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郁青没点头,挥挥手表示自己已经知晓。
陈思明退离了办公室。
陈郁青对秘书轻声道:“小刘,你先出去。”
刘秘书如蒙大赦般离开。
陈郁青从座椅上起身,踱步到陈汀兰面前。
“你是不是有什么事情瞒着我。”陈郁青低声开口,“汀兰,我想让你主动告诉我。”
陈汀兰眼中闪过一丝慌乱。
“哥,你说什么?”
陈郁青定定看他,竟发出一声笑。
“你知道我是你哥,胳膊肘怎么还向外拐?”
陈郁青将陈汀兰抵到桌子旁,上半身压向他,“我问你,程澈现在在哪。”
陈汀兰震惊地看着自家哥哥,陈郁青的眼神让他胆寒,话语中冷意凛冽。
“你说什么呢,程澈?”
“他没死,对不对?”陈郁青质问道,“你一直知道,为什么瞒着我?”
陈汀兰冷汗冒了出来,“我……我不知道。”
“你他|妈再说一遍你不知道!”陈郁青揪着陈汀兰的领子,他个子没弟弟高,这个动作让他有点费劲,“程澈没死!这些事情是他干的对不对!”
陈汀兰眉头皱起,从刚刚的慌乱转为惊讶。
“怎么会是他呢。”
“除了他,还会有谁这么针对陈氏?他要不是没死,成贺东那边的合作是怎么解除的?他们哪里来的手段搞到我们股票跌倒停牌!!”陈郁青大吼,“你他|妈帮着程澈瞒着我这么久,你眼里还有没有我这个哥!还有没有这个家!”
陈汀兰向后躲着,“成贺东又是谁?”
“这不重要。”陈郁青松开他,好像一下子被抽干了力气,“程澈现在在哪。”
陈汀兰想了想,决定不说实话,“我真不知道。”
陈郁青审视着陈汀兰,头脑发胀竟然一时没读出弟弟话里有假。
“好,姑且信你。”陈郁青冷冷道,“给杜西打电话,让他给我查。”
“查什么?”陈汀兰小心翼翼地判断着陈郁青的脸色。
“查程澈的住址。查成贺东的底细。”
“那,”陈汀兰依言拨号,“杜西那边研究所的事情……”
“让杜圣海自己cao心去吧。”陈郁青捏了下鼻梁,“今天下午之前我要得到准信。”
陈汀兰松了口气,“哦。”
“赶紧滚,”陈郁青背对着他,“我现在不想看到你。”
陈汀兰离开办公室,将拨号的手停住,向杜西发短信。
“查程澈住址,不要透露我。查成贺东底细。”发完,他删掉内容。
陈郁青孤零零地站在落地窗前,静对着满天繁星。星辰与城市华丽辉煌的夜景交相辉映,熠熠发光。
程澈,你瞒得我好苦。
他从兜里掏出钱夹,抽出一张照片。
程澈穿着白色的衬衫,笑容干净又明朗,在他旁边,是满脸不耐烦的陈郁青,神色别扭地将手搭在程澈肩上。还没有两人高的陈汀兰在程澈身前比着“V”字,一脸见牙不见眼的笑,程澈的手则按在陈汀兰的双肩上,亲切得仿佛他俩才是哥俩。
陈郁青看着照片中的程澈,唇边溢出苦笑。
为什么这么久都不来找我。他向照片中的少年发出疑问。
照片里的人眼中神色温柔,好像能够回答一切。
晖途律师事务所内。
毕淮将碎在地上四分五裂的茶杯轻轻捡起来,用纸巾包住碎瓷片。
宜华医院的徐墨丽主管正大发雷霆,对象是神色歉疚的王嘉禾律师。
宜华对陈氏制药的索赔官司出人意料地输掉了。
之前王嘉禾寻找真实“出厂价”的思路并没有大的问题,他们的方向是清晰的,也没有出差错。
然而官司输掉的关键在于陈氏拿出了一份后签署的药品协议。
协议显示了宜华和陈氏的一个约定:如果宜华在药品方面的需求高于陈氏的平均对每家医院年供应量时,陈氏的报价中将不包括药品配送,宜华对此将自掏腰包。
正是这配送费救了陈氏,将局面逆转。
徐墨丽气到发抖,她抖着手指着王嘉禾:“你怎么会忽略掉这么关键的信息?”
