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岩心中一动,“这批古玩……”
秦东岳点点头,“就是李家刚刚从国外带回来的那批宝贝。那个所谓的信物,之前一直在你手里吧?”
重岩点点头,他一直以为这块翡翠龙佩就是一个钥匙似的东西,有了它和密码就能顺利提货,没想到它的背后居然牵扯着这么多的y-in谋算计。
重岩刚刚缓过一口气,秦东岳又面不改色地空投了一颗炸弹,“替张慧保管这批古玩的人就是张赫的爷爷张渊。”
重岩苦着脸看着他,“……还有什么,大哥你能不能一口气都说出来?”
“没了。”秦东岳笑着说:“你看,现在就不难理解为什么张赫会见过《骊山烟雨图》的真迹了吧?”
重岩的背后很突兀地窜上来一股寒气,张赫既然从小就看熟了真迹,那前一世的时候自己送给他晚清的摹本他一定能看出真伪来,他为什么始终没有表示?那之后的日日夜夜,当他看着自己的时候,心里又在想些什么?
这样一想,重岩竟有些毛骨悚然起来。
第85章 蠢货
张赫疲惫地靠在沙发上出神。最近一段时间发生的事情已经超出了他的预料,这让他有种不安的感觉。
原本看起来乖巧听话的李彦清开始有了少爷脾气,x_ing子也越来越执拗,以前只需要下个指令就能乖乖去做的事情,现在苦口婆心地劝他都已经没有用了。这种变化很有可能是因为在李家受了刺激,当然,那样的环境,换了是谁都会重新审视自己的位置、权衡得与失之间微妙的平衡,原有的对自己、对李家、甚至对这个社会的认知会被打破,李彦清必然会在废墟上给自己建起一个全新的框架。张赫原本对这个过程充满了憧憬,如今却只觉得失望。
他当初就跟张明妍提过,不要过早的把李彦清送入李家,可惜那个蠢女人一对上李承运就什么都不顾了。
可惜了一棵好苗子。
张赫晃了晃手里的酒杯,又想起了与李彦清流淌着同样血脉的另外一个男孩,重岩。一想起那张带着点儿痞气的漂亮脸孔,张赫不自觉的打起了几分精神。他曾经很小心地观察过他,他发现当重岩独处的时候会显得比较……比较y-in郁,对,就是y-in郁。整个人都会散发出一种与他的年龄不相符的暮气,仿佛世间的任何事情都无法引起他的兴趣。有趣的是,当他身边有人陪伴的时候,比如他那几个股东,甚至是花店里的服务员跑来请他喝n_ai茶的时候,他看上去就会显得完全不同。表情会变得活泼一些,偶尔会露出笑容,看上去比较像一个普通的高中学生。
当然他还很聪明,张赫找人查了一下重岩在期货市场交易的情况,连他都不得不对他说一声佩服。眼光敏锐,x_ing格果断,收放之间从不拖泥带水。如果把他和李彦清的身份对调一下该有多么好,这样一个聪明的学生,调教起来一定特别有成就感。
张赫很惋惜地叹了口气,“可惜太聪明了,不好哄弄啊。”他想起送到他面前的那两盆蝴蝶兰,心中抑制不住地生出一种挫败感。
沙发对面正在打瞌睡的张杭被他说话的声音惊动,睡眼惺忪地看着他,“啊?”
“没事。”张赫挺扫兴地看着他,“你来这里就是为了睡觉?”
张杭抹了一把脸,不满地嘟哝,“不是你叫我过来的?对了,这两天你都在忙些什么?我打电话都找不到你。”
“没什么,”张赫含糊地说:“厂里出了点儿麻烦。”
张杭拿起水杯喝了两口茶水,稍稍打起了几分精神,“对了,你听说‘三十六郡’报名了两株墨兰的事了吗?”
张赫瞟了他一眼,没吭声。
张杭微微仰头,表情显得十分困惑,“我总觉得他们是在哄弄人,但是我二叔又说那两张照片不像是造假的。”说着,眼里流露出几分幸灾乐祸的表情,“‘三十六郡’一个成立不到一年的小公司,居然弄出这么大的动静,我二叔估计要气成内伤了。”
张赫在心里骂了他一句“蠢货”,事情已经到了这个份儿上了,他还在琢磨着看自己人的笑话。简直就是猪队友!
“你不要搞错了自己的位置,”张赫看不下去他脸上那种蠢表情了,“我们现在可是在同一条船上呢。”
“别拿这话压我。”张杭挑挑眉,流里流气地看着他笑了,“我二叔想要墨兰,想要‘世纪’的声望压过‘三十六郡’;你和我爸惦记李家的那批古玩,这里面其实没我什么事儿。要不是重岩惹过我,我想找个机会连本带息讨回来,现在都可以直接回家睡觉去了。”
张赫心里不耐烦,面上却依然和气,“你爸爸的东西,将来还不都是你的?”
