栩栩如生的飞龙跃在殿檐之上,象征着至高无上的皇权,在月色笼罩之下泛着似金似银的辉芒,高高在上,却冷然无情。
“皇上,夜深了,老奴服侍您歇息吧。”福总管恭敬的望着那张巨大龙椅上,有着淡淡书卷气却是执掌乾坤的男子,明黄金丝龙袍下的身体略显削瘦,虽然年逾四十,却依然不减昔年俊雅睿气,刀削似的面庞微透着一丝苍白,然丝毫掩不住剑眉之下那双龙目耀黑而幽邃的锋铓。
“朕知道了,你先下去罢。”低沉的嗓音蕴着些许疲惫。
“可……”
“没听到么?”玄翊微微抬眉,撇了他一眼。
福田登时噤了声,小心翼翼的退了下去。关门的一瞬似有轻微的咳嗽之声传来。
福总管轻叹一声,转身离去。
服侍了主子一辈子,直到现在面对他那深邃慑人的龙目,还是不由自主的臣服呢……唉,谁能知道这样一个外表温和儒雅的男人却有着截然相反的心x_ing和手腕……
玄翊轻轻放下笔,墨黑如深的龙眸,若有若无的向殿前巨大的落梅屏风扫了一眼,清咳了一声,淡淡道:“阁下深夜造访,何必躲躲藏藏?”
黑暗的影中缓缓走出一身形修长的男子,如练的月华映照下,男子一身暗紫长衫,俊美非凡的脸庞带着一丝玩味的笑意,像是逛戏园子般大剌剌的走近,既不行礼,也无杀意,只是立在天子面前,直直与之对视,眼神中带了一丝审视。
许久未曾见到敢以这样眼神看着自己的人了,玄翊不免有些诧异。恍惚间,眼前似乎出现了那人的叠影,那人……邪佞的眼神……
玄翊龙目微眯,缓缓道:“阁下造访朕的御书房,不知所谓何事?”
“陛下好气度啊,就不怕我是刺客么?”流云收回目光,微微一笑道。
“你最好不是,否则……”
话音未落,一群黑衣影卫不知从何处冒了出来,将流云围得密不透风。
流云挑眉笑道:“终于出来了么?还以为都偷懒打盹去了呢。”
看着依旧气定神闲,谈笑自若的流云,玄翊不由生出几分激赏。
可别轻易就死了啊。不论是这气度,抑或是那眼神,都像极了那人……
“告诉朕你的目的和指使你的人,朕可以不杀你。”
流云抿嘴一笑,道:“想知道指使我的人么?可以啊,叫这下人下去先。”
“大胆!”影卫中一身形挑高的灰衣人人跃上一步喝道。
“莫月,退下。”玄翊神色淡然,漆黑的龙目依旧望着流云,“给朕一个理由。”
“理由么……”流云凤波流转,悠悠道,“想知道‘天雪珠‘的秘密么?”
本来镇定自若的玄翊骤然变了脸色,随即又恢复一惯的淡定,缓缓道:“……退下,没有朕的命令,不许擅自进来。”
“……是。”
不消一刻,偌大的御书房只剩他二人。
“你究竟是何许人?”
流云敛了笑,负手背后,卓然而立:“在下姓御,家母闺名--释、沐、雪。”
!
离宫殿不远处,几名影卫围着莫月。“莫大人,让皇上和那家伙单独在里面……没事么?说起来,若不是莫大人提醒,那家伙何时潜进来,我们都还一无所觉……”
“……”莫月直翻白眼,你问我,我TM问谁?