王嘉禾也是无辜,药品的各种协议繁多,时间来不及通篇仔细检查,那个文件他只是匆匆扫了一眼,没想到对方早就在这里做好了文章。
“真的很抱歉……”
毕淮叹气,打圆场:“徐主管,我觉得这件事不能全怪王律师,你看你们其实也有责任,当时王哥问了多少遍还有没有其他有关药价的条款是我们没注意到的,可是你们呢,还不是……”
徐墨丽怒气十足地打断道:“你一个小小的助理有什么说话的资格?你们就是这样推卸责任的吗?”
毕淮皱眉,“徐主管这话就难听了。我也是有资格证书的,还有这并非推卸责任,我只是实话实说。”
门开了,主任栾竞晖看着这一屋子面色不善的三人,露出笑容。
“毕淮,你朋友在外面找你。”栾竞晖对毕淮点头,又转身向徐墨丽道,“徐女士喝口水吧,声音这么大外面都听到了。”
徐墨丽脸色一窘。
栾竞晖笑笑,“嘉禾,累了这么久案子也结了,今年的年假还没修吧。”
栾律师不愧是摸爬滚打多年的老油条,这话说得巧妙,一边保了自己人,一边提醒徐墨丽案件已经终止,她死抓着不放不符合委托协议。
徐墨丽神色尴尬,她匆匆看了眼手机,道:“我才想起来我还有点事,先走一步。”
“我送您。”栾竞晖温柔地对她颔首,“这边请。”
顾斩坐在沙发上,看着从里屋出来的三人,栾竞晖对他点点头,毕淮表情惊喜。
“你怎么来啦。”毕淮过去在他身边坐下,“喝水。”
顾斩微笑,“有事情向毕律师咨询一下。”
“哎呀?顾老师有什么事啊?怎么陷入了法律纠纷?”
顾斩收起笑容,表情严肃起来。
“我想问你,已经定案的案子,如果想要翻案,需要什么证据?”
毕淮诧异,也不由得严肃道,“什么案子?”
“你是说,你的同事,突然发现他父亲的车祸另有蹊跷,觉得这起车祸不应该被定x_ing为意外事故,而是谋杀?”
毕淮理清思路,总结道。
“正是如此。”顾斩点头。
“说实话,这很难。”毕淮摇头,“首先,事情已经结案,当事人现在死亡,翻案也挽回不了什么。”
“其次,时间过去太久,上个月的车祸都几乎没法勘察现场,更别说这是四年前。”
“另外,他没有正当的理由,你跟我说的是,他只是通过父亲留下的一本日记才推断出父亲的死因有蹊跷,而没有确实的证据能够表明,有人,谋害、企图致他父亲于死地。”
顾斩沉吟。
“嗯……那真的就翻不了了?”
“也不是,除非找到肇事者,能够得到那人的悔罪书。”
顾斩叹气,“这不可能,肇事者也死了。”
“那……”毕淮摇头,“如果有人能够证明肇事人是故意撞人,也可以。”
顾斩明白了,寻找四年前的车祸的证人,这难度堪比登天。
“我回去会告诉他的。”顾斩垂眸看着自己的手心,失落道。
毕淮思索片刻,道:“如果可以,你可以带他过来我们律所,带着那本日记。”
“好。”顾斩看他,勾起唇角,“我没事了,你继续忙吧。”
从律所出来顾斩打车回了家。刘昭昭说他的父亲死于谋杀而非意外,这让他觉得匪夷所思,是谁要杀一个已经是骨癌晚期的患者呢?
帮他解脱?毁灭希望?顾斩试图从各种角度解读凶手思路。
所以刘昭昭父亲的日记上到底有什么秘密呢?他想着,觉得毕淮的提议还是很可行的。
次日,顾斩带刘昭昭奔向晖途。
刘昭昭神情恍惚,这段时间他瘦了不少,脸色也没有那么好了。如果父亲真的是被人谋害的,那这四年他九泉下不曾得到一点安息。
毕淮将二人带到会客室。
刘昭昭怀里抱着的是一个很老旧的日记本,封面已经破损,主人又用透明胶带修补过,看起来非常有年代感。
“刘老师您好,我是顾斩的大学同学毕淮。”
刘昭昭看他,勉强扯出来一个笑容。
“昭昭,不用担心,我跟毕淮认识很多年了,你有什么话都可以说,猜测也好其他也罢,我们会尽力帮你的。”顾斩对刘昭昭说。
刘昭昭翻开日记本。扉页的用钢笔写着“刘剑锋”三个字,龙飞凤舞,大气漂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