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可舟是个很会得寸进尺的人,温楚接了他的电话一次,他就会打第二次,继而第三次第四次,越来越频繁。温楚到了后面干脆不接了,他们这又算是什么,都分开了,还你侬我侬的,情未了吗?
他连着两个不接,徐可舟便有自知之明的不会再打,过上一段时间再跟他联系。
有天温楚给徐可舟连续挂了两个电话,马上又响了起来,他刚要往下滑,看了一眼,是萧萧。
他临走前把花店交给了萧萧代管,温楚对花店很有感情,不到万不得已他不会租出去,何况现在花店的收入是他唯一的经济来源。
萧萧的声音有些难过,委屈巴巴的,“老板,你还好吗?”
温楚当时正在超市给自己挑梅子,“好啊,怎么了?”
“老板你别骗我了,我都知道了。”她受了多大委屈似的,听语气快哭出来了,“徐先生怎么要结婚了?那你怎么办啊?”
温楚又去拿了两盒酸n_ai,跟没事人一样,还反过来安慰她。怎么全世界都觉得他离了徐可舟就不能活了呢,这不是好好的吗?现在在他眼里,那些过往云烟的事还不如一颗梅子重要。
“老板,你真的不回来阻止一下吗?你要是想抢婚,我一定会帮你的!”
温楚被她逗笑了,以他现在的情况,怕是抢不过了。
“你帮我去参加一下婚礼吧。”温楚道。
萧萧拒绝,暴力又干脆,“不行,我不去,我怕我会帮你抢婚,顺便手撕了新娘。”
温楚笑得快肚子疼了,他还真怕萧萧真的跟梁海安打起来了,梁海安也是迫不得已,真闹起来对谁也没好处,“去吧,帮我送份礼。”
“老板……”
第23章
房东陈太□□籍是广州人,普通话说的不怎么好,大多数都在说粤语,温楚并不怎么能听懂,一半靠听,一半靠猜。大概离徐可舟婚礼还有三两天的时候,悉尼又下起了雨,温楚难得没有出门,躺在床上给宝宝听胎教音乐,加上天气的缘故,听得他昏昏欲睡。
过了一会儿,陈太太来敲门,她对这个房客有些好奇,他不大跟人交流,喜欢独处,门常是关着,要么吃饭的时候下来坐一坐,要么就自己出去转悠。他有时候会跟自己聊聊天,更多时候是盯着窗外发呆好久。她随口问过对方是来澳洲做什么的,他说休假,但他看起来并不像是休假的样子。
“温先生,有人找。”陈太太扣了两声木门,用粤语说的,温楚反应了一会儿才明白她说什么。他今天跟郑尘约好做检查,还以为是郑尘来了,但看了眼自己的手机,并没有到约定的时间。
温楚起身披了件羊毛衫,穿着棉拖鞋出去看,站在楼下的并不是郑尘。
是徐可舟。
温楚一时间有些恍惚,他昨晚做梦恰巧梦到了徐可舟,梦见什么不记得了,但的的确确是梦到了,所以他一时有点懵,分不清是梦还是现实,拼命地揉了揉眼睛。
两人一个站在楼上,一个在楼下,谁也不开口,隔着满屋子的空气相望着。
陈太太挎着菜篮子从厨房出来,并没有察觉到气氛的微妙,亲切又好客地问温楚,“我去买菜哎,小温今天想吃什么?”
她儿女都不在身边,对温楚跟对自己儿子一样的,亲得很。又看了看徐可舟,他大概不知道悉尼的气候和温度,只穿着薄薄的外套,淋得满身雨,落汤j-i似的,又赶紧去拿了块干毛巾,“哎呦要感冒的嘞!”
她自顾自小声说着,像是在嘟囔什么,看外边的雨有越下越大的趋势,没等到温楚的答案就挎着篮子走了。
周边只剩下窗子外传进来的雨声,和壁炉里噼噼啪啪的火声。
“阿楚。”
“你怎么来了?”
