待马蹄声渐渐消失,流云扶着一个身着黑色夜行衣的男子斜倚在树枝上,面罩早已被揭下,一张本应英雅俊逸的脸庞渗出一丝无力的苍白。慕容翎警戒地盯着眼前的陌生男子,在指间扣着三根银针,随时准备s_h_è 出。
“若你不想血气逆行而死,就不要强行运功。”流云看着他越发苍白的脸,轻笑着提醒道。
一丝惊慌掠过翎的双眼:“你……究竟是谁?”
趁着翎张嘴的空档,流云反手将一颗圆润的药丸塞入他口中,翎猝不及防,只得硬生生吞了下去:“咳……咳……你给我吃了什么?!”
流云邪恶轻佻地嘿嘿一笑:“这是‘飘飘欲仙丸‘,凡中者每个三个时辰就会欲火中烧,想找人*合,如若不然就会毒发,啧啧,那叫一个惨,先是气孔流血,肠穿肚烂,然则皮肤溃烂,缩成一坨,最后脸上长疙瘩,流脓水,流哪儿烂哪儿,全身变得黑黢黢臭烘烘的,再慢慢腐烂……”
“……恶--住口!混蛋!你……你不如一刀把我杀了!”靠!居然还有这么变态的药!翎刷白了一张本就苍白的脸,就快发青了,胃里一阵翻涌,恶心的表情就像吃了十只蚊子。
流云将他一副强忍着要吐的神情尽收眼底,再接再厉到:“真是可惜了这张俊俏的脸,啧,啧。”说罢,还装模作样地在他青筋爆起的脸上捏了一把,流云闷笑在心里,又一副贼兮兮色眯眯的样子道:“不如先让大爷我舒服一下,再卖到『媚凤阁』,倒还能卖个好价钱,如何?大爷我对你够……”
“我呸--!咳,咳……”翎一阵气血上涌,发泄不得,只想将眼前这个混蛋千刀万剐,猛然一阵血腥涌上,一口黑脓的血吐出,他还没来得及喘过气,嘴里又被硬生生塞进一颗丹药,囫囵咽下,翎赤红着眼盯着流云,似要将他烧出个洞,咬牙切齿道:“你、又、给、我、吃、了、什、么?!”只顾着火冒三丈,却没发现刚受毒箭所伤的右肩伤口渐渐麻痹,体内翻绞的逆血已平息许多。
流云见他铁青的脸渐渐生出些气色,收起轻佻痞子样,淡淡笑道:“要是我说又是一颗‘飘飘欲仙丸‘呢?”
“飘个屁!本少爷要你不得好……你,你!御、流、云!”见流云轻轻揭开面具,赫然一张邪逸狡黠的俊颜。慕容翎差点儿没气的背过去。气归气,知道是他,心里却没来由地松了一口气。
“放心,那不是什么ch-un药,我骗你的。”流云笑意更甚,“先前那颗是平息顺气的药,后一颗是解药。你中的毒很特殊,若不先吐出毒血,吃了解药只会更痛苦,也无法以外力逼出,只好委屈你自己吐出来啰。”流云看着翎一脸狐疑的样子,微微一笑道:“不信你可运气试试。”
翎提起几成真气,游走于体内,果如他所说气脉通畅许多。脸上的疑惑却又加深了几分:“为什么救我?”这个家伙会好心救人?打死他都不信。若是从前的流云,那还情有可原,可眼前这家伙,他实在拿不准。
流云微怔,随即笑得一脸风轻云淡:“想救就救啰。”也算还你慕容家一分人情罢。
“你……”‘又骗我‘三字还未出口,翎只觉意识丝丝抽离,完全消散之时,似觉有人轻轻啧了一声,便倒在一个温暖的怀中昏睡过去。
第19章 鬼使神差(下)
清晨几缕稀疏的阳光从叶缝中点点渗出,透进微微泛黄的叶后一个隐蔽的洞中。
“痛--!请点儿!”