听了这话,张杭的笑容显得真诚了许多,“这倒是。”
“所以,”张赫慢条斯理地说:“咱们还是有一致利益的。阿杭,我们都忙的焦头烂额的时候你若是闲着,以后等我们抢到战利品,你是分?还是不分?”
张杭的脸色微微一沉,“你说这话是什么意思?”
“没什么意思。”张赫笑的云淡风轻,“我只是提醒你一句,有付出才能理直气壮地拿回报。就算你父亲能忍受你不劳而获,你觉得你二叔会同意你平白无故的跑来分他的利润吗?他还有自己的儿子呢。”
张杭哼了一声,悻悻说道:“你们在做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能干什么?”
“这样,”张赫装模作样地想了想说:“你跟李家的那位温二爷是不是有点儿交情?”
“还行吧,”张杭不在意地说:“怎么了?”
张赫放下酒杯,身体微微前倾,神情郑重地看着他,“你去套套他的话,看看他三月份的时候去临海除了把重岩带回来,还做了什么?”
张杭露出不解的表情,“你怀疑他做了什么?”
张赫迟疑了一下,“主要问问他是不是从重岩手里拿到了什么东西,比如说……李承运当初送给他母亲的某件首饰或者纪念品这一类的东西。”
张杭莫名其妙地看了看他,无奈地点头,“好吧,我去查。”
张赫靠了回去,深深舒了口气,“尽量别让他起疑。”
张杭狐疑地看着他,不过还是点了点头,“就这事儿?”
“对,就这事儿。”
“那行,”张杭痛快地站起身,“有消息我通知你。”
张赫在他身后补充了一句,“尽快。”
张杭走到包厢门口,忍不住又回过身跟他强调,“咱们先说好了,事情结束之后,不管你们是分古玩还是要吞掉‘三十六郡’,谁都不能跟我抢人,重岩是留给我的。”
张赫笑了笑,“那当然。”
张杭不放心地看看他,“君子一言。”
“驷马难追。”张赫冲他举了举杯,“你尽管放心,我只对古玩有兴趣。”
“那就这么说定了。”张杭点点头,拉开包厢的门走了出去。
张赫看着房门慢慢阖上,懒洋洋地窝回了沙发里。似乎在遇到重岩之后,他判断失误的上限就一直被刷新着。他之前一直猜测那块翡翠龙佩应该是在张明妍手里的。
真是白白浪费了这么长的时间,张赫心想,总要讨些利息回来才行。
张赫拿出手机,调出张明妍的电话拨了过去,“喂,明妍呐,最近忙什么呢……是啊,是啊……没关系,他是个孩子,我怎么会跟小孩子计较?周末有时间吗?一起吃个饭吧,我跟彦清也把话说开……嗯,嗯,好,就这么定了。”
李延麒还没走进餐厅就看见重岩坐在靠窗的卡座里看报纸,微垂着头的样子显得十分专注。李延麒顿时觉得这一幕看着有些眼熟,李承运也习惯在餐桌上看报纸,因为这个习惯还被李老爷子训斥过很多次,可惜他总也不改。后来李延麒和李延麟都长大了,李老爷子也就不再当着他们兄弟的面训斥李承运,而李承运的这个毛病也就一年一年地拖了下来。如今见重岩也是这样,李延麒觉得自己看见了一个活生生的李承运的翻版。
李延麒走进餐厅,在重岩的对面坐下。
重岩抬起头,神情淡淡地点了点头,“来了?”说着收起报纸放在一边。李延麒注意到那是一份《财经时报》,重岩正在看的是一篇分析进出口贸易前景的评论文章。
李延麒笑了笑说:“爸爸也喜欢坐在餐桌上看报纸,你跟他很像。”
其实像不像的,重岩心里最清楚。四十余岁的李承运常年坚持运动,保养得宜,看上去仍是一副风度翩翩的中年帅大叔形象。而他到了三十多岁的时候,面容肃冷,不苟言笑,眉间的纹路比李承运还要深刻,工作起来活像个上足了发条的机器人,公司上上下下都有些怕他这位大Boss。
重岩把菜单推到他面前,李延麒随便点了两个菜,合上菜单递给一旁的服务员,神情温和的望着重岩,“喊我出来,总不会只是为了一起吃顿饭吧?”
“嗯,是有事要找你。”重岩点点头,“李彦清还在老宅住着?”
“你问他?”李延麒有些意外地看着他,“他现在应该是在他自己家里。”
重岩皱了皱眉,他记得除夕那天保姆还提醒他说李彦清是在老宅过年的,难道这里面又发生了什么他不知道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