心里再失望,到底还是自己最爱的女人的孩子,孙邵天只能捏着鼻子认了,期望自己能把他教转过来。
但孙邵天的深意孙鸿朗是不能明白的,他只知道一向对他疼爱有加的父亲,为了一个没怎么见过的儿子,对他大加斥责,连府里的下人都在背地里谈论他孙鸿朗的好日子要到头了。
现在,父亲还带着那孙鸿明一起交际——在以前,孙家三个儿子,可只有他有这个殊荣。
孙鸿朗听着父亲的那些朋友们夸奖孙鸿明一表人才,又对着父亲恭维什么虎父无犬子,心里就像滚油里落入了水珠,暴戾又怨愤。
作者有话要说: 日更到完结。其实离完结也不远了哈哈
第23章 念信
23.
天气渐渐冷了,等到院子里银杏叶子全部变黄,已经是深秋时节了。
苗少珏每日从银杏树旁边经过,看着那一树金黄的树叶子,就想到曾经自己和明哥还小的时候,绕着这株树打闹,自己还偷偷藏到一边,等明哥无意间经过时,猛然冲出去撒他一头银杏叶子。
金灿灿的银杏叶子落下,露出明哥愕然后又笑开的脸。
苗少珏对着银杏树出神,等到半天有人叫他,才恍然回过神来。
树还是那棵树,树底下的人却已经远走他乡了。
不对。
怎么能是远走他乡呢?
苗少珏苦笑,那明明就是他的故乡。
天色渐晚时,苗少珏伏案工作之余,再一次拿出了这几个月间孙鸿明寄来的书信。
展开薄薄的信纸,苗少珏熟悉的清隽的字迹便映入眼帘。
他时时便要拿出信来,明明每一句话都可以背下来了,每次展开,还是感到别样的幸福。
与更深的思念。
灯芯爆裂,烛火摇荡,苗少珏投在信纸上的影子也随之而动,他恍惚间看着字迹有些模糊,闭眼按了按眉间,再睁眼又回归清明,就只当自己是累了。
将信仔细收好,苗少珏看了看窗外,落日的最后一丝余晖也沉下,就将手头上的东西整理好,披了件大衣,往老太太院子里去了。
前段时间天气骤冷,老太太身子弱,感染了风寒,大夫说要好好休养,这段日子一直卧病在床,苗少珏每日晚间,都要去和老太太说说话。
今日去的时候,老太太面色还算红润,正倚在床上,笑骂身边的一个小丫鬟:“算啦!你大字不识几个,当初教你学你还不肯,这会儿比我老太太还不如,我不要你念,等会儿我孙儿来了,自有人给我念信!”
苗少珏走到老太太身边,亲亲热热地坐下,笑道:“n_ain_ai要孙儿做什么?”
老太太笑道:“说曹cao曹cao到!□□叨你呢,你就来了。”
苗少珏道:“我跟祖母心有灵犀呀!我方才听了一耳朵,是要给您念信吗?是谁的信?”
老太太道:“还能是谁?你明哥的信。”
苗少珏奇道:“明哥又写信了?缘何我没有收到呢?”
老太太道:“你明哥跟你好的都快穿一条裤子了,怎么会漏了给你的信?这是他上次写的信,我想他了,就拿出来看看。老人家年纪大了,晚上看东西看不清楚,正好你来了,就给我念念罢。”
苗少珏有些不好意思,接过信,就着油灯昏黄的光,缓缓地念了起来。
一老一少互相依偎着,在一句一句念信的声音中,思念着同一个远在千里之外的人。
第24章 背时
24.背时
云城孙家最近不太好,同孙家有些过节的,或者只是单纯喜欢看别人笑话的,背地里都没少议论。
先是大儿子喝醉了酒,在酒楼里遇到孙家最大的合作伙伴哭了一场,说了些什么孙父处事不周不公,要将他这个亲儿子后路断绝的混账话,满楼人都看着,那位老爷叫孙大少爷扯着袖子一把鼻涕一把眼泪地哭诉,脸都青了。
接着三儿子也不省心,为了个楼里的姑娘直接同市长的公子爷杠上了。人家公子爷不屑与他争斗,就当场袖手离开了,结果在这位喝多了酒,又只顾着在女人肚皮上逞威风的三少爷看来,这是怕了他,就在背后又说了些不干不净的话,叫那些急着捧市长公子的人听见,就趁他夜醉,合伙套了麻袋打了一顿丢在妓馆门口。
等到第二天过往的人看到了,孙家就在云城出了大明。
这不算完,原本孙邵天和政府谈好的几单生意,也忽的叫旁人顶了去。原本和孙邵天言笑晏晏的一些生意人,见到他,也变得不冷不热。
想也知道是那个不争气的三儿子惹的祸,前脚把大儿子绑到乡下老家关起来的孙邵天火冒三丈,后脚又把三儿子也送去了。
整个过程中,孙鸿明恍如一朵壁花,什么都没干。
这些时日,孙鸿明呆在孙家,在孙父看来本分得不能再本分,除了叫他去应酬,基本上大门不出二门不迈。
他也确实没什么事做。除了表面恭敬地听孙邵天吩咐干些杂事以外,就是听老师吩咐的做些课业文章。还翻译了两本外文小说,打算寄给苗少珏看。
之外就再没有了。
虽说他确实对孙家这些人都看不大惯,但他一天忙着给苗少珏写情诗翻译话本,又做些自己的学问,再加上本x_ing并不是玩弄权术心计的料子,是以之前想着给孙家人好看,但其实什么都还没来得及做。
孙鸿明看着这接二连三的事儿,自己都有些不真实感。好像自己气势汹汹回来复仇,结果剑还没出鞘,敌人就一个一个自己把自己弄死了。
所以……
感谢敌人的愚蠢?
