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屁!你箱子明明还是空的!你根本就是不想帮我装!”叶濬气得爆了粗口,然后狠狠瞪了他一眼:“不给我装就算了,谁吃谁自己拿嘛——那你为什么要给舍友带榴莲?”
温洮看着他,觉得他最后的转折简直莫名其妙,又有些无辜:“那他们让我带特产啊,我总不能带点米粉过去吧。”
“你……”叶濬指着他,满脸恨铁不成钢:“他们让你带你就带,他们要天上的月亮你去不去摘啊?叶洮你这种x_ing格,简直没救了,活该你女朋友甩了你爱上你兄弟!”
温洮一听这话瞬间就黑了脸:“叶濬!你有本事再说一遍!”
“我……”叶濬或许也是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脸色微红,但还是梗着脖子道:“你让我说我就说,你算老几啊!”
温洮怒极反笑:“我算老几?我当然是老大啊!”顿了顿,又好整以暇地看了眼叶濬,“所以你嘛,自然就是万年老二了。”
叶濬:“……”
看他吃瘪,温洮心情瞬间转好,笑吟吟地继续说道:“我没女朋友,你有不就行了?反正都是为了传宗接代,咱们家,有你就够了嘛。”叶濬最近正在和女朋友闹分手,说是毕业季了,不想异地,但是温洮知道他其实就是分习惯了,异不异地,反正交往的女朋友就没有超过三个月的,所以他这么说,自然是故意挤兑叶濬。
叶濬气的七窍生烟,直接转身上楼不再理他;看得他心里又是一阵暗爽,连拖着臭死人的榴莲都不觉得恶心了。
叶濬拿了东西下楼的时候,看到他一边小心翼翼地拖榴莲一边傻笑,又忍不住来气了,直说他烂泥扶不上墙,继而又担忧:“你这种x_ing子,如果哪天我不在你身边了,你是不是要被人欺负死?”
温洮翻白眼,“你不在我才开心呢,这世上除了你没人会欺负我。”
叶濬闻言笑道:“说的也是,除了我,谁都不能欺负你!所以放心,我们会一辈子在一起的。”顿了顿,又认真地加了一句:“不过,如果我真的不在了,你要记得成为另一个我——那样就没有人会欺负得了你了。到时候,就换你来保护我。”
温洮愣了一下,撇开头:“滚!少做梦吧,谁要保护你!”
叶濬继续笑:“嗯,那我保护你,一辈子,一直到死,行了吧?”
温洮呸呸呸吐了三声:“呸呸呸!神经病啊,大早上说什么晦气话!”
叶濬笑而不语。过了一会,过去推开他,帮他搬起麻袋:“行了,你去拖行李箱吧,不是受不了榴莲味吗?偏偏还要作死带榴莲,也不知道谁是神经病!”
往事还历历在目,清晰可见。然,彼时,谁也想不到,那番戏语,最后竟一语成谶。
叶濬,他的弟弟,真的保护了他,一直到死……
而他,最后也真的成为了另一个叶濬。只是,再没有人可以让他保护了……
微微仰起头,逼回眼角的泪意。半晌,叶濬起身,走在门口找到老板付了钱,然后大大地伸了个懒腰,把那个眼角泛红的“温洮”留在这座茶楼里,自己则径直将身影没入了江南烟雨中。
作者有话要说: 非官方阅读指南小剧场:
叶濬:讲一个鬼故事吧。从前,有个弟弟,为了救哥哥死了,哥哥很难过,于是把他们的故事写成了小说。小说里,弟弟叫叶濬,哥哥叫温洮。而作者,也叫温洮。
温洮(黑人问号脸):你是温洮,那我是谁?
叶濬(冷漠脸继续讲鬼故事):后来,温洮发现其实他不是哥哥,只是死去的弟弟,强行占用了哥哥的身体而已。于是,问题来了——他是弟弟,那么真正的哥哥去了哪里?
温洮(面无表情):哦,大概是死了吧。
叶濬:温洮死了,那你是鬼吗?
温洮:唔,大概是吧?反正我们家也不止我一个非人类……
第2章 夏子韬
病房外有一株桃树,花开正艳,如云似霞。
风起,几片桃瓣飘飘摇摇地从窗外飞进来,飘到病床前。
温洮躺在床上,看着地上的几片花瓣,嘴角含着微微的笑意。
邹景推门走进来,照例问他:“夏子韬,今天觉得怎么样?有没有想起点什么?”
