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长大了一些,上了中学,徐可舟低调的很,却依旧总是能在人群中脱颖而出。他在全国的奥数比赛上拿了奖,颁完奖和自己在台下合了影。那张照片一直放在他的钱包里。
高中毕业那年,他和徐可舟第一次出去旅游,只有他们两个人,说好去意大利,却把欧洲玩了一个遍,一天晚上他趁徐可舟睡着了,在他唇上留了一个吻。
后来徐可舟拿到了国外一所非常有名的大学的offer。离开的前一天抱着他抱了好久,想说什么却没说出来,在他怀里沉沉睡去。
大二还是大三的时候,天下大雨,他忘了带伞,淋了雨引发了肺炎,一开始没当回事,结果高烧不退,差点丢了一条命。徐可舟连夜从国外回来,守在他病床上不吃不喝,跟着他一起受罪,最后跟他一起挺了过来。温楚记得很清楚,他醒来的时候还没有来得及说什么,徐可舟便封住了他的唇。
他们在一起之后,日子反而过得平淡起来。那段时间徐可舟刚接手了公司,每天都忙得很,一大推事情等着他处理,他却每天依旧要留出时间陪着自己,还会在他睡前给他读书听,虽然什么金融经济方面的东西他一点都听不懂。
除了出差,早安和晚安吻是没有间断过的,他也不知道徐可舟怎么能记得那么清楚,仿佛已经和吃饭工作一样成了习惯。有时候他自己都忘了,在睡梦中还能感觉到徐可舟温润的嘴唇贴上来。
温楚在沉睡中也不自觉地扬起了嘴角,可是并没有扬多久,又蹙起了眉。
他又梦到了其他的事。
他梦见徐可舟知道自己骗了他,十分生气的指着他的肚子让郑尘把那颗胚胎拿掉。他是真的气坏了,大发雷霆,温楚从来没有见过他那么愤怒的样子,快要把人吃进去了一样。他求徐可舟,怎么求都没有用,那可怜的小生命在他肚子里求饶……
“可舟!不要!”温楚猛的惊醒。
这个梦对他来说太过真实了,温楚大口喘着气,甚至身子都有些发抖,他摸了一把额头,满手是汗,手背上还挂着吊针输着营养液也没察觉。
已经是晚上了,病房里的窗帘露着个小缝,外面天已经黑透了,大概是深夜。
缓过了神,他才觉得腹部有些疼,麻药劲过来,他这一动又扯到了伤口。温楚掀起被角一看,果然小腹上覆着白纱布,上面有些干涸的血色,应该是伤口缝合以后留下的。
他摸了摸小腹,除了疼没有其他异常的感觉,动了动也不觉得里面多了什么东西,温楚不禁担忧,手术到底是成没成功?
第12章
“呦,什么时候醒的啊?”郑尘过来查房,看见温楚睁着眼睛半靠在床上,不知道在想什么,“也不吭声,吓我一跳。”
温楚转头看了眼墙上了挂表,凌晨一点钟,“刚醒的。”
“有哪里不舒服吗?”他看温楚满头是汗,边给他换吊针边测体温,眼下挂着两个明显的黑眼圈。
除了小腹上的疼痛,全身无力以外,温楚没有什么不适的,这些都属于正常反应,于是摇了摇头。
“那就好。”郑尘抿着嘴,松了一口气,脸上没那么严肃了,两三个小时的手术,整整做了六个小时才下手术台,因为温楚身体的原因,麻醉对他的反应特别大,所有指标都正常,但人一直没醒,所有人都捏了一把汗。
可能是刚醒过来的缘故,温楚脑子还有点蒙,手隔着被子放在微微发疼的小腹上,“这样……就可以了吗?”
他是真的懵了,连最基本的常识也忘了,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仿佛睡了一觉,一个小生命已经在他肚子里成长了。
郑尘拿了针剂笑道,“当然不是,半个月后要检查是否妊娠。”
他寥寥CaoCao在本子上写了很多数据,又补充道,“如果没有成功,还要继续移植,直到成功为止。当然,即使成功,也存在很多意外情况。”
这听起来很残忍,但温楚都是知道的,也早就做好了心理准备,只点了点头。
郑尘给他检查完,打了个大大的哈欠,这一天累坏了,自己必须随时跟踪温楚所有的数据,交给别人反而更乱套。现在见他没什么大碍,放下了颗悬着的心,“好了,早点休息,我也要去睡会了,可困死我了。”
温楚习惯了把谢谢挂在嘴边,再熟悉的人也不例外,又跟郑尘说了谢谢。
郑尘本来都走到门口了,突然很认真地回头,反问他,“你真想谢我?”