孙鸿明对着正在写给苗少珏的书信,终于忍不住笑出了声。
第25章 愁云
25.愁云
自打入秋以来,苗老太太身体就越发不好了。
先是染了风寒,反反复复总是不好,后来又因着年轻时候的病根子,天气一凉就浑身酸痛。苗少珏专门从北边找了匠人给老太太砌了一个火炕,每夜都烧热了让老太太睡在上面,结果酸痛没有减弱,反倒又生了新的毛病——口舌生疮,连饭都吃不好了。大夫看过之后,说是上了火,遂又将火炕撤了。
老太太身体不适,心情也跟着低落,饶是苗少珏时常来看望,逗她开心,也很容易就唉声叹气。
人年纪大了,就很容易陷入往事之中。苗老太太常常躺在床上,就莫名想起自己早早去世的一双儿女。
想起伤心事,老太太便偷偷垂泪,苗少珏有次看见了,心痛地开解她,却并没有什么作用。老人家心中悲痛郁结已久,并不是他三言两语就能劝转过来的。
苗少珏就提议让孙鸿明来照顾老太太,也好解一解她思女之情,老太太却不愿意,只说自己只是小毛病,不值得外孙千里跋涉,说不定等外孙好容易来了,她的病却又好了。
苗少珏看着她仿佛不答应就要生气的表情,只好依了她,也满心以为祖母身体一向硬朗,疾病应当不日就能去除。
却不知老太太日有所思夜有所梦,常常梦见已故的儿子女儿连同丈夫,仿佛他们都在底下盼他团圆。
老太太这一病拖了很长时间都没好,因着老太太的病,再加上孙鸿明不在身边,苗少珏过了生平第一个没什么意思的年。
他盼着年早早过去,春天快些来,等过些日子老太太身体好一些,就带着她去外边走一走。之前结识的一位商人家里还有个温泉庄子,也一直邀请苗少珏去玩,想着泡泡温泉对身体也有好处,苗少珏就想着带老太太去玩玩。
他计划做的千般好,却没想到刚过完年没多久,老太太一下子就病重,常常整日里都昏昏沉沉不得清醒。找了全城的大夫,查不出病因也就算了,竟然还说老太太年纪到了,暗示家里人准备后事。
苗少珏气得差点没把那些庸医打出去,索x_ing辞了家里的差事,一心在祖母床前侍疾,等老太太难得清醒的时候,便就着昏黄的光,给老太太念信。
许是灯光太过微弱,苗少珏看着信时常觉得字迹模糊,念起来也磕磕巴巴,还把老太太逗笑了,说他不爱念书,现在也成了白字先生。
老太太笑了,苗少珏也笑了。
看着老太太精神还不错的样子,苗少珏心里涌起一阵希望——说不定真的像祖母说的那样,等明哥折腾过来,她的病早就好了呢?
苗少珏最终还是写了信让孙鸿明来一趟,他虽然不信那些庸医说的话,但心里还是害怕的。
自打写了信,苗少珏心里也安慰了一些,好像孙鸿明是什么灵丹妙药,等他来了,老太太就能药到病除。现在看到老太太精神也好了,心情就更安慰了些。
到时候就带着祖母和明哥一起去泡温泉好了。
苗少珏望着老太太安静的睡颜,想着,就露出一个微笑来。
第26章 归程
26.归程
孙鸿明在云城呆了小半年,几乎无时无刻不在想念着安城的一切。他想要回去,等待着回去的契机,甚至在年关时还突发奇想,能不能以送节礼为名,回去看一看。
但孙家年青一代目前似乎只有孙鸿明可用,孙邵天因儿子做的蠢事丢尽了脸面,也就更想把那叫人踩在脚下的面子重新再捡起来,几乎每次谈生意应酬都要把孙鸿明带上,似乎这样就可以让人家知道他们老孙家,也不是尽出些歹笋的。
孙鸿明叫孙邵天带着好不无聊,终于在春初收到了来自安城的,让他速归的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