温洮愣了两秒,才缓缓地把头转过去,轻轻摇了摇:“没有。”
邹景在手中的病历本上记了几笔,才抬头看着他温声安慰:“没关系,慢慢来就好,不用给自己太大压力。”
“嗯。”温洮点了点头,过了两秒才想起什么似的,努力牵起嘴角展开个笑容:“邹医生,谢谢你。”
邹景回了他一个灿烂的笑:“不客气,都是我应该做的。”说着,便转身出了房门。
温洮目送着他离去,等门关上了还呆呆看了快一分钟,才重新把头转向了窗外。
桃花依旧,微风送爽。可是,他却已没有了赏花的心情。
来到这具名叫“夏子韬”的身体里已经两个月了。但直到如今,温洮还是有些不知所措。
他最后的记忆是和弟弟一起出了车祸。
那天,是他们去学校报道的日子;因为行李较多,下了动车后,两人便在火车站门口拦了辆出租车。两个人都坐在后排,不过中间还放了两个大包——温洮甚至都不知道危急时刻叶濬是怎么跨越两个大背包扑过来抱住他的——他当时正低头玩手机,根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只记得叶濬突然拽了他一下,然后下一秒车子就撞上了什么。那时候,他的大脑是完全空白的,只记得等他回过神来的时候,入眼便是一片红色。
那些血,有些是温洮的,但更多还是属于叶濬的。
叶濬伤的很重,几乎当场昏迷过去。
可是,大概是为了保护温洮,他愣是强撑着一直在鼓励温洮,“哥,你不要睡,睡了就再也醒不过来了!”
因为震动太大,温洮脑子有些发晕,被叶濬叫了好几声才恢复意识;清醒后首先就是问他:“阿濬,你怎么样?还好吗?”
叶濬当时一定是很痛苦的,受那么重的伤,怎么可能不疼呢?可是,他还是尽量笑了起来:“我没事,一点皮外伤而已。你呢?感觉怎么样?”
温洮知道他在说谎,可是还是配合他也笑了笑:“我比你好,可能只是擦破了点皮。”
叶濬当然也知道温洮是在安慰他,但他还是放了心:“嗯,你没事就好。”
听到这一句,温洮突然觉得一阵心酸,泪水霎时模糊了眼眶。
他们俩,当然都是在安慰对方,可是彼此都明白,叶濬肯定伤得比温洮更重:之前,出车祸的时候,叶濬就是抱着温洮的;车子撞上疾驰的大货车后还翻了两个滚,但他的手也还一直牢牢地抱着温洮的头,哪怕自己已经满头是血,手臂也因为车子侧翻的时候手肘抵着窗户而疼得麻木了,依然没有放开。,
可即使是在这种情况下,温洮也都觉得自己浑身疼了,叶濬又怎么可能没事呢?
但他却直到此刻还在担心哥哥……
“你没事就好”这句话,原本应该是做哥哥的对弟弟说的才是,可是温洮却一直被弟弟保护着……
叶濬似乎没有感觉到温洮的异样,顾自笑了笑,声音平静,仿佛在和他闲话家常:“哥,你看,今早我们才说完,现在就应验了。果然大早上的不能说晦气话呢。”
温洮心里像灌了铅块一样,但还是强压着情绪陪他闲聊:“嗯,老人家说的话总是有道理的。”
叶濬沉默一下,微微压低了头,将下巴放在温洮额头上:“哥,我告诉你一个秘密啊。”
温洮耳朵贴在他胸口,清晰地感受着原本稳健的心跳正逐渐微弱,心中大痛,却不敢深想,只能配合着他:“什么秘密?”
“其实……”叶濬开了个头,却又沉默了。半晌,他自嘲地弯起嘴角:“我大概可能就要死了……”
“别胡说!”温洮打断他,极力仰头,想看清楚他的表情,却不小心碰到了他的手臂。叶濬虽然极力在忍耐着,但这痛楚来得猝不及防,一时没忍住闷哼了一声,吓得温洮立即又不敢动了。
“哥,你别打岔。让我说完,不然……”叶濬微微摇头,下巴在温洮额上蹭了蹭,“我怕以后都没机会了。”死了,自然没机会再说;不死,估计也是再不会说了。
“……好,你说。”
“我本来想告诉你一个秘密的,一个我藏了好久好久的秘密……”
“嗯,什么秘密?”
“但是,现在不想告诉你了。”
叶濬的脸上扬起孩子恶作剧般的笑容,语气很得意;若是平时,温洮一定会忍不住揍他的,但此刻却只愈发觉得心里难过。不过,还是仿佛没在意般平静地问他:“为什么?”
“因为……因为,就是突然不想说了啊。”叶濬眨了眨眼,又轻轻晃了晃头,眼前还是一片鲜红。没办法,他只能低头在温洮头上蹭掉流到眼前的血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