不过,会是他的错觉么?那男子的声音怎么那么像……
翌日,第一缕晨光普照大地,晨风不歇,吹起天际一抹淡淡的朝阳,冉冉升起。一场汹涌的序幕随即拉开。
一清早,玄耀大街上挤满了百姓,共同迎接圣驾的到来,瞻仰天子的风华。不多时,高耸的城门缓缓而开,两队训练有素的士卒先行开路,随后不久,御林军御马而行,领头的是一匹神骏黑马,高高扬起的头颅顶端一啜雪白的鬃毛,宣誓着它高贵的身份,马中之王--墨玉。
马上之人一身鎏银戎装,墨黑长发由银盔玉冠高高束起,露出一张刚毅的脸孔,剑眉斜扬入鬓,幽黑的星目透着一股气势与威严。随着他的出现,百姓们忽而欢呼起来,因为他不是别人,正是玄国的不败战神--御北将军项瑜。
一波声未平更大的呼声又席卷而起--圣驾已到。八人抬御金龙轿,铺着明黄的鎏丝锦缎,朱红流苏飘然而起,一身金裘龙袍的儒雅男子微微而笑,龙目温和的扫过两旁的百姓,一扫作业深沉的威慑。
登时,才将雀跃的百姓跪倒在地。“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随后一顶彩玉凤轿内,则是圣上新宠,连妃虞连。排场宛如皇后一般。
紧随而后的则是未来的国君,东宫太子。说来,这位皇上更喜男色,从未立过后,是以仅仅只有一位早逝的贵妃所诞的唯一的儿子,便是太子,虽然太子无兄弟姊妹作伴,全无童年之乐,但避免了兄弟相残的皇位之争。
轿上男子身着一袭缕金玄袍,高竖的领口绣着孔雀玉丝,壮重的玄黑丝袍,银线勾出飞龙玉凤,墨黑的流发自紫金冠倾泻而出,在额际迎风而起,斜扬的修眉之下,一双微微上挑的内双尽极风流,耀黑的墨瞳深不见底,眉眼如丝,眉眼间似笑非笑,只是一扫,便引得无数年轻男女脸红心跳,心驰神往。
“莫月,到这里来作甚?父皇谁来保护?”玄煜抬眼见一身黑衫的莫月骑马跟在自己轿边,心下微愕。
“回殿下,是圣上吩咐的。皇上……自有人护驾。”莫月轻轻指指御轿边,一匹枣红马上不起眼的黑衫男子。
“他是谁?”玄煜半眯耀目,盯着那男子修长的背影,心中一阵熟悉之感,但那张脸着实太过普通。
莫月低头,道:“是……新来的侍卫。”
“哦。” z
莫月忽觉有冷汗滴下。
“敬王爷这个时候应该已经到了。”一个温和的声音适时c-h-a了进来。
玄煜回头,绛红骏马上,一颀长人影映入眼帘,长发以玉簪束起披在身后,顶上嵌玉高冠,余下长发十分齐整的垂在身前衣后,衣衫是层层的紫玄。清俊的容貌,淡雅的眼眸竟微现幽蓝。
“凌丞相不防有话直说。”这个惜字如金的男人竟然破天荒找他搭话,真难得。
凌沧溯微一沉吟,向玄煜看了一眼道:“殿下应该心知肚明,王爷在今日必将有所行动。殿下不打算做些什么?”
玄煜轻挑眉眼,高深一笑:“你道我作甚?”
凌沧溯幽蓝的眼眸望着他半晌,淡然不语,似在权衡什么。
转眼间,狩猎之所,木槿山已至。落叶铺满道路两旁,中间扫出一条雕龙飞凤的玉石大道。
敬王玄敬亲率一干臣下恭迎在此。
远远就见,山坡上一玄袍锦衣男子骑在马上,仿佛居高立下俯视着蜿蜒而来的圣驾。直到御驾已近在眼前,才缓缓跨下马背。单膝跪地,朝銮驾上的男人似笑非笑道:“微臣叩见陛下,祝陛下福如东海,寿比南山,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玄翊不动声色微微一笑道:“有劳皇弟了,平身罢。”
“谢皇上。那么,狩猎开始吧。”
与此同时,木槿山上的马场之内。
一身形颀长的黑衣男子骑在一匹高大的紫骓马上,玄色紧衫在衣摆、袖领之间勾绣数条寒银流苏,华而不赘,繁而不索。风骤起,流发飞扬,露出一张俊美清冷的脸,高挺的鼻梁之上,精雕细刻的眉眼,此时,却溢满杀气,冷的让人望而生畏。
潋寒冷冷的望着御驾来临的方向,负在背后的手倏的紧握--这个时刻,终于来了……
师父……
第59章 刺杀
高高的銮驾之上,正中心的正是圣上,两旁是连妃和太子,下首远远坐着左右分开为敬王、御北将军和凌丞相,再往后更下面便是一干下臣。
下殿之中走出一位身着玄青官袍的清秀男子,行礼道:“启禀皇上,在狩猎开始前先请‘銮殿阅马‘。”
“唐爱卿不必多礼。阅马开始吧。”
“是。”唐禹竹缓缓起身,眼光向马场望去。
只听远远传来马匹的嘶鸣,健蹄踏地,扬起铺天盖地的黄土秋叶。马场之上,八匹高达神骏的御马驰骋而来,随后紧跟而来的玄衣男子坐在一匹通体暗紫的紫骓马上,秋风呼啸而过,玄色衣摆、银灰流苏猎猎翩飞,泼墨般的流发飞扬,刀削般冷峻的脸庞上,一双冰魄银眸直视着銮坐上的天子,透着丝丝寒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