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年离骚 作者:河汉【完结】(86)

2019-06-23  作者|标签:河汉 重生 前世今生 年下 宫廷侯爵

  每一项证据都站得住脚,里面真真假假、以假乱真,甚至把洛平的母亲都推到了前台。

  他从大承的丞相变成了西昭的细作。周棠不得不开始怀疑他。

  “你当初为什么要接近我?是因为我最好骗吗?”

  “你教我念书,助我夺位,是想让我受控于你,好让你的西昭有机可乘吗?”

  “好,我现在动不了襄妃,动不了西昭王族,却还是动得了你的。”

  周棠命人把他关进了大理寺,但没有让人对他用刑。他的意思是,洛平招不招随他的便,只不能跑,不能伤,不能死,就先关起来,关得严严实实的。

  洛平穿上那身囚服,坐在牢房里出神。

  大理寺卿原序好歹与他共事过,找他下棋,洛平心灰意懒地说:“不玩了,不玩了,慢了一步,就被人将死了。”

  原序叹息:“洛大人,你真的是……”

  洛平道:“是与不是都不重要了。你没见么,皇上都没想要查清此事。他烦了,我也累了,所以就这样吧。”

  他在大理寺一待数月,过了年。

  听说周棠的孩子已经办过了满月酒。

  那天周棠来看他,是他入狱后唯一见过他的一次。他对他说:“换个地方呆着吧,大理寺也是个是非多的地方。”

  “去哪里呢?”他问。

  “无赦牢。”

  “好,那里确实没有什么是非。”洛平惨笑,垂着风s-hi的腿站起来,“走吧。”

  押解的过程中,有人行刺。

  几个狱卒根本不是那名刺客的对手,洛平的手臂和颈侧都被刺伤,危急时刻有几个人影窜出来与刺客交锋,刺客不敌,负伤逃脱了,而那几个人影把他送进无赦牢后也迅速退去。

  人影是皇上的暗卫,洛平知道。

  只是他想,何必呢,已经到了这一步,又何必这样呢。

  皇上还派了大夫给他治了伤 ,之后他被关在坤字牢房中。

  这一关就是一年多,直到第二年冬天,他才接到释放的免罪谕令。

  这时间说长不长说短不短,却足以磨灭一个人所有的念想了。

  传令的宫人说了一堆,似乎是什么真正的细作抓到了之类的,他没有听得很清楚。那时候他想的只是走出去,再看一眼。

  他看见外面在下大雪。

  他看见他曾经的权势和他曾经的君王,都在北面很远很远的地方。

  他问一个杂役要了一只碗,像个乞讨的人一般,一直往北方走。

  可惜他最后的祈求,还是被埋在了雪地里。

  地府的判官倒是听到了,判官给了他重来一次的机会,他说他还是想做官。

  他还是想待在那个人的身边,如果能待得更久一点是最好。当然,他也不敢太贪心了,不然贪到最后,又是一无所有……

  “慕权,这出戏叫什么名字?”方晋问。

  “叫什么?我想想啊……”洛平扶着案几起来,步履有些摇晃。他一边想着门口走,一边悠悠地说,“叫……当年离s_ao吧。”

  他走了出去,拉着小厮说要找秦雪讨个香帕做留念。

  雅室里,隔间的门开了。

  方晋道:“陛下,洛大人说的这出戏,您觉得如何?”

  周棠拾起洛平喝过的酒杯道:“我觉得?我觉得那个皇帝和那个丞相都是混账东西,完全比不上我和我的小夫子。”

  “是,那是当然。”

  “方晋,立即给我去查国师和襄妃。”

  “遵命。那陛下你……”

  “我去找那个秦雪聊聊民间戏曲。”

  “是,陛下,慢走不送。”

  ……

  方晋摇头。好吧,民间戏曲,那您奔着那个哼戏跑调的洛醉鬼去干嘛。

 

  第六十九章 爱憎灭

  洛平一身酒气地跑去勾搭人家青衣,把秦雪吓得直躲,以为又碰上了厚脸皮的登徒子,赶忙叫了南梦园的打手过来哄人。

  洛平解释自己只是来要个香帕,可是没人听,硬是被推到门口,却突然被堵住了去路。秦雪和打手们抬头去看,只见堵路的那人锦衣华服、面如冠玉,看着就是个贵气的公子哥,可比那个醉汉顺眼多了。

  秦雪此时也不觉得怕了,挪步上来一福身,软语道:“小女子这厢有礼了,不知这位公子有何事?”

