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头不满道:“你们怎么不上?”
常镇远道:“为了不让你破费。”
“什么意思?”
常镇远道:“我现在非常有倒打一耙洗劫一空然后坐地分赃的欲望。”
大头:“……”
两个伴郎始终搞不定,常镇远终于出马,从大头手里接过红包,顺手塞了很多一块钱的零钱进去,弄得厚厚实实的样子,然后上去谈判。
帅哥到底是吃香的。
看到他和凌博今,伴娘团的声音立刻低了好几个分贝。
常镇远一边和她胡扯,一边把红包塞来塞去,然后趁着对方一松手,假装手滑将红包丢了出去。硬币叮叮当当地落了一地。
人看到东西尤其钱被丢在地上时,第一反应就是弯腰去捡,几个伴娘也不例外,等她们回过神来时,常镇远已经推开门,把大头塞了进去。
“你们赖皮!”
伴娘高叫着,但大势已去,大头拿出工作时的热情,一马当先冲锋陷阵,一个人连袖口被抓落都不管,直接冲进了屋里。
凌博今伸手抱了抱面色黯然的王瑞。
第100章 “含情”脉脉(九)
接完新娘上车,一行人直奔酒店。
大头那张憨厚的脸和珍珍一起被放大数倍挂在大堂里供来往行人观赏。照片上两人亲密无间地挨在一起,虽然比不上电影明星那么男帅女美,但是弥漫在两人之间的绵绵情意弥补了着这点,让人怎么看都觉得赏心悦目。
凌博今见王瑞垂头丧气,有意活跃气氛,笑道:“大头这张脸这么挂出来,还真有门神的作用。”
常镇远道:“门神和门神婆也挺般配的。”
王瑞脸色更差。
凌博今无语地看着常镇远。
常镇远耸肩道:“接受现实不好吗?”
凌博今道:“至少要一个缓冲期。”
“回家这么长时间,难道还没冲完?”常镇远道,“是男人就应该拿得起放得下。”就算心里还有什么想法,也不能总是放在表面上。
凌博今目光变得深不可测,幽幽道:“师父的确很拿得起放得下。”
常镇远闻言转头看他。
凌博今却又看向别处去了。
常镇远看着凌博今的后脑勺心里莫名有了怨气。如果说王瑞是藏不住心事的代表,那凌博今就是他的反面代表,不然也不会卧底三年还没被发现,两个人都在自己的特色上走得太极端,综合一下就是正常水准。
参加婚宴的宾客鱼贯而入,个个衣冠楚楚,喜气洋洋。相比之下,他们三个无所事事地伫在那里多少让人感觉有些突兀。
常镇远自觉地找了个地方歇脚。
凌博今也打算开溜,却被大头眼疾手快地抓过去收红包。王瑞既想过去多看几眼,又觉得越看越心痛,最后一个人跑到酒店露天咖啡店里吹风收拾心情。
喜宴很快开始,凌博今帮着大头安排大多数宾客入座,扭头才发现常镇远和王瑞不见了。他打电话给常镇远,不等他接起就看到他一个坐在大堂里打瞌睡。
两人会合之后,凌博今又电话给大头,却一直占着线。
“他会上哪儿呢?”凌博今眼睛慌张地搜寻着。他还真怕他因为心情不好做出什么事来,要真的搞砸了婚礼,对大头对王瑞甚至对珍珍,都是一辈子的心病。
他拉着常镇远在酒店里边跑边找。
酒店空调开得很冷,常镇远起来后才发现自己有点鼻塞,多半是刚才睡觉的时候被吹得感冒了。他用纸巾抹着鼻子,心不在焉地跟在凌博今身后。
“师父,你说王瑞他会不会……”凌博今猛然停住脚步,回头看着他。
常镇远正用纸巾擦着鼻子,鼻头因为摩擦而微微泛红,眼眸也比往常s-hi润得多,水光在灯光下闪烁,完全退去平时的不近人情,甚至有点楚楚可怜的意思。
明知是假象,凌博今的心还是悄悄地震颤了一下。
“会自杀?”常镇远眼睛一眨,水色尽去,嘴角一勾,讥讽尽露,将适才营造的假象像肥皂泡沫般地戳破,“那也挺需要勇气的。”
凌博今失望地干咳一声,正要接话,就听手机那头终于传来王瑞的声音。“你在哪里?”他问道。
“婚宴啊。你去了哪里?”面对他的火气,王瑞问得十分无辜。
“……”凌博今道,“我们马上回来。”
“你们?”王瑞正在疑惑,电话已经被挂断了。
凌博今道:“他入场了。”
常镇远点点头道:“他想得挺对。”
凌博今想起他之前说的自杀的猜测,忙道:“是啊,他不是会自杀的人。”他顿了顿,又补充道,“当然不是勇气的原因。”
常镇远道:“或者该这么说,他就算自杀也不会默默无闻地自杀。”
凌博今:“……”今天不是大头的大喜日子吗?为什么他们讨论的话题比平时讨论案情还晦气?
