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沐思彦扶额,头上一大堆黑线。
怎么回事,还不是沐政他那个私生子闹的。
沐思彦刚想说冻了活该,就听到他爹在他这里委屈抱怨:“都和你妈妈说了,这孩子真不是我的,她怎么就是不信呢!”
不是你的,你养人家干嘛?
沐思彦不信,用一种极其怀疑的目光看着自己爹。
沐政看他也不信,立刻急了,从行李里扒拉出来一堆亲子鉴定报告,塞给他嚷嚷道:“你看看啊,你看看啊!我都找了八家医院做检查了,你妈妈她愣是说我买通了人家医生,这些都是假的,我冤枉啊!”
沐思彦抹了一把脸上的口水,嫌弃地翻看起来。
有章有码,签名的医生也小有名气,看起来的确不像是伪造的。
沐政继续激动地指着自己,戳戳点点道:“我这么小气的人,怎么可能做出买通八家医院医生这种浪费钱的事呢!”
那很奢侈的好么,况且他真没搞出私生子来,凭什么要这么冤枉他?
。
你也知道自己小气啊。
沐思彦不禁笑了,反问道:“爸爸,你这么小气的人,怎么可能做出给别人养儿子这种浪费钱的事呢?”
这问题无解。
沐政老脸一红,支支吾吾说不出话,最后愤怒的丢掉梨核,磕起了瓜子,“总之,小芳的儿子绝对不是我生的,你要相信你爸爸我的人品!”
“哦。”沐思彦想起总能出现在家乡八卦新闻推送页面的父亲,冷漠脸。
沐政却只当他被说服,哼哼唧唧抱起行李,走上二楼问道:“客房在哪,这一路可累死我了……”
沐思彦刚看完八份亲子鉴定,一扭头就看见他在拉房门。
“别开那个门!”
他提醒的太晚,一道金色的身影猛然窜出,瞬间缠绕到沐政身上,把他捆成了粽子。
正是好几天没有思彦陪-睡,闹起脾气来的小金。
“嗷!这怎么有条蛇!!!”
沐思彦不忍直视,连忙赶过去救场,同时不忘纠正自家不靠谱的爹,“爸爸这是蟒,不是蛇。”
沐政扶着墙壁狼狈站起来,捂住自己胖胖的胸口,惊魂未定道:“我不管,你要陪你爸爸精神损失费。”
“……”你是我亲爹吧?
沐政看着自己儿子不可置信的双眼,老羞成怒又道:“你妈妈把我银行卡都冻上了,你想让你爹饿死吗?”
沐思彦奇怪道:“爸爸你怎么会饿死呢,你不是还有个小金库吗。”
“小金库里的钱都投到和我儿婿合作的公司里了,你给不给,不给我找昊泽要啊!”
“…………给。”
。
终于安置好了自己爹,沐思彦一个头两个大。
他坐在King的车上,长出一口气问道:“我们现在去哪?”
东子依旧是西装墨镜,好不冷酷,“去给沐少爷做一个小手术,装一片追踪定位芯片。”
沐思彦挑眉奇道:“信号有多强?”
“很强。”
“……”
手术很顺利,沐思彦揉着牙齿从King的私人医院出来时,沐母的电话一下就打了过来。
“儿子,你爹是不是在你那?”沐母的声音焦急之极,“快让他回来,公司出事了!”
“什么事?”沐思彦心头打一个突。
“你爸爸和昊家合作那个什么新能源公司,快破产了!”
沐政的卡哪里是被沐母申请冻结的,根本就是因为公司破产,被银行强制冻结了!
———
沐家是煤矿发家的,沐政只懂采煤卖煤,哪懂太高深的生意之道。
然由于各种原因,煤矿业已是日薄西山,早晚要凉凉。
沐政愁的头发都快白了,恰逢此时听闻自家儿子勾搭上了昊家大少爷的新闻,简直比沐思彦本人还天雷勾地火,一下就带着所有家产来投奔昊泽了。
石墨烯电池技术,是促使未来电池产业和新能源汽车产业的变革的尖端技术,能在这样高大上的技术里参合一脚,未来昊家随便分他一点鱼汤,都够他赚的盆满钵盈。
沐父在接到昊家的合作意愿书后,毫不犹豫就签字了,把手头上杂七杂八的生意处理一空,全副精神投入了和昊家新办的这个公司。
他儿婿怎么会坑他呢?
