带着一种矛盾。既希望他能够旗开得胜,打入对方公司内部,又希望他第一次就被赵拓棠排除出去,不用继续冒险。
但最终,破案的欲望战胜他对新丁的担忧。
每个新丁都像花Cao一样,需要成长,只是有的生长在温室里,有的生长在悬崖峭壁。无论哪一种,他的职责都是帮助他们更好的成长起来。
“以赵拓棠的x_ing格,他最可能做的,就是摸底。”
在城市建设初期,江南路一带的生意不错,催生出不少店面,后来市中心建设转移,这一带就渐渐萧条起来。
老徐茶馆也是那个时候开起来的,生意很冷清,幸好店面是买下来的,老板苦心经营,还算能过得下去。
凌博今找了个僻静的位置坐下。他今天是单身赴会。既没有带窃听器,也没有带录音机之类的工具。其实在这种场合,带也没什么用,要是露馅,反倒引起对方的警觉。
龙井很快上来。
他边喝茶边玩手机。
不知过了多久,一个高大的身影挡住挂在座位不远处的小桔灯,让原本就照不到什么光的角落越发晦暗。
凌博今放下手机扭头。
赵拓棠y-in冷的视线藏在墨镜后头,居高临下地盯着他,就像监狱长审视囚犯那般。
凌博今不悦地皱眉,收起手机站起来。
“你是凌博今?”赵拓棠摘下墨镜,目光竟在一刹那柔和下来。
凌博今道:“我是。”
赵拓棠将墨镜放进口袋,在他对面的位置上坐下来,“你想跟我混?”
凌博今额头紧张一层薄薄的细汗,但他没有擦,而是警戒地看了看四周,像是怕有什么人注意到这边。
赵拓棠慢悠悠地问道:“你能给我什么好处呢?”
凌博今这才重新坐下,摸着茶杯反问道:“你能给我什么?”从赵拓棠的角度刚好能看到他手上那只被外套盖住的手表。他淡然地瞟了一眼,回答道:“钱。”
第52章 “忠心”耿耿(一)
作者有话要说:凌博今刚想举杯,闻言杯子啪得又落到桌上,发出清脆的响声。他受惊般地看向门口和柜台,发现既没有人生客进来也没有人关注到这边,才稍稍松了口气,转头继续盯着茶叶发呆。但是那只不断磨蹭着茶杯外沿的手泄露了他内心的澎湃与不安。
“拿不了主意,让Z跟我谈。”赵拓棠作势要站起。
凌博今忙抬头道:“你能给我多少钱?”
赵拓棠起身到一半,双腿微屈,身体前倾,视线正好与凌博今的视线相撞。
这个年轻人有一双很漂亮清澈的眼睛。
这是赵拓棠的第一印象。当然,他并不会因为这双眼睛而对眼睛的主人产生好感,他脑海中第一个掠过的念头是,这是个很容易掌握的年轻人。
他重新坐下来,“你想要多少?”
凌博今局促地低头看手指,似乎在衡量多少才合适。
“一百万够不够?或者两百万?你想要多少?”赵拓棠淡然地问,丝毫不觉得自己脱口而出的数字对对面的年轻人造成了多大的冲击。
凌博今抬起头,白皙的面容泛起两朵淡淡的红晕,“我……”
他刚说了一个字,就被赵拓棠毫不留情地打断,“你凭什么觉得自己值这个价呢?”
凌博今眼睛微微张大,红晕很快向四周渲染开来,犹如晚霞一般,一直蔓延到耳根。
“这样吧。”赵拓棠摸出墨镜,考虑了下道,“公司正好在招人,我介绍你去,每个月底薪五千,奖金看你的表现另算。每年年底都会有红利可分,只要好好干,我保证你在五年内买到一套市中心的大房子。”
凌博今张了张嘴,眼神流露出不甘的神色。
赵拓棠从口袋里掏出一个名片夹,抽了张名片给他,“考虑清楚打电话给我。”
“可是我,Z他说的不一样。”凌博今用力地捏着名片,力量大得像要把它捏出个洞来。
赵拓棠站起身,利落地戴上墨镜,手指在桌上轻轻一敲,居高临下地看着凌博今道:“那你去问问Z,他觉得他能给我什么好处。”
凌博今识趣地闭上嘴巴,眼睁睁地看着他走出大门,径自上了车,扬长而去。
他一个人又在茶馆里坐了一会儿,才结账走人。
从凌博今出门起,常镇远手里的动作就没有停下来过。
电视画面走马观花一般,不停从一个台跳到下一个台,然后一圈一圈地轮换,直到墙上的挂钟走到四点。
凌博今和赵拓棠谈了一个多小时?
常镇远拧眉。
他清楚赵拓棠的个x_ing,今天这样的会面根本不会有实质x_ing的进展。赵拓棠只是想要一个突破口,凌博今的身份暴露之后,赵拓棠肯定会围绕着他调查,直到抓住Z。
所以他们之间的对话不重要,凌博今这个人才重要。
对常镇远来说,用凌博今既是一箭双雕,也是把自己置于险境的一种冒险。他和凌博今是室友,所以赵拓棠第一个怀疑的人肯定是他。
所幸,就算赵拓棠把常镇远这个人从出生到现在的所有档案翻过来,也找不到和庄峥有关的任何蛛丝马迹。
也许命运让他重生在一个不相干的人身上,就是为了让他能够无所顾忌地躲在暗处将敌人一个又一个扼杀在不知不觉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