回到宴会厅,王瑞果然已经入座了,正和占据着本该属于常镇远的位置的竹竿闲扯着。
凌博今走过去,犹豫着要不要让竹竿让个位置,毕竟以常镇远的脾气,要是由他来开口,说出的话恐怕就没那么婉转。
不过没等他出声,竹竿已经站起来道:“你回来了,别冷落朋友。”
凌博今愣了下。竹竿的话配合当时的眼神,十分意味深长,可是他吃不准他的意味深长是针对自己还是王瑞。如果针对王瑞,就说明竹竿发现王瑞对大头的感情,别冷落朋友是让他多开解开解他的意思。如果针对自己,那就是发现他和师父……
大概是做贼心虚的关系,凌博今之后怎么想怎么觉得竹竿的神色可疑。
常镇远原本看到竹竿坐在自己的位置上,打算随便找个位置坐下来,但屁股还没碰上椅子,就发现座位旁边坐的赫然是竹竿老婆。竹竿老婆和竹竿一样,不多话。两人尴尬地打了个招呼,常镇远又匆匆站起身,正好竹竿从自己座位上离开,他立刻绕路过去。
两人两条路,中间隔着几张桌子,没碰面。
虽然常镇远觉得竹竿这个人不是做大事的料,不够魄力,不能独当一面,但是竹竿善于细心观察,对一个有秘密的人来说,这种人比干大事的人更加可怕。因为他总是能够发现一般人没发现的细节,也总是能够精确地分析出细节背后的原因。
他拉开椅子坐下,正要夹菜,就听凌博今小声地说:“刚刚竹竿说……”
“阿镖和尚牛鼻子,你们几个不要看戏啊,快快,快过来顶酒!我快扛不住了。”大头的喊叫声立刻引起哄堂大笑。
常镇远和凌博今成为瞩目的焦点,自然没办法把悄悄话继续下去,只好端着杯子走过去。
凌博今看王瑞表情不对,原本想挡在他前面的,可王瑞的动作实在太快,不等他行动,两只脚踩在橡皮筋上似的,一下子弹到前面去了。
“我来!”王瑞冲过去,一夫当关万夫莫敌般地挡在大头前面。
大头喝得面红耳赤,顺手搂住他的肩膀,用力地捞进自己怀里,大笑道:“好!不愧是我的徒弟!有你师父我的风范!”
王瑞呼吸着他身上的味道,心情变得格外复杂,大脑一刹那罢工,原本就剩得不多的理智集体不翼而飞。他半靠着大头的胸膛,眼睛看着那一杯杯递过来的酒杯,用力地将自己的酒杯碰了上去。
视线里除了酒杯之外,其他的景色都以模糊。
一张张笑脸,一声声欢笑都像远在天边,只有那只搭在他肩膀上的手像枷锁一样禁锢了他所有的知觉,让他的身心沉溺于当下,长醉不醒。
等凌博今好不容易扒开人群挤到中央,王瑞已经喝了一杯啤酒,三杯白酒,一张脸都是红的,眼睛有些充血,看人时目光涣散,笑容机械地挂在脸上,傻憨憨的。
凌博今一边将他从大头怀里拖出来,一边抢他的酒杯。
王瑞不耐烦地推开他,“你干什么?”
“你喝多了。”凌博今低声道。
“和尚,和尚来了!”大头突然大声道,“这个是我兄弟的徒弟,我师侄,海量!你们只管放马过来,有他在,放心,你们三桌的人倒了,他还站着!”
凌博今看着因为大头的话而纷纷起哄着涌过里的人,笑容发苦。他的酒量他自己知道,小酌可以,这样喝根本顶不了几杯。但警局的人都喜欢以酒会友,杯子都送到面前了,根本没有退的机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