沐政这样想着,大笔一挥就在合同上签字了,豪气冲天。
然而打脸来的是如此之及时,前后不过一个月的功夫,他投进新能源公司的几个亿竟像是凭空蒸发了一样,连个水花都没打出来。
他的秘书被收买了,递给他的合作意愿书,根本不是昊泽发给他的那份,而是昊熙想要拆散沐思彦和昊泽,找来几个Cao台班子弄的,来骗沐政倾家荡产的包-皮公司!
糊弄一个没什么文化的煤老板简直太容易了。
沐政听闻消息 ,到底是没来得及回去,他受不了如此刺激,直接从昊泽的别墅被120拉进了急救室。
沐思彦摇身一变,成了亿万负翁家的大少爷。
……
沐政躺在观察室昏迷不醒,一下像是老了十岁,戴着给氧器,手上打着点滴,憔悴又狼狈。
“医生,我爸他怎么样?”沐思彦拉着白大褂,神色紧张地看着心电图机,强作镇定。
“他刚刚突发脑溢血,先观察72小时,情况稳定了才能做手术。”白大褂安慰道:“你别太担心,令尊出血量不算太大,情况稳定的话做完手术很快就好了。”
“谢谢医生。”
沐思彦松开手,颓然坐在走廊的蓝色座椅上,闻着消毒水的刺鼻味道,眼神放空。
一世孤儿,沐思彦从未体验过失去至亲的滋味。
他原本以为自己不会那么痛,可他如今只是隔着玻璃看向那个熟悉又陌生的父亲,以这样不堪一击的姿态躺在那里,就浑身发抖,不可抑制地陷入恐慌。
他到底是怕了。
……
昊泽听闻消息,立刻放下手头的工作,赶来医院。
医院的走廊不算空荡,不少护士和病患来去匆匆,越发衬得那个呆坐在座椅上的少年身影单薄,伶仃萧瑟。
“思彦。”
昊泽将他抱住,下巴轻轻抵在他的发顶,温声安慰道:“你放心,伯父不会有事的。”
他的怀抱还是这样暖,带着淡淡檀香的味道,此刻将他完全包围,比任何言语上的鼓励都更让他心安。
沐思彦默不作声,将他抱的更紧,深深呼吸着他身上传来的气息,整张脸都埋在他怀里,闭上了眼睛。
手机铃声响起,一个未知联系人打电话过来,昊泽眯起眼睛,接听。
“哥哥,你是不是很缺钱啊?”
林熙的声音从电话那端传来,带着吊儿郎当的意味,“怎么样,这个公司很有趣吧,我只需要投一点点钱,让它吊着命,你那小男友的父亲,就要花五十倍的资金去赔,有意思吧?”
说着,他哈哈笑了一通,似是很喜欢这样玩弄权术的感觉,只可惜没有地方供他欣赏昊泽是什么表情,未免遗憾。
“你想做什么?”昊泽冷声问道。
“我想做什么,”林熙反问道:“你不是一直都知道?”
他想让昊泽死。
沐思彦凑到电话旁,强抑着愤怒喝问:“你把陈宇弄哪去了,他和这事一点关系都没有,凭什么牵扯他进来!”
林熙轻咦一声,理所当然道:“他可是我的救命恩人,怎么会没关系?”
不待沐思彦再说,林熙就发出最后通牒道:“明天中午12点,哥哥你自己一个人去港口。记住,必须是自己去。”
电话被挂断。
沐思彦向后□□了一把头发,靠在座椅上,疲惫地拽住昊泽的衣角,声音沙哑。
“别去,求你了。”
男人垂下眼睫,像往常那样捏了捏小男友柔嫩的侧脸,对他哀求的目光视若无睹,开始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东西。
“思彦。”昊泽轻唤,满心满眼都是他,陷入回忆,唇角还带了一点怀念的笑,“我有没有说过,你很像仓鼠。”
“你别去,我不许你去!”沐思彦揪紧他的领带,他眼眶通红,一腔苦涩的情意翻涌至喉间,却无论如何说不出更多劝阻的话。
昊泽打断他,继续诉说,和以往沉默寡言的样子截然相反,就像是要把以前没有说过的,一次补齐一般。
“我在庙里时候,捡到一只仓鼠,刚捡到的时候特别瘦,还很顽皮,和你一模一样。它陪了我半年,帮我从精神崩溃的边缘走出来后,年纪太大就去世了。”
昊泽强行抱住他,修长的十指按在他脑后,揉着他毛绒绒的头发,声音越发温柔。
“有时候真的会以为你是个仓鼠精变的,怎么就这么招我喜欢呢?”
他喃喃低语,吻上他苍白的唇,比以往任何一次都要温柔耐心,甘甜的味道布满味蕾,令人心神驰往。