“别绷着,放松,待会儿就舒服了……”
“慢……慢点儿……”
“你老捂着,我怎么上啊……”真是,又不是小娘们,这点痛都忍不了。流云蹙眉按着慕容翎不住扭动的双肩,他还从没感觉这么累过。勾心斗角,舞刀弄剑,他样样在行,可这疗伤上药倒真把他给难住了。
药膏涂完,流云拿着一条碎布准备包扎,望着身旁的翎,一时间有种大脑短路的感觉,狠掐了自己一把,咬咬牙,不管三七二十一将布条缠上他的右肩。
倒也难怪,慕容翎此时正极无自觉地斜倚在石壁边,衣衫半褪,白皙的双肩和微微起伏的胸膛全无保留的裸露在外,青丝凌乱散在身后,只余几缕贴在耳际,逐渐愈合的右肩显出淡淡的红痕,在幽暗的洞中更添了几分暧昧,之前苍白的俊脸恢复了些许红润,略带些愠气得双眸直直地盯着流云。见他拿着碎布有些不知所措的样子,不由得有些好笑,勾起一抹坏笑道:“想你御二庄主也有笨拙若此的时候,哈哈……痛!你干什么!”翎吃痛的惊呼一声,瞪着流云。
“慕容公子就是这么对待‘救命恩人‘么?”流云邪笑着,“轻轻”拍了拍他受伤的右肩。见他又是一脸有怨发布得的羞恼神情,不由心情大好。
“哼,本公子不与你计较!……这,你这叫包扎?!”翎看着自己背包得跟个粽子似的右肩,嘴角不禁有些愁绪,忿恨地瞪了流云一眼,皮笑r_ou_不笑道:“云二哥还真是‘心灵手巧‘!”
“多些夸奖。”流云看着自己的‘杰作‘,笑的一脸欠扁,“现在该让我解解惑了罢,‘翎弟’,或是盗侠‘踏雪飞燕‘?”见翎动作一僵,稍敛笑意道:“不知那敬王予了你什么好处,竟能令你如此替他卖命?”
“谁替那个老家伙卖命啦!”话一出口,慕容翎就惊觉上当,后悔不得,盯着流云含笑的俊脸,狠狠的开口道:“若不是因为爹的遗命,我才不屑为那人做事!”
“遗命?”流云轻一挑眉,示意他继续说下去。
慕容翎深深望了他一眼,垂眼思酌片刻,才道:“……那人……曾有恩于先父,先父感恩,曾许下承诺倾尽全力助他……”
“哦……”流云望他的眼神渐渐冷却,这种漏洞百出的谎言让他连揭穿的兴趣也没有。也罢,这是他家的事,与他这“外人”无干,又怎会将这等隐秘之事说与他。虽明白这道理,流云心中却仍不免有些莫名的失落。
翎有些心虚的移开目光,沉默一会儿又道:“……这是最后一次替他做事,那人曾与我约定,此事完成之后,便与他再无干系!”
“噢?你当真认为那个野心勃勃的敬王会轻易放过‘天下首富‘的势力?”流云斜睨着慕容翎,他不会不明白这道理。
“不是。”翎忽然抬起头,目光灼灼地望着流云,半响,忽然笑道:“所以我并不打算僵贡品交与他。”
流云微蹙修眉,隐隐感到他下面的话又会让他卷入一个麻烦之中,奇怪的是自己居然迟迟未说出阻止的话。
“……先父于那人之间的恩怨我也不十分清楚,亦不明白爹为何明知那人完全不会回应自己却仍对他死心塌地,甚至娶了娘亲后还对他念念不忘,即使自己不久于人世,居然还留下遗命要倾尽全力帮他!”翎有些激愤地握紧双拳。
“……人死不能复生,况你不是如此迂腐之人罢。”流云淡淡道。
闻言,慕容翎眼神一黯,低嘲笑笑道:“那人当然知道我爹死后,我自是不会听命与他,竟……以爹的遗体为要挟!”
流云不由得佩服起这老狐狸的j-ian猾,在这个时空,仍然是奉行“百行孝为先”的,稍有傲骨之人皆将“孝情忠义”四字看的比生命还重。不过,若为此赔上整个慕容世家就……“只是这样而已么?”
看出流云眼中的冷漠,慕容翎心中无由的一紧,摇摇头苦笑道:“当然不止。慕容世家除开台面上为众人所知的财势之外,暗中还有地下势力,分布于不同的领域,几乎掌控了四成的财源,要命的是,能cao纵这些隐藏势力的只有拥有我慕容世家传家之宝的人才行,若无此信物,就是我爹也没法掌控……”
“而这个要命的东西又好死不死正好在那个家伙手里?”流云挑了挑眉,果真如此那还真叫要命。有这么强的后盾,还不横着走!
慕容翎沉痛地点头轻叹:“我曾多次夜探王府,竟然一无所获,我怀疑那人将爹和宝物都藏在了宫里,若真如此,那简直如大海捞针,凭我一人之力要在皇宫来去自如,还要偷具遗体,恐怕比登天还难!”
“……你将这些话说与我做甚?该不会要我帮你上皇宫偷东西罢?”流云玩味的看着他,他们好不算很熟罢。
“不……不过,我确实希望你能帮我。若我们两人联手说不定还有一线希望。”慕容翎抬眼直视流云,坚定的双眸璀若星辰。
“哦?凭什么你认为我会帮你?我似乎没什么好处罢。”流云不置可否地望着翎,流转的凤目似有了些温度,心想该不会是以身相许那一套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