他帮了自己这么大的忙,还不辞辛劳地照顾自己,温楚自然是发自内心的感谢,“当然了。”
“什么条件都答应?”郑尘突然很想探一探他的底线。
温楚愣了一下,“只要我能做到。”
他这一句话整的郑尘还真不知道说什么了,他并不知道温楚到底是为了什么,单单是为了徐可舟?郑尘觉得不是。
郑尘是对的,温楚的确是这样想的,他知道自己这辈子不可能和女人结婚,更不会有孩子,才会这样铤而走险。他没有为了任何人,他只是自私地为了自己。
如果有一天,他什么都没有了,至少还有一个孩子。
不是属于任何人的,是他自己的,是他一天一天怀着长大的。
气氛突然沉重了下来,郑尘本来是想跟他开开玩笑的,现在也开不起来了,认真地想了想道,“那我做小家伙的干爹。”
温楚听见了笑了起来,略显苍白的嘴唇勾起了弧线,带着种病态的美,“好,没问题。”
伤口一个星期左右才能拆线,温楚等不及,他告诉徐可舟的是只来四五天,现在已经过去两天了。晚上徐可舟和他电话的时候还问他哪天回来,说要来机场接他。温楚赶紧拒绝了,依旧用老套的理由回绝了他,徐可舟倒是没说什么,大概公司也走不开,只让他到了给自己打电话。
郑尘拗不过温楚,他的x_ing格是温和的没话说,好像永远不会发脾气似的,但执拗起来却是非常固执,谁也拗不过他。在手术结束的第三天郑尘和温楚一起回了国。他放下了一年之内手头上所有的研究,包括推掉了某大学的讲师职位,成了温楚的专职医生。
这不是温楚要求的,而是他自己要求的,他比温楚自己还要看中这次的手术,以及未来八个月内即将面对的所有情况。他必须时时刻刻记录最详细的数据和保证温楚的安全,如果可能,这会成为医学史上一项非常非常重要的研究成果。
十五个小时的航程,温楚睡了足足有十个小时,不知是麻醉对他的副作用,还是郑尘给他开的药里有镇定的成分,总之困得睁不开眼。他有些晕机,以前都会吃晕机药,现在自然是不能吃了,难受得整个人都快虚脱了。
好在他只有飞机降落的时候难受得厉害,忍了过去便好了,只是脸色不太好看,蜡白蜡白的。郑尘也没有多好的办法,只能看着他受罪,以后的早孕反应比这个不知道还要严重多少倍。
他刚下飞机,徐可舟的电话就来了。飞机是晚了点的,徐可舟还能掐的这么准,不知道刚才他手机关机的时候给他打过多少个呢。
“下飞机了?”徐可舟的声音一如既往的深沉,可能听起来冷冷的,但已经极近温柔了。
“恩,刚下。”温楚只提了一个小小的行李箱,拖起来不算费劲。于是先陪着郑尘去拿了他的托运行李,他快把澳洲半个家搬过来了,多数是一些先进的仪器设备,不能磕不能碰的,都是他的宝贝,温楚想帮他拿一个箱子都不让。
温楚有一句没一句地跟他说着,嘴边带着笑。快到出站口的时候,有一个人推着行李推车跟他们迎面走过来,对方在低头回着消息,根本没有看路,速度又很快,不知怎么的,推车突然失了控,直直像温楚撞来。
郑尘先反应过来,几乎是本能地把车搡开,护住了温楚的小腹。
线都还没拆,这一撞先不说胚胎会怎样,伤口又要复发了,严重的话还得住院。
温楚懵了一下,才反应过来刚才发生了什么,自己未免也太大意了!
他总算知道郑尘说的“很多意外情况”是指什么了。他简直不是个负责任的父亲。
这次多亏了郑尘,最终是没撞到他,推车的主人也反应过来,赶紧收回手机连连道歉。郑尘依旧是不放心温楚,问他,“没事吧?”
温楚连自己正在打电话都忘了,对自己的大意心有余悸,他真是恨不得给自己两巴掌,说话的声音都有点抖了,“没,没有。”
过了许久温楚才从僵硬的肌r_ou_上挤出一个勉强的笑,郑尘这才放心了些,刚才他反应很快,直接把其中一个拉着的行李箱松了手,现在心疼地要命,说要看下那堆设备有没有损坏。
“阿楚?”徐可舟的声音在电话里再次响起,温楚这才想起来还跟他通着电话。他边拿着手机跟徐可舟讲电话,边低着头等郑尘检查他的那堆宝贝,强装镇定,实际上还没从刚才的惊险中回过神,根本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那个,你还在公司?”
不知是温楚听错了还是什么,他感觉徐可舟顿了一下,那个停顿足足有几秒,像是要说什么又硬生生止住了。
“恩,不能去接你了。”
也许是还有点回不过神,他没有听出来徐可舟的语气有什么不对,等郑尘合上了他的行李箱,和他一起走出接机口, “没事的,我叫个车回去就行了。”
徐可舟的声音微微颤抖,比刚才沙哑了一些,“好。”
他腿长步大,走的潇洒,左手却已经下意识地放到了口袋里,在别人看不见的地方覆着大半个小腹。他没有回头,自然也没有发现站在某个公示牌后面捧着一束花想要给他惊喜的徐可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