  周棠看了她一眼,从打手的手里接过东倒西歪的洛平:“没事,来带人回家的。对不住,吓到姑娘你了。”

  秦雪一愣,尴尬笑道:“无妨,公子请便。”

  周棠扶稳洛平往外走,进了车驾,洛平揉着太阳x_u_e说:“一国之君流连梨园,这可不是小事啊,作为贤相,我该好好劝劝。”

  “贤相自己在这里乐不思蜀,我这个皇帝还管不得了?”

  “你居然真的在……”洛平弯着嘴角,“国师被你遣走了,就为了要听我说说戏吗?”

  周棠冷着脸不说话。

  洛平笑说:“仲离那个吃里扒外的东西,就知道他不会白请我的客。”

  周棠拿下他的手替他揉x_u_e位:“吃里扒外?哪边是里哪边是外?我若不这样做,你还要把这出戏在心里捂多久?小夫子,我永远是站在你这边的,你就那么不信任我吗?”

  “我说这样的故事,你会信我吗?”

  “我不信。”

  “是吧……”洛平苦笑。

  “我不信那个皇帝会真的那么无情。”周棠说,“没有人会对自己深爱的人做出那么残忍的事,我想,他一定是太蠢了,没有找到更好的出路。”

  “更好的出路?那如果是陛下你呢?你能找到吗?”

  “我……不知道。”周棠抿唇,“你说的那些,与其说是前生所见,倒更像是现在的预言。我从小就觉得很奇怪,你似乎是无所不知的。可是正因为你无所不知,就总是把所有事情藏在自己心里。你一直在我的身边,但从来不敢多给我一点信任,你是怕我会像故事里的那个皇帝一样吗?”

  “……”

  “小夫子,这次我们一起面对好不好?我们都不要做自以为是的人了,好不好?”

  洛平知道自己醉得不轻,醉得整个世界模糊了。

  中秋节,真央殿。

  周棠掂着手里的小药瓶,对下面的方晋说:“方卿啊方卿,朕不久前才特许你进出后宫,你这么快就给我带来这么个玩意儿,存心给朕扣上一顶绿帽子么?”

  方晋躬身:“臣不敢。”

  周棠道:“嗯,你不敢,有人敢。襄妃怀孕了?朕压根就没进过她的房,她怎么就怀孕了?这个药瓶你怎么弄到手的?没被发现吧?”

  “臣没有直接与襄妃娘娘接触,而是拜托芝妃娘娘前去串的门。芝妃娘娘的侍女慧慧看到国师交予襄妃这个药瓶,就趁机去偷了出来,用一瓶风寒药丸换的。”

  “嗯,拿去给太医验吧。还有,小夫子说最有嫌疑的人是禁军都统吕如江,可我总觉得有点不对劲,近期不要打Cao惊蛇,只帮我盯着就好。”

  “是。”

  “好了,你下去吧。”

  中秋宴刚结束不久,谴走了方晋,周棠忽然觉得一阵空虚。

  外头高高挂着一轮明月,这偌大的皇宫里,却没有真正能跟他团圆的人。他不甘心,半夜差人到丞相府把刚回去的洛平又叫了过来。

  洛平在宴上吃了五个蛋黄月饼,正撑的慌,一来一回就当散步了,可回到了真央殿,茶水还没喝上一口,就听周棠说道:“你瞒着我……跟芝妃暗通款曲多久了?”

  他给吓得胃里一阵痉挛,差点把蛋黄全吐出来。

  周棠看他脸都白了,知道自己玩笑开过了头,慌忙递了杯茶水给他:“小夫子你别怕,我没有要怪罪你。”

  洛平深深看着他的眼睛,确认他真的没有要问罪的意思才接过茶盏,手指尖还在微颤。上一世就是因为与嫔妃牵扯不清才落得那样的下场,直到此时他仍有些心有余悸。

  周棠见了他这副杯弓蛇影的模样,心里一阵抽疼:“小夫子我错了,你听我说,我在调查国师和襄妃,雨芝那丫头帮了不少忙,我猜一定是你指点他的,所以我只是想问问你当时是怎么安排的。”

  说实话其实他心里还是有点疙瘩,因为洛平情愿求助于一个小丫头也不愿与他坦诚相待,可惜他的小嫉妒根本敌不过小夫子的一个畏惧的眼神。

  洛平说:“那人与贺家有过关联,就让贺家来把他挖出来,这样是最好。臣不方便出入后宫,只好拜托芝妃娘娘,当然,也是有条件的,这一点希望陛下能成全。”

  “什么条件?”

  “等事情了结,请陛下封芝妃为皇后。”

  “皇后?!”

  “贺家势力都被削得差不多了,秣城里就只剩下芝妃娘娘和他大伯这一脉,能稳住他们的忠心,对大承来说也是一件百利之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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