两人竟然还有残留着的默契,几乎是同时开口。
徐可舟拿着毛巾擦他滴着水的头发,很自然地接话,“来澳洲出差,顺便看看你。”
温楚不自觉地挑了下眉,他不记得徐氏在澳洲有项目。这个动作他以前不会的,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他本想问徐可舟怎么知道他住在这里的,一想他们在手机上给对方开了定位,温楚几乎都忘了这回事了。
徐可舟的样子实在是有些狼狈,里面的衬衣都s-hi透了,裤脚上溅着些泥土,擦了又擦的头发依旧在滴水,这么冷的天气也不知道他是怎么过来的,可怜的样子让温楚都不好意思将他拒之门外。
更让他无法拒绝的是徐可舟凝望着他的眼神。
算了,就这么一次,温楚告诉自己。
“先上来吧。”
二楼有三间卧室,右边那间是温楚的,因为家具不多的原因,并不觉得狭小,如果天气好的话,大半个屋子都能晒到阳光。
温楚给他拿了干的衣服,在徐可舟换衣服的时候很自觉地避开了,下楼去厨房熬上了半壶姜汤,为了去辣又加上了些红枣和枸杞,好在陈太太平时爱煲汤,这些食材都齐全。
他再上去时徐可舟已经换好了衣服,他到底是比自己高大些,衣服穿到身上紧绷绷的。
手机里还放着胎教的音乐,发着非常不合气氛的声音,温楚赶紧去按掉。他已经习惯了两人以前的相处模式,一时没改过来,嗔怒着边收s-hi掉的衣服边责备徐可舟,“不知道这里是冬天吗?穿这么少。”
说完他自己也是一愣,觉得好像有哪里不合适,倒是徐可舟笑了,也不算是笑,抿着嘴轻轻扬着,做错事的孩子一样看着温楚,“下次不会了。”
没有下次了,温楚这么想着,却没说出口。
他刚才盖着的小毯子褶皱着随意铺在床上,看起来乱糟糟的,温楚弯着腰去叠,刚对折了个角,徐可舟在背后抱住了他。
“为什么离开都不告诉我……”只留下一封冷冰冰的信,生疏而客气的语气让他不敢相信是温楚写下的。
为什么,还能为什么,还不是怕这样的情况,徐可舟一挽留,他就连走都舍不得走了。
温楚想拿开他搂在自己腰上的手,可是他竟然贪恋起了这一刻的温暖,比他的小毯子还要暖,比晴天洒进来的阳光还要暖,甚至暖过了烧着熊熊火焰的壁炉。
可是再暖也不能暖他一辈子,温楚还是拿开了他的手,触到他手掌的那一刻,温楚觉得徐可舟的手好像比原来粗糙了,手指上的茧也厚了,指尖的温度让他熟悉到陌生,仿佛上次见他是很久以前的事。
“阿楚……”
徐可舟叫他的名字,温楚明明笑着,却模糊了眼眶。
他几乎是逃离般的挣开了徐可舟的怀抱,落荒而去,跑下楼关熬着姜汤的火。
水滚开了,氤氲的水汽弥漫四周,温楚仰着头等着眼眶里的水光被蒸干。
他在心里骂着自己,怎么就这么不争气呢。
只是被抱一抱就这么沉溺进去了。
徐可舟站在楼梯口,面对温楚的逃离他似乎是意料之中,又有些手足无措,温楚从来不会躲开他的,无论在什么情况下。
他把原因归结为自己冒失的举动,“对不起。”
温楚给他盛了碗姜汤,顺便也给自己盛了一碗驱寒,大概是怕他再抱上来,故意走在前面。他恨死了徐可舟的对不起,他每说一遍自己的心都像都人狠狠攥了一把。
“这段时间很忙吧?”他们回到房间,温楚坐在摇椅上捧着碗暖手,徐可舟似乎并没有比原来好多少,他看起来更累了,不知道是不是跟坐了很久的飞机有关。
“还好。”徐可舟淋了雨,嗓子哑哑地,显得更加低沉,“只是不太习惯。”
少了一个人的家,他没有办法习惯。
温楚小口吹着滚烫的姜汤,假装若无其事,“是吗?听说有种症状叫婚前恐惧症,大概跟这个有关。”
徐可舟最怕也最不想听他提起这件事,“你知道我不想的。”
温楚笑了笑,笑他笨,“所以才恐惧啊。”
徐可舟被他堵得没话说,他隐隐觉得温楚好像哪里不一样了,又好像哪里都没变,他还是那副跟谁都能谈笑风生的样子,温文尔雅,丰神如玉。
他这副样子给了徐可舟对抗全世界的勇气。
“什么时候回国?你婚礼快到了。”温楚觉得自己的话好像变多了,要把这些天没说出去的都说出来似的,“新郎不在场怕是不好吧。”
徐可舟眼神淡淡的,“你知道我和她没任何感情的。”
可是燕芸说,感情是可以慢慢培养的,他和徐可舟可以,徐可舟和别人也可以的。
温楚道,“和我没有关系。”
徐可舟总是能把人看得透彻,他看到温楚眼角低垂的样子,心疼不已,“可是你在难过。”
温楚一愣,“没有。”
他回答地过于急促,反而像再欲盖弥彰,又急于掩饰自己的不自然,抿着喝姜汤,忘了汤还是烫的,被烫的抽气,差点没拿稳手里的碗。
徐可舟坐在床边,隔着他一米多的距离,很快反应过来,接过他手里的碗放下,语气急得很,“张嘴,我看看!”
温楚还在跟自己最后的倔强做抗争,徐可舟已经上手掰着他的下巴看了,温楚看不见,只好用舌头舔了下感受,估计是起了泡。
徐可舟看到他露出的一小截粉色